第一百五十一章 查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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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與謝娘關係匪淺,甚至在她肩後留下親熱的痕跡。正常而言她歸來後,同屋情同姐妹的三人絕不可能一點都察覺不到......

    因為謝娘四人不同於一般的戲班子跟雜耍班子,是錦州城有錢難請的明豔角色。所以在安排住處時候,金福特地按著金漫山的要求將人安排進了雅致的錦繡園。也就是之前許楚跟蕭清朗順著竹林,隔牆見到的那處園子。

    此時許楚跟蕭清朗進門時候,就見當夜給謝娘伴奏的玉娘跟隱娘神情哀戚的靠坐在柳木椅子之上。瞧著除了驚嚇,倆人都哭過一場,眼睛都有些紅腫。而她們跟前,還有一個年紀稍小的女子奉茶,不過看衣衫打扮並不像一般的丫鬟婢女行頭。想來,那位應該是四豔中最小,且嗓音極好的蓧娘了。

    顯然蓧娘現在也有些不知所措,她見到生人前來,倏然一驚,急忙向玉娘身後躲藏而去。

    玉娘見狀,對著許楚無奈一笑,解釋道:“四妹年幼,同我們在一起之前受過許多磨難,所以性子難免靦腆了一些。”

    許楚點點頭,心裏略微有些疑惑,卻並未細問。畢竟,她看得出,那抿唇偷偷看過來的蓧娘,的確格外膽小。

    不過她倒是詫異為何身為最小的蓧娘,毫無其他三人那般的八麵玲瓏的性情,反而養成了如此小家碧玉的氣質。再者,如今這年代紅樓中藝女也被人看作是低賤之人,可如謝娘等人,因有極高的才藝又受人追捧,所以也會被人高看一眼。所以無論如何,幾人也不該孤身前來,甚至連個隨行下人都沒有。

    於是,她柔聲問道:“不知玉娘來的時候,可帶了下人隨行?如今山莊中人人自危,隻怕金家下人也不會照顧的太過周到。”

    顯然玉娘也習慣了旁人如此詢問,她倒也不曾苦惱,隻拉了身後蓧娘的手,輕輕拍了拍似是安撫又似是欣慰說道:“雖說蓧娘年幼,可卻很擅長照顧人,自從她來到紅妝樓後,我們姐妹的衣食住行多是由她安排。”說著,她麵上難得流露出一抹輕鬆愉悅的笑意來,“我們幾人都是身世坎坷不得不借舞樂謀求生存之人,唯有蓧娘好運,來到紅妝樓時候,我們已經漸成名堂,無需在低聲下氣應酬各處來的尋歡作樂的男人們。”

    “大姐在世時候,常常會念叨蓧娘的日後。大概是我們沒機會在清白了,所以就將蓧娘保護的極好,時時都想將她藏起來,若是日後有個不嫌棄她的人,縱然傾盡紅妝樓一半的財物,也定要讓她風光出嫁。”

    隻可惜物是人非,如今大姐做主給蓧娘存下的嫁妝還在,可她與紅妝樓的姐妹卻已經陰陽兩隔了。

    許是說到了傷心處,玉娘幾個,連帶著蓧娘眼眶再次紅了起來,倒是叫人瞧著心酸。

    幾人又寒暄說道了幾句,許楚跟蕭清朗才邁步入了廳堂。

    房間外間跟裏間被一展巨大的屏風間隔開來,隻看外間收拾的整齊潔淨,毫無紊亂之處。且裏間似是熏著淡淡的熏香,隱約飄散出來,卻並不惱人。

    玉娘三人間許楚跟蕭清朗前來,趕忙福身行禮,雖沒有言語卻也並無巴結之意,瞧著倒是不卑不亢。

    “三位還請節哀。”同為女子,所以問詢玉娘等人之事,自然是由許楚來才妥帖一些。“今日事出突然,我們幾人便應了宋大人的吩咐前來依例詢問,若有不周全之處還請諒解。”

    “不知姑娘想問什麽?”玉娘強撐著精神開口,臉上雖然帶了笑,卻也十分勉強,瞧著讓人不由憐惜幾分。

    許楚見狀,連忙讓人落座。待到眾人坐定,蕭清朗執筆記錄之時,而蓧娘則一聲不響的回到裏間,倒了茶水送來。她並不言語,就如同受驚的小動物一般,將茶盞放到各人跟前,之後再次躲閃到玉娘身後。

    “不知你們是否曾來過蓮花山莊,又或者是否與金老板或是金家人有什麽私交?”

