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三章 死而複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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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讓莫此時雖然跪在地上,可脊梁挺的依舊筆直。雖然知道已經走投無路必死無疑,可他依舊不欲讓蕭清朗全身而退。

    “所謂皇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況且是掌管三法司的靖安王,若王爺甘心伏法,那我無話可說。否則,大周朝三法司所謂的公正豈不成了笑話?”

    他如此一提,倒是引得許多人附和起來。連帶著已經愣怔回不過神來的魏夫人,也悲痛萬分的與他對峙起來。為母則強,見到嫡子慘死,她縱然隻是一介婦人,也不願讓凶手逍遙法外。

    蕭清朗的眉梢微動,垂眸一笑說道:“誰說魏公子死了?”

    他說完,就張開了自己一直負手緊握的左手,卻見那手掌之間赫然是一道狹長的傷痕。那傷口極大,到現在還滲著血珠兒,甚是駭人。

    許楚心裏一緊,再顧不上所謂的大局不大局,直接行至他身旁,伸手將那隻受傷的手拽至眼前。她此時絲毫顧忌不到所謂的避嫌不避嫌,第一反應便是他這般肆意,當真......當真讓人惱怒。

    好在那傷口雖然不小,卻並都是皮肉綻開,並未傷及經脈。所以,許楚從懷裏取了之前蕭清朗贈與自己的那瓶可生肌止血的藥膏,然後取了早早就備好的帕子幫他包紮起來。

    之前她並未猜出劉讓莫跟宋德容等人會用什麽招數對付她與蕭清朗,所以為了以防在赴宴過程中受傷,她此行特地帶了藥膏跟幾方手帕。

    甚至,她還去尋了楚大娘討要了一小瓶的解毒丸。

    蕭清朗含笑垂眸看著眼前低著頭忙活的許楚,他清楚的感到,小楚好似生氣了。他並不是傻子,自然知道她為何會如此氣惱。

    可是當時事出緊急,除了這個辦法,他並無其他辦法。

    想到這裏,蕭清朗無奈的歎口氣,小聲道:“小楚可否能幫我驗看魏公子的‘屍體’?”

    關係到正事兒,許楚縱然再氣惱,也不會拆他的台。於是,她狠狠的瞪了蕭清朗一眼,扭頭對一名侍衛說道:“勞煩差大哥去尋車夫將我的工具箱拿來。”

    說完,她就已經走向了人事不知的魏公子。同時,看著意欲阻攔她的魏夫人說道:“令公子如今還有救,若再耽擱,我便無法保證了。”

    然而魏夫人卻狠狠的瞪著她,咬牙切齒道:“哼,你若存心包庇,隻怕會借機傷了我兒吧。”

    許楚淡淡說道:“你可聽說過,我曾在芙蓉客棧一案中,起死回生,救活過兩具屍體?”

    魏夫人對上她沉凝的眸色後,不由的一愣,下意識的就向後閃了閃身體。

    隻是一息之間,許楚就已經上前查看起來。

    她一絲不苟的察看著魏公子的身體,從麵色到體溫。片刻後,直接伸手將魏公子的腰帶解開。

    恰好此時,侍衛將工具箱送來。有了趁手的工具,她再不耽擱,直接取了特質的剪刀將魏公子衣服繞過胸口處。

    她目光沉凝,神情鎮定,沒有意思慌亂跟難堪模樣。就好像,一個女子堂而皇之的解開男子的衣衫,甚至觸摸其胴、體,是司空見慣的尋常之事。

    一旁除了魏廣與跟隨在蕭清朗身旁的侍衛,一副小兒科沒見識的模樣掃視著眾人外,就隻剩下一陣陣錯愕跟抽氣聲了。

    待到她將魏公子的上衣盡數褪去,眾人才發現,那稟所謂的短刀隻是斜插於魏公子的心口處。傷口隻沒過刀尖,而且並未有大肆出血的跡象。

    別說是仵作跟稍有常識的人了,就連慌亂到癱軟的魏夫人,都看明白了,自家兒子根本就不可能是死於這所謂的致命傷。

    “那......那......我兒這是怎麽了?”魏夫人惶恐的看向許楚,想要從她那裏得到確切的消息。

    然而許楚卻顧不上理會與她,隻探手摸向魏公子的脖頸跟腋窩多處地方。

    奇怪,怎麽可能屍體的溫度不降還升呢?她再度將目光轉移想魏公子麵部,略作思索後,抬頭看向魏夫人,肅然問道:“夫人且仔細觀察,看令公子的膚色可有變化?夫人定要細致些,莫要因為一時氣憤而延誤時間。”

    魏夫人頓了一瞬,半晌才瞪大眼睛連聲說道:“有有有,我家兒子素來是白麵書生模樣,可現在卻臉色發黑,很是難看。”

    皮膚變黑、身體發熱、瞳孔散大,唯有一種可能。

    她起身看向蕭清朗,問道:“之前宴席之上可曾上了金銀花的茶水,或是金銀花做成的吃食?”

