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 驗屍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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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次,許楚小心將死者頭發刮掉,露出已經有些變化的頭皮來。卻見,原本隱藏在頭發中,已經融出大片屍斑的頭頂,赫然有幾個鮮明的指印。

    看到此處,她心裏迅速推測其當時凶手下手時候的動作。片刻後,她再度彎腰小心用鑷子將死者鼻腔撐開,卻見果然有明顯充血情況。

    “果然是這樣。”許楚起身,長處一口氣,看向蕭清朗說道,“凶手是兩個人!”

    蕭清朗看著她,並不質疑她的話,隻問道:“確定了嗎?”

    許楚點點頭,用手指向死者的頭部,解釋道:“死者頭部有外力按壓痕跡,且頭皮有破損,傷痕附和指甲刺傷痕跡。且鼻腔內有損傷,應該是生前被人強行捏住或是堵住了鼻腔。以此可推斷凶手在死者生前按住其頭顱,繼而下刀剝皮。後來凶手發現自己沒辦法做到活剝人皮,於是就給死者灌了烊錫,當時為了固定死者腦袋以免她動彈,凶手定然不會鬆開按壓她頭顱的手。然而要是凶手一手固定死者的頭部,一手拿著錫液,那又是如何強灌而入的呢?”

    許楚目光熠熠,待看到李仵作跟官差也瞧過來,索性直接上手演練了一番。

    李仵作恍然大悟,接著她的話說道:“所以有人捏住了死者的鼻子,迫使她無法呼吸繼而張嘴。”

    許楚見他了然了凶手行凶過程,當即欣慰點頭,然後再次看向蕭清朗說道:“另外,根據死者房間丟失錦被推測,死者生前疑似被棉被捆綁,無法掙紮動彈,所以在凶手下手之時沒有反抗跡象。”

    也就是說,她不是不想反抗,而是反抗不了。

    “現在基本可以斷定一下幾點,其中一個凶手身體健壯,力大,且略高於死者。某一手指的指甲有斷裂,有塗抹蔻丹,色為分紅至深紅。平日有咬指甲的習慣,且指甲極有可能外翻或者成扁平形向上生長。而且凶手用過朱砂,朱砂雖然常見卻並未便宜之物,若有可能,還請官差大哥派人從此處入手,查看府上何人購買過朱砂。”

    “另外,讓人問過楊姨娘生前所蓋被子是何模樣,派人在府上尋找。那被子上應該會有血痕,且有麻繩捆綁後留下的褶皺。”

    驗看到這些結論,幾乎就已經確定了其中一個凶手的明顯特征。隻要找到她,順藤摸瓜,不難尋到另一個。

    因為許楚說的清楚明白,加上宋德容還在府上為此事憂心,所以一聽她的推理,絲毫沒有猶豫就吩咐了人去查找。

    忙了一上午,如今已然臨近晌午,宋夫人得了宋德容的吩咐,早早帶人去廚房查看菜式,預備稍後招待蕭清朗跟許楚。畢竟,他們二人雖說是驗屍查案亦或者捉鬼之人,可身份卻不同於尋常仵作跟道士。這二位一則身份頗為富貴,二則與花無病交好,無論是哪一點都輕易得罪不得。

    與倆人做了一番交代後,宋德容直接帶人親自去檢查已經聚集到院子裏的人。雖然在蕭清朗跟許楚口中知道,此命案並非厲鬼所為,使得他心頭鬆了一口氣,可一想到那人竟然敢在他眼皮子底下行凶,殺的還是自己頗為喜愛的姨娘,如何讓他心頭不惱怒?

    他臉色陰沉,心裏恨不能將那凶手大卸八塊。於是,查看起眾人指甲時候,神色也很是難看。

    而在廳堂中,說是休息的二人,此時也未曾當真閑下來。

    許楚嘬了一口熱乎的茶水,感到身上漸漸回暖,才蹙眉思量片刻問道:“你說凶手如此大費周章目的到底是什麽?”

    活剝人皮,卻沒有虐打痕跡,許楚在屍體傷痕上也沒有感覺到凶手下手時候的憤恨跟報複情緒。這讓她生了些許困擾,如果不是為了報複,那到底是為了什麽?

    將宋府的氣氛渲染的格外驚悚,讓府上的人,人人自危。最後,借邪祟附身殺死楊姨娘。

    突然,許楚腦中劃過一個念頭,她倏然坐直身體,“凶手選定楊姨娘,會不會與我那日所說的話有關?”