    玉娘麵露苦澀,“不瞞幾位說,我們多年前的確來過山莊,甚至於紅妝樓真正的東家就是金老板。十年前,我與大姐、隱娘三人自贖,卻不想離開風塵之地之後,竟然無處可去無家可歸。正當此時金老板尋到我們三姐妹,言說看重我們的技藝,所以願意以重金建造紅妝樓以求成為錦州城的消金窟。”

    “後來幾年,金老板生意漸漸做大,好似忘了紅妝樓一般不再插手。好在紅妝樓在大姐手下盤活過來,更是漸漸成為錦州城屈指可數的雅坊所在。”

    “而這次我們之所以孤身前來,也是大姐說要還金老板這份人情。加上當時金家就派了兩輛馬車,除了我們姐妹乘坐的之外,餘下一輛馬車正好裝表演所用的器具,所以就並未帶仆從婢女隨行。”

    許楚點點頭,若按她所說,隻是來個一兩日,帶不帶下人倒是也沒什麽妨礙。不過她也敏感的察覺到她話中隱含的意思,“也就是說,蓧娘並未與金老板有過接觸?”

    “是,蓧娘來到紅妝樓的時候,金老板已經不管樓中的事物許久了。所以,她與金老板也算是素未謀麵,更不會有什麽交往了。”

    她的話音落下,就見蓧娘也跟著點頭,“我平常除了唱歌,極少在人前露麵,更不曾涉足過蓮花山莊。這次來,也是第一次......”

    許楚見玉娘輕輕拍著蓧娘的手背,以緩解她的緊張,心道也不知這蓧娘遭遇過什麽,怎得如此怕生。她略作思索,不再逼問蓧娘,隻問道:“昨夜謝娘曾獨自出門,不知幾位可曾有過察覺?又或者是否知道她去往何處,所為何事。”

    “昨夜我與大姐在同床住,不過可能是白天舟車勞頓有些疲倦,我並沒有聽到大姐出門的動靜。”玉娘仔細想了想,說道,“今天早上大姐也沒有提起,不過大姐倒是有拜月的習慣,不知是否為今日的表演求月神去了......”

    她的話音落下,就見許楚將視線看向了隱娘跟蓧娘。倆人對上她詢問的目光,也連連搖頭,表示並沒有聽到任何響動。

    許楚的目光一瞬不瞬的凝視玉娘,見她神情並無作假痕跡,才遲疑著問道:“那幾位昨夜可有聽到外麵的喧鬧聲?”

    昨夜蕭明珠的一聲尖叫,驚動了金福金管家跟好幾個下人。而他們查看竹林時候,為了給自己壯膽,鬧出的聲響動靜也不小。而隔著不過百米,隻有半堵牆的錦繡園,不可能一點聲響都聽不到。

    “不瞞你說,我還當真沒有聽到外麵有什麽喧鬧。”玉娘或許看出的許楚眼底的質疑,於是指著睡覺最輕的蓧娘,無奈的解釋說道:“說來也奇怪,昨夜我們睡的都極沉,我素來有起夜的習慣,可昨夜也不曾醒過來。就連一向容易驚醒的蓧娘,也不曾聽到任何響動,今早時候我還調侃沒想到離開紅妝樓我們一覺都能睡到日上三竿了!”

    一旁執筆的蕭清朗聞言也微微蹙眉,隻是他也知道此時不適合他開口詢問,一旦他開口必然打亂許楚的思路。所以,他隻在紙張一側簡單勾畫幾筆,以示疑點。

    “那......”許楚心裏的疑惑越發濃重,不過麵上卻並不顯露,她想了想繼續問道,“那謝娘衣服之下的紙紮人,三位可曾見過?又或者是否是謝娘自己所準備的道具?”

    隱娘跟蓧娘再次搖頭,反倒是玉娘神情踟躕,回頭讓倆人先行進裏間收拾一下衣物以備過幾日離開攜帶。待到倆人離開之後,她才滿心疲倦道,“那紙紮人並非我們所帶來的,於我們而言,那種晦氣的物件根本就是避之不及的,又怎會攜帶使用。”說道此處,她稍稍停頓一瞬,半晌才似是下定決心那般緩緩說道,“隻是曾經大姐收過一個徒弟,那孩子家中便是做紙紮人的......”

    “那你可知那戶人家是誰?”許楚突然聽到可能跟此案中關鍵線索有關的人家,精神陡然一怔,急忙追問。不過她也看得出,玉娘將隱娘跟蓧娘支開,怕是也有不好言說之處。

    玉娘搖搖頭,“我並不清楚細節,卻隻知道那孩子在大姐手下學藝不過半月,而後就消息不見了。後來她的家人尋來,鬧了許久,使得大姐頗為頭疼,直到有一日突然消失再無音信。”

    也就是說,她也隻是隱約記得,卻並不知曉其中到底發生了什麽。又或者,那戶人家去往何處,是否尋到了孩子。

    “其實紅妝樓並非沒有收過徒弟,甚至連身體有疾之人,或是有過不治之症的人也收過。隻是學藝並非簡單之事,更不可能一朝一夕就能學有所成。所以要想出師,除了天分之外更重要的便是吃的了苦受的住累。可是大姐教導過得許多人,明明都頗有天賦,卻都不曾能受的住留下。”想到此處,玉娘也有些憂愁,“如今大姐出事,竟連個能繼承飛天舞之人都沒有,又怎能不讓我們心裏悲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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