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九章 做賊心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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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惜,宋夫人做賊心虛,唯恐這是柳姨娘所留的後手,以威脅與自己。所以,思來想去,她最終還是決定要斬草除根。恰好,又企圖以此引開許楚跟蕭清朗的視線。

    畢竟,當時她跟宋大人都親耳聽到許楚為柳姨娘證明了清白的。若是凶手是在場之人,但凡有些腦子,就不會再費盡心思殺害柳姨娘了。

    可惜,許楚從來都不會按常理去揣測一個心機頗深的凶手的心理。她能想到的,許楚自然也能猜測的到。

    “昨夜花房失火,大概也是因為夫人發現柳姨娘在掙紮時候,將花房中許多牡丹蹂/躪成一團了吧。與楊姨娘當時被捆綁將烊錫灌喉的幹淨相比,柳姨娘可是求生欲極強的。”

    “而呼吸困難將要陷入昏迷的柳姨娘,本能的尋求出口以獲取新鮮空氣。而這個過程中,少不得踢翻花盆或是被絆倒在花圃中,於是你的那些獨一無二的花束皆遭揉搓。自然地,那些花瓣的汁液,也會沾染到柳姨娘手上跟身上。”

    “更重要的是,你知道,你藏在花房中的證物,遲早會被發現。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製造意外,讓花房被一把火燒盡。”

    此時,廳堂裏隻有許楚一人的聲音,平靜卻帶著撲麵的寒意,“勞煩大人派人去花房廢墟之處,按著當初花房中的花圃位置向下挖,我想不出一尺必然有所收獲。”

    沒等宋德容出身吩咐下去,宋夫人已經慢慢抬頭,她看了許楚半晌,才慘笑道:“不必費事了,就如你說的那般。楊姨娘是我所殺,柳姨娘也是我所殺。”

    “至於幫凶......”她突然目光柔和了一瞬,看向身邊不知所措的宋馨兒,譏誚而諷刺的說道,“可不就是被宋家上下/寵/到心坎上的大小姐麽?”

    現在的她,褪去了偽裝,再也無法保持平日裏的從容跟端莊。

    “娘......”宋馨兒不知宋夫人為何突然目露凶光的看向自己,瑟縮了一下,就淚眼婆娑的撇起嘴來。

    而剛剛還強裝淡定的宋夫人,此時突然暴怒,猛然厲聲嗬斥道:“別叫我娘,我不是你娘......”

    她其實早已是外強中幹,可麵對憎恨厭惡了十幾年的所謂長女,她還是忍不住怒吼起來。

    “你有何自個叫我娘,要不是你,我何至於過的如此痛苦。生產之日,我最愛的相公,從外麵帶回一個野種,並一口咬定那野種是宋家的嫡長女。我原以為,自肖華死後,他冷落與我是因為公務繁忙,或者心中鬱結難舒。哪成想,他根本就是在外麵養了旁的女人。”宋夫人心中悲苦,她冷笑著,指著在場的宋家人,愴然道,“後來我想著,世間男子多是薄情。既然他的心不在我身上了,那我就守著女兒過,與他相敬如賓,做賢妻也好。”

    “可是,結果呢?老太爺將那野種要去撫養,無論是老太爺還是大哥,都將她視作掌上明珠,以至於我與女兒處處退讓還不夠,老太爺還親自將那狐媚子弄進府上給相公做了妾室。你們可知道,當時我心裏如何痛,如何恨?”她用手捶打著自己的胸口,幾乎要昏厥過去。

    “楊氏那賤人,親口告訴我,所謂的宋家嫡長女,就是她的女兒。是她於臘月十六所生,且此事,宋家除了我之外,所有人都知道。”

    “我本想著與她和平相處,可沒想到,就連我費盡心思求來兒子,他們都容不下。”提起兒子,宋夫人的眼底迸發出冷的驚人的恨意,她指著宋德容,而後又指著下首坐著的老夫人,怨恨道,“你們敢說,我那幺兒真是意外而死?才月月的孩子,怎麽可能就染上天花說死就死?你們當真以為我是傻的麽!”

    宋德容神情難看,顯然也帶了幾分傷心。他對這個所謂的夫人,談不上喜歡,甚至對宋家後宅之事涉及不深。畢竟,在他看來,容公吩咐下來的大計,才是正事。

    不過他到底也不是苦行僧,那一/夜纏/綿後,他知道宋李氏有了身孕,也頗為高興。畢竟,等日後容公大計一成,他自然也會跟著富貴無雙,若有個兒子也就了去了自己的一樁憾事。

    左右,無論那小子姓什麽,身體裏流著的都是他的血。日後他要是位極人臣,那麽為兒子改姓,自然也不在話下。

    可是,他卻沒想到,有一日歸來突然得知兒子染了天花去了。而老太爺跟老夫人為防節外生枝,匆匆將那孩子的屍首丟棄。

    他當時也有過心思尋找,可是想到後果,他的那點不忍就徹底消散了。要知道,一旦府上少爺的天花的消息傳出去,那宋府上下必然會被隔離。甚至於連他,都要暫放衙門公務,回府等待。