    蕭清朗見她如此快就查探出了情況,當即笑道:“如你所言,劉大人以上好的金銀花露招待了我們。”

    “那魏公子是否出現吞咽困難,煩躁不安,易於挑釁的情況?”

    “對,否則幾位大人怎會言辭鑿鑿的說,本王是因與魏公子生了口角而動手殺人!”

    許楚見蕭清朗還有心思笑出來,不由得瞪了他一眼,這人真是......什麽時候,都是這般風輕雲淡穩如泰山,也不怕人真死了去。

    不過想歸想,她還是立馬吩咐人去回些催吐的糞水。

    一旁黃將軍一臉好奇的看著許楚的動作,眼下聽聞她要糞水,那眼神一亮,連忙毛遂自薦。

    所謂軍人素來雷厲風行,不過片刻鍾,黃將軍就捂著鼻子提著半桶糞水過來。

    “勞煩將軍把糞水灌入魏公子口中......”她神情冷淡,絲毫沒有說笑的意思。

    別說旁人反應如何了,就是魏夫人就已經渾身發抖,恨不能將這要輕賤自家兒子的女子撕碎了。

    許楚也不管她的反應,隻深深看了一臉菜色的眾人一眼,揚聲解釋道:“魏公子這是中了鉤吻之毒,若夫人不知鉤吻是何物,那大概聽說過斷腸草吧。”

    “斷腸草又名鉤吻,渾身劇毒,花如金銀花,常會被誤用。之前王爺以短刀刺中其不死穴,幫他保住了心脈,隻是作用也不過是一時半會。要是夫人執意耽擱,隻怕令公子將回天乏術。”

    魏夫人跪坐在自家兒子身旁,抬頭看著神色嚴肅的許楚,最後終是一咬牙別開了視線。

    有了她的默認,接下來的事情自然很是順利。隨著一陣陣惡臭散開,一眾人都幹嘔起來,甚是有些已經出了哭腔。似是很擔心,自己剛剛吃過金銀花露,是否也會如魏公子這般中毒。

    糞水反複被灌入魏公子口中,直到他終於有了反應驟然嘔吐起來。

    “詐屍啦。”被將士壓著一直不曾動彈的幾個膽小之人,瞬間往後躥去,直到被將士一腳踹翻才瑟瑟發抖的抱成一團。

    隨著魏公子的動作,一陣陣刺鼻的腥臭帶著還未消化的食物被一吐而盡。

    此時,許楚的腳步才動了起來,轉身取了幹淨的茶水,將從楚大娘那裏取來的藥丸劃開給魏公子灌下。

    周遭寂靜一片,唯有接連響起的嘔吐聲,還有嘭嘭癱軟倒地的聲音。

    許楚卻並不在意,隻簡單幫他包紮了傷口,然後等他悠悠轉醒之後,冷笑道:“魏公子,你這出頭鳥可真被人用到了極致。為誣陷靖安王,險些連性命都丟掉了啊。”

    魏公子顯然還有些回不過神來,呆滯的看著許楚,隻覺得四周熏臭難忍。他吃力的動了動身體,才發現所有的惡臭全都是自他身上散發而出的。

    然而更讓他心驚膽寒的卻是那如修羅一般的女子,口中冰冷無情的話。

    “汙蔑皇室,論罪當誅。魏公子,你可要想好了是老實交代,還是跟一群毫無人性的困獸繼續同流合汙。”

    身在臭味熏天的環境裏,渾身汙穢,毫無形象的魏公子,此時才看向被將士或是押著或是踩著的一幹官員。然後呆滯驚駭的目光,艱難的移向身後緊隨著幾位將士跟許勤和的蕭清朗,終於後怕起來。

    “我說......”他氣息不穩的跌落在地上,砸的身上酸痛難忍,卻都抵不上心頭的惶惶。

    汙蔑皇室王爺的罪名,他絕不敢擔下,否則莫說是他,就算爹娘跟家眷,都將跟著遭殃。

    而隨著他這麽一開口,許楚的目光就緊跟著掃向周圍,冷聲道:“諸位想必不少人都飲過劉大人準備的金銀露了吧,要知道那美味的飲品中,被人下了不知計量的斷腸草。此藥藥性霸道,若不幸中毒,在半個時辰之內,會出現咽喉灼痛、惡心、嘔吐、腹脹痛等情況。而且多會有眩暈、吞咽困難、言語不清、煩躁不安跟呼吸急促,心跳不穩的不適。不如諸位自我對照一下,若辦個事成內有話可說,我想王爺也不會吝嗇一枚解毒丸。可若是諸位想要嚐試一下糞水的味道,那我也不在意半個時辰後再麻煩一回。”

    她這話音一落,滿屋寂靜,旋即不少人都接連開聲求饒。更甚者,連劉讓莫跟宋德容等人收受賄賂的小事,也盡數被挖出來。

    劉讓莫嗬嗬慘笑,仰視著蕭清朗,聲音狠厲又陰冷道:“是我棋差一招,中了你的圈套,我認栽。可是你的死期也將近了,容公定會替我們報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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