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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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是各種揣測跟猜忌就在眾人之間悄悄流傳起來,越聽越讓人坐立難安。要不是礙著宋大人在,隻怕早有人承受不住這種森然詭異的氛圍叫囂起來了。

    一夜之間連出兩宗詭異命案,且都算是在眾目睽睽之下,偏生沒人看到有人行凶。這般詭異古怪之事,加上那竊竊私語著越被猜測越驚悚的傳言,讓眾人愈發心驚膽寒。

    客人連帶著當時在場的下人都聚集在廳堂上,前者自然有地方落座,而後者則擠擠挨挨的守在外麵以免發生意外。然而到底他們也隻是些普通的小廝下人跟護院,遇得鬼怪之事,哪有不害怕的,如今的臉色跟氣勢自然也十分萎靡忐忑。

    蕭清朗帶著魏廣進入廳堂時候,就接受了眾人目光的洗禮,就連唐如才也蹙著眉頭看過來。看得出來,要不是有宋德容這位錦州城衙門的二把手在,隻怕堂上的人都要責問與他了。

    他渾身同泰的自人群中行過,然後將手中驗屍單遞過去,而後小聲解釋一番。他的話自有技巧,縱然是說此案有異,卻也點名他們能查案子。

    宋德容此時並無人可用,所以對傳說中神乎其乎的蕭清朗跟許楚還是有幾分期待的。他並不願意仔細看那驗屍單上令人作嘔的描述,甚至一想到那會兒焦味濃重的屍體,他臉色就有些發青。

    為著保險起見,他索性直接翻看向最後一頁的結論。隻見其上所言,那人是被活活凍死的,偏生還沒有任何掙紮痕跡。他雖然是假冒的官員,卻也並非沒有腦子,略微一想,當即就沉下了臉色,目光陰晴不定十分晦暗。

    外麵有下人巡視,錦繡園附近的院子也都有住客,就算真有人僥幸潛入園子行凶,那隻要死者呼喊一聲必然會引得注意。偏生,什麽都沒有......

    再聯想到那嗬嗬發想的紙紮人,他後背不由一寒,心裏也就認定此時必有蹊蹺。除了惡鬼作怪,他還真想不通案子是如何發生的。

    畢竟,他府上受鬧鬼之事困惱已久,又親耳聽到過金漫山慘叫的那聲鬧鬼。事後,他也問過金漫山,得知山莊中當真有惡鬼存在,且諸多法師跟道士都不曾將那物件驅除或者消滅。

    想到這裏,他就將驗屍單又還了回去,“既然此間你們最擅長查探凶案鬼怪,那此事還得由你們接管,無論是人是鬼,定要破除......”

    未等蕭清朗接過驗屍單,就見一隻手已經將那簿冊半路截住。

    “江湖術士,難不成還能用障眼的把戲驗屍?真是貽笑大方......”唐如才冷聲譏諷,目光不悅的看向手裏的冊子,卻見上麵條理分明的記錄著整個驗屍的過程。有理有據,縱然他不精通驗屍之事,卻也看得出其上所言並未憑空編造的。

    當即,唐如才訝然的看向麵色如常的蕭清朗,而後又皺著眉頭仔細翻看驗屍單。

    這人竟然......他竟然敢將屍體解剖?看其上所言,骨齡、髒腑以及胃壁變化,不像是虛言。可是他在錦州城數十年,從未見過一個仵作膽敢如此。莫說是錦州城,就算放眼整個大周朝,縱然有寥寥幾次得了聖諭解剖驗屍之事,也並未能有如此詳盡的。

    他心裏震撼,雖然不願意承認,可也不可否認眼前的男子當真比他預料的更為......有魄力。

    想到這裏,他臉上的表情就微微有了變化,雖然並不明顯可到底沒再為難與蕭清朗。

    “既然宋大人看重你,你且詳細著些。”唐如才飛快的將驗屍單合上遞過去,靜默下來不再阻攔諷刺。隻不過,他目光盯著手中茶盞不動,不知在想些什麽。

    得了他的這話,蕭清朗才頷首應聲。他揮手讓各家賓客跟各家班子的藝人聚在一起,而後又讓金家下人成群排到一塊,這才尋了個地方坐下審問起來。

    “兩個時辰之前,你們身在何處?”

    “我們按著宋大人的吩咐,在各自的房間不曾外出,隻等著公子前去問話。”

    “在我離開之時,你們可曾外出,又有何人可以作證?”

    “沒有,這山莊裏剛剛死過人,血淋淋的,還鬧了古古怪怪的紙紮人,瘮人的很。別說我們婦人家家的,就是我家老爺也不敢出門。”這會兒搭話的是於老板攜帶的女眷,說話時候還覺得晦氣的皺著臉抖了抖帕子,“我身邊的丫鬟就能作證。再者,你們問話以後一刻鍾時候,金管家帶人給我們送了夜宵,他也能證明我們沒離開過屋子。”

    蕭清朗點點頭,讓魏廣將話記錄在冊,接著問道:“那你們是怎麽到錦繡園的,期間又是否感到什麽異常?”