    這期間,容公是否會再派人前來,又或者劉讓莫是否會借機徹底取代支付許勤和,誰都不知道。

    他能忍辱負重,抹去自己的存在而替代宋德容活著,就絕不會讓所付出的一切白白便宜了別人。於是,幾乎不用所想,他就默認了老太爺跟老夫人的想法,甚至一力壓下了府裏人的各種猜測。

    “那麽小那麽軟的人,老夫人可真下的去手。這麽久了,不知道你做夢會不會夢到他,他會不會說自己冷自己疼?”此時,宋夫人嘴角已經被憤怒的自己咬破,滲出殷紅的血跡來,讓人看得觸目驚心。偏生,她就如同不知道痛了一般,冷笑著長出了一口氣,“老夫人是個聰明的,我竟沒發現她裝瘋賣傻來。原本,我/日日給她與老太爺請安,請安時候所送的安神湯早已放足了朱砂。當然,有時候也會換做白礬。”

    “既然宋家人那般待我,我又何苦做賢妻良母,索性讓他們生不生死不死的活著,活著看我如何將宋家拉下地獄。”

    許是剛剛的嘶吼,讓她有些暈眩,又或者毫無顧忌的訴說有了宣泄口,而讓她心情稍稍平複。現在,歇斯底裏過後的宋夫人,再次靠坐在了椅背之上。

    “其實我早就猜到了所謂的鬧鬼之事極有可能是雙娘,不過那又如何,她驚嚇了老夫人跟老太爺讓二人瘋癲起來,是深得我心的事兒。我怎會真的追查尋找,甚至還會行個方便,讓她好在宋家行事。”

    “楊姨娘啊,我為何要殺她。”宋夫人理了理自己的袖口,深吸一口氣,而後慢條斯理的說道,“因為我想要看看,她到底披了幾張麵皮,是個什麽精怪。怎得一會兒成了雙娘,一會兒就成了賣酒女......”

    “至於柳姨娘,她幫著楊姨娘踐踏我與女兒也非一次兩次了。更何況,她很可能看到了我殺人之事。所以,就算不至於留不得,也得付出些代價吧。”

    “娘,你怎麽了?”宋馨兒惶恐不安的看著宋夫人,整個人都無所適從,很是無助。她剛想上前,可對上宋夫人狠厲陰冷的目光,就不由得呆滯到原地。

    “誰是你娘,因為你,我家不成家,女兒遠嫁,兒子早夭,你就是個災星。你以為我當真想為你縫補衣服,想為你洗手做羹湯?”宋夫人抬起下顎,不屑而鄙夷的看著宋馨兒,“你們可知道,宋馨兒為何如此聽我的話,甚至於不敢生半分反抗之心?”

    許楚愣了一下,心裏突然想起了前世一起關於所謂的可操控人心的凶殺案。其實說到底,不過是棒槌加糖果,直到受害人不敢再有抗爭罷了。

    隻是稍加推測,許楚就能想象的到,失去了老太爺跟大老爺庇護的宋馨兒,落在滿心仇恨的宋夫人手中會是如何結果。

    也正是如此,宋馨兒才會說出那句,她聽話不要打她,要給她吃的......

    就在這個時候,前去挖找花圃的下人,也捧著一堆沾滿泥土的物件匆忙回來。看得出,幾人表情都十分震驚,很是不可思議。

    “燕兒,你且看看,這些是不是你家姨娘平日裏所蓋的錦被?”許楚看著茫然的燕兒柔聲問道。

    燕兒上前打量一番,連連點頭,“的確是姨娘所蓋的。”

    待到許楚上前掀開,眾人才發現,裏麵竟還有一把勺子跟一段繩索。

    “勺子上還有凝固的烊錫,而被子上也有許多血跡。”許楚揚了揚那被麵,卻見塵土飛揚中,竟然有許多枯萎屈卷的葉子落下。

    “哎,真的有東西啊。可是楚姐姐,你怎得知道,隻要挖不到一尺就能發現這些東西?”蕭明珠看著那一件件足以定罪的證物,倏然瞪大了眼睛,驚訝的問出聲來。

    許楚看了她一眼,心中的那些惆悵跟悲哀也被她一驚一乍的言語打散。她收斂了情緒,解釋道:“她夜裏行事匆忙,而大小姐雖然聽話,卻從未做過什麽苦力,並不會用那些侍弄花草的鋤頭挖坑。再加上鳳兒曾說,楊姨娘死後,夫人曾在花房翻土。由此我少不得推測,她埋的東西並不深。而次日反常的侍弄草木,也是為了確認夜間埋藏的東西沒有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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