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師傅陪吃麵時還很機敏，見林秋神態自然在小方桌抽紙巾然後擦嘴起身，連忙趕在前麵“老板！多少錢？買單。”

    拿到找零又衝在林秋前麵摁開車門。

    後者徑直拉開車門，多少慵懶靠在後座“看來還是美食在民間！擔擔麵本質還是素椒雜醬麵，被酒樓裏精美小瓷碗裝著，看上去高檔，可就是沒街邊味道。”

    薑師傅“嗬嗬”實誠笑“看不出林總還喜歡路邊攤！”

    林秋倒不隱瞞“窮人家孩子都是重口味習慣，小時候家裏冰箱製冷效果差，每當夏天五花肉就容易有味道，吃不死人扔了可惜，我媽會加大豆瓣，花椒劑量，做出來反而很香很下飯！”

    其實薑師傅閑時在車班，早聽長舌男們東家長西家短，說後排林總一樣是落魄人家身世，找機會黏上了方家老二，才有當下飛黃騰達局麵。

    透過後視鏡看她望窗外風景沉思模樣，薑師傅感慨“林總！你不是一般人啊！”

    林秋“哦”來了興致“我怎麽就不是一般人啦？”

    薑師傅先是自嘲“我呢！一輩子當著車夫也就過了！”

    進而慨歎“所謂經理、廠長、領導拉了不少！”

    接著諷刺！“誰不是但凡有了芝麻綠豆職務，就象錦衣夜行似的，生害怕沒人知道，非得吆五喝六覺得這樣才能光宗耀祖，這還不夠！還非得給自己化妝，小知識分子家庭出來的呢，說自家是書香門第，書讀得多點的呢，說自己幾代翰林，什麽都沒的呢？要麽說自己天賦異稟，要麽就是祖宗十八代裏，總有一代可以吹噓，我家也曾闊過！”

    觀察後排認真在聽，他才又繼續“象林總這樣！不避諱自己貧寒家庭出身，其實非常不多見！”

    林秋莞爾家裏不是貧寒而是落魄，聯想剛剛在麵攤回憶，方涵曾說自己抽煙偶有風塵之味！她心中清醒白醒，那也是當年“打工”的印跡，雖然她很努力“守身如玉”！

    事實上她也做到了。

    當她把第一次給了方涵，後者事後點煙久久沉默不語，他沒料到“風塵”的林秋還是處女，漸漸發現自己堅硬外殼被清麗女孩撞得七零八落，她有太多矛盾在身上和諧同一，譬如她很清麗，亭亭淨植，可遠觀不可褻玩！又譬如她還風塵，吸煙時眼波流轉波光四溢！還譬如她被方涵挑逗時，有舊時女子“才下眉頭，卻上心頭”般羞澀，但在機會麵前，她有著野狼的狠勁與執著！

    林秋不知這才是方涵心中所愛立體的自己，人生如戲全靠演技，她也許如《霸王別姬》裏的程蝶衣，早已到達人戲不分境界。

    她此刻為薑師傅諷刺對象開脫“誰沒前史和憂傷，他們想與過去自己決裂，手段笨拙而已！若這世上真有忘情水孟婆湯，說不定你薑師傅也會要一瓶。”

    司機跟不上節奏，有點聽不懂了！

    林秋抒發感慨“金滿箱，銀滿箱，轉眼乞丐人皆謗。”

    其實她很害怕，怕當下擁有還沒成回憶，就雲煙離散而去，她怕再被命運列車狠狠甩下，隻能看著愛人麵龐隨列車漸行漸遠！

    方涵現在若無根浮萍完全聯係不上，興許隻有徹底遠離，自己才能叩開自己心門，明白自己真實心跡！

    林秋決定！

    當方涵下個電話進來，她定會活在當下，對著話筒喊出“方涵，我愛你！”滾他媽的出身決定論，還有門當戶對！

    方涵說過“隻要努力，我就能看到！”

    林秋捏著大衣紐扣自言自語“這我也要努力……！”

    薑師本就跟不上節奏，更加懵懂問詢“努力？努力什麽……。”

    他最明白被員工“妖精林秋”、“賤人林秋”汙名化的年輕高管，在車上都從不懈怠，她總有看不完的文件和工具書。

    而且好像！他能隱隱感覺到，雖然集團任憑老廠虧損下去終究難以為繼，甩包袱也是為了2萬人犧牲一千人，但是是後排林總為員工守著利益底線。

    聽後排笑笑沒回答自己問題，“努力該努力的！你就專心開車吧，明天在財務申請點備用金，每天陪著我東顛西跑，油費過路費花錢地方不少，老讓你為公司墊錢也不好！錦江還沒到那地步！”

    “好嘞”薑師傅油門踩的更加平穩，他很慶幸自己遇見個善良還體恤下情的領導。

    此刻遙遠地中海小島。

    姐弟倆正爆發有記憶來最嚴重爭吵！

    方涵大吼“還我手機！你這是非法拘謹。”

    方彤反詰“你要告我？血緣基因與身俱來，幾十年姐弟風雨同舟情誼，不如你和林秋短短幾年露水姻緣？”

    方涵一哽“姐，你別總設計邏輯陷阱，讓我跟著你學者思維兜兜轉轉！這根本就不是同樣事！”說完雙手一攤“我要通訊沒通訊，要船沒船！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我向誰告去！”

    回頭見方彤優雅抿紅酒切牛排，猛然揮手蕩開自己精致餐盤，伴隨霹靂扒拉清脆響聲，白種仆人趕進來收拾杯盤狼藉，搞不懂這對外貌出眾中國姐弟，為何回古堡那天起就爭吵不斷，終於在今天衝突升級！

    方彤渾然無物，置身事外！依舊優雅抿紅酒切牛排。

    方涵焦急盯著“姐……放我回去吧。”

    前者終於說話“怎麽？不放你回去要把我的餐盤也撤了？多好的牛肉啊！你從小就不懂珍惜！”

    方涵冷笑諷刺“你始終鼓吹規則！從小重視自由人權，父親不過拆散你和李為民師生戀，你就遠遁他鄉追尋想要生活，如今事業有成養了個小白臉，怎麽就千裏之外巴巴跑來幹涉我！”

    方彤又抿口紅酒，對弟弟指責了無興趣，轉頭對門口仆人使個眼色，後者善解人意彬彬有力收走餐盤。

    反正他不懂中文。

    方彤指著弟弟：“你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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