    “哎,晦氣死了,能怎麽去的啊,外麵亂吵吵的鬧成一團了。我們屋裏,連帶著隔壁張老板家,還有旁邊院子的宋大人跟唐大人家,也都被吵起來了,所以大家夥兒才就伴來的。”

    如此說來,這幾家人是同路而來,換句話說他們可以給彼此作證。

    待到詢問張老板幾人後,無論是言語還是神態,都沒有異常。所說的,與於老板幾人毫無相差。

    如此,就隻剩下宋德容跟唐如才了。宋德容倒是好說,簡單敘述了一下過程,待到說完後才看向唐如才好言勸說道:“唐大人,此事事關人命,你莫要固執擰巴,好生與周公子言明才好。”

    唐如才斜睨了他一眼,冷哼一聲到底沒有再說什麽令人心生不悅的話。

    “你離開房間之後,我就與夫人歇下了,期間沒有離開也沒有起夜。餘下的,與宋大人剛剛說的一樣。”

    話問到此處,

    問完了賓客,自然就該著金漫山跟金福二人了。

    “公子該知道,我被那惡鬼糾纏已久,所以但凡入夜從不敢輕易離開房間。”金漫山苦悶著麵容,有氣無力的說道。“至於證人,我門外的小廝皆可作證。”

    蕭清朗心知他所言不假,當即冷眸凝視肅然問道:“那金老板昨夜可曾外出?可曾見過什麽人?”

    前半夜詢問玉娘等人時候,他與許楚發現錦繡園假山處有符咒跟紙錢等物,按著推測應該是昨夜燒的。而府上,接觸符咒最多的,似乎就是金漫山了。

    況且,鬧鬼之事這麽多年都隻針對於他一人,其中必然有所緣由。

    “這......”金漫山顯然是想到了什麽,頓時臉色一白,遲疑一瞬後才揉著眉心說道,“我不曾外出。”

    “金老板要想清楚再說,我不妨實話告知於你,我曾在錦繡園發現殘留的滅鬼咒,而那符咒之上所描畫的咒語最後一句有所差錯。”蕭清朗麵不改色淡聲說道,“也就是說,那符咒對惡鬼不會有半分作用。”

    他言下之意很是清楚,不僅那被燒毀的符咒無用,隻怕金漫山費盡心思求來的鎮魂鈴之類,也是作假的。

    金漫山聞言,臉色一變,片刻後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猛然抬頭然後咬著牙說道:“那夜我的確離開過房間,且去了錦繡園......我與謝娘有些舊情,所以那夜我就陪同她拜了月神。之後我想著山莊裏不安寧,還在錦繡園燒了些符咒。”

    他能當眾說出此話,可見當真是怕極了。

    蕭清朗見他聲音發抖,心知這金漫山所言並未撒謊,不過看他模樣應該是隱瞞了什麽。他環視四周目光,然後點頭道:“你是說你隻燒過符咒?”

    “對,我素來被那厲鬼糾纏著,所以常會隨身攜帶各種驅鬼滅鬼的符咒黃紙。”他對上蕭清朗清明冷寂的眼眸,幾乎下意識的就回話了。他常年與人打交道,也算是有些眼色,之前蕭清朗盤問在場之人的問題幾乎從未變過。可眼下,到了自己這裏,卻突然轉了個彎兒,明擺著他那夜與謝娘之事是隱瞞不住了。

    當即,為著洗清嫌疑,他手忙腳亂的從懷裏掏出一疊黃黃紅紅的符咒,甚至還有一盞巴掌大的鏡子。

    “這些都是我多年不離身的護身符,還有護心鏡......”數九寒天之時,饒是廳堂燒著炭火,卻也難抵擋外麵湧進的涼氣。可就是如此情況之下,金漫山的額頭依然生了一層薄薄的冷汗。

    “那你可記得山莊鬧鬼之事是從何時開始的?又是否知道緣由?”

    這話一出,金漫山臉色就更加蒼白了,就好似受到了巨大的驚嚇一般連連搖頭。

    “是八年前開始的,原由我確實是不知道,可能真是報應,報應我年輕時候輕狂孟浪?”他語氣裏帶了幾分苦澀,歎息一聲說道,“我記得八年前那大紅的紙紮人出現後,我也是不以為然,隨手讓人將那晦氣的東西燒了。可哪裏知道,當日後半夜我一睜眼,就朦朦朧朧瞧見床頂上吊著一個人......那人影還不停的晃動著,發出嗬嗬的鬼叫聲......”

    談及這些年所受的驚嚇,他不由得心有餘悸,連帶著嘴唇都有些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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