    她與蕭清朗對視一眼,眼中藏著些許忌憚跟凝重。

    蕭清朗自然明白她的顧慮,當日他雖然不在跟前,可許楚卻也並未瞞著他此事。當時,他還覺得頗為好笑,又欣慰與許楚牙尖嘴利不會被人欺侮。

    可要是凶手當真是以許楚那句無心之話“邪氣附體”而選定的目標,那問題就要嚴重許多了。

    並非是許楚會有嫌疑,而是......如果凶手當真是隨意選定的目標,那她大抵就會如蓧娘跟金福那樣,想要殺的絕非一人而已。

    蕭清朗察覺到許楚突然變化的情緒,當即默不作聲,隻提起茶壺再度將許楚跟前空掉的水杯蓄滿熱茶。而後神情柔和淡定的說道:“那人既然要行凶,總會尋個借口或是機會。若她無意作惡,就算將人綁到她跟前,她也不會殘忍下手。”

    “更何況看她行事手法,就知道此事是蓄謀已久的,絕不可能是一時起意。”

    許楚接過茶,聽到他說這番話,原本若有所思的神情也稍稍鬆擲下來。她深吸一口氣,看著在一直姿態從容的蕭清朗,整個人也漸漸平靜下來。

    “遇到案子,就隻管查下去便是。隻是,在查案時候,絕不能讓自己心緒不穩。”蕭清朗伸出手將她微微發涼的手指攏入掌中,輕言道,“你不是時常提醒明珠,查案時候切不能先入為主,更不能感情用事嗎?”

    氤氳的暖意茶香之間,許楚有些呆滯的看著眼前噙著笑的臉龐。原本鋒利的五官,因著他眼底的溫柔漸漸柔化開來,最後落入許楚眼中,讓她不由自主的為之心動。

    她的心泛著漣漪,卻再也沒有升起之前自我懷疑的念頭。就如蕭清朗所言,世間的罪惡又怎會因一個人少說一句話而終結。而世間的善良,又怎會因一個人多說一句話,而消磨殆盡?

    蕭清朗見她情緒安穩下來,這才若無其事的放開手,不過手指在轉向茶杯時候,才無意識的摩挲了一下。果然,握著小楚的手比之拿著上好的白瓷茶盞要讓他心悸許多。

    這般一想,他的目光就再度落到了許楚手指上,纖細白皙,卻並非養在閨中的女子那般嬌嫩綿軟。反倒是頗有力道,以至於手指上若隱若現的疤痕,在他看來都比旁人的好看許多。

    待到蕭清朗收回雙手,靜靜喝茶時候,許楚也將淺淺露出的笑意隱去。她從懷中取出手劄,咬了咬下唇將自己的發現記錄其上。

    最後,猶豫一瞬,她還是將剛剛的假想寫上去。

    “那日我說楊姨娘身上附有邪氣時候,在場的有燕兒、柳姨娘、柳姨娘的婢女香兒、還有宋夫人跟鳳兒......”

    “一、此案與白骨案一事可有牽連?二、剝皮案與宋府鬧鬼之事,與宋家老夫人跟老太爺出事是否相關?三、凶手為何選楊姨娘下手,又是否會繼續行凶?”

    “還有凶手剝皮的目的何在。”說起剝皮來,許楚自然而然的看向蕭清朗問道,“公子可曾在什麽書籍上看過類似的傳說亦或者先例?”

    蕭清朗微微頷首,他當年遊學之時,當真聽聞過剝皮之事。

    “我曾聽一西域客商說過,前朝生於花剌子模回回作為西域有名的佞臣阿合馬,曾被稱為域外巨貪,且生活糜爛府上男女關係極為混雜。他有一愛妾引住,在家裏私藏兩張全須人皮,審問過後,引住說道此麵皮是為‘詛咒時,置神座其上,應驗甚速。’。除此之外,前朝元世祖跟明太祖在定國之時,都曾以剝皮之刑罰懲處過貪官汙吏。隻是後來因著剝皮一事太過驚世駭俗,甚至連劊子手都難以下手,漸漸的此刑罰就在無人提及了。”蕭清朗淡淡道,“我曾在三法司中讀過一些殘卷,真正的剝皮之法,多以水銀入體繼而使得皮肉分離。卻並未聽說過,直接以刀剜挑麵皮的例子......”

    “也就是以前的確有過剝皮的刑罰,目的有二,一是用以詛咒或是蠱惑人心。二是為了懲治淫邪或是貪汙之事。”

    若是前者,那很容易推想到凶手是嫉妒楊姨娘得/寵/,繼而下手為的就是取而代之。若是後者,首先楊姨娘一介婦人根本無法貪贓枉法,其次要是凶手意欲警告宋德容,又為何專挑楊姨娘下手?所以,思來想去,或許楊姨娘背後還有隱秘。而那隱秘,就是她向來不讓下人夜間伺候的原因。

    “先排除宋德容的外室跟在青/樓中交好的美貌女子,因為她們沒有條件隨意在宋府作案。餘下的就是宋夫人、柳姨娘二人會與死者爭風吃醋。”

    “楊姨娘在跟宋德容之前,曾開設酒肆,又常年釀酒,自然有幾分力道。而宋夫人身體柔弱,縱然有幾分膽量,卻也不足以有捆綁製服死者的力氣。至於柳姨娘......”她皺了皺眉頭,看向蕭清朗,“之前曾聽宋夫人說過,柳姨娘的娘家是莊稼戶,家中貧寒她自幼跟著幹些苦力。後來年紀稍大,就賣身到了宋府,直到被宋德容看中開臉做了姨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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