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涵這才注意，紙片角落還有行娟秀小字“我會回到那裏……！一語成讖！那裏興許是我今生噩運的起點！”

    身旁林母見方涵著急失態，誤會他在威脅自己兒子，衝到近旁夾在兩人之間呐喊：“你狂什麽狂？有錢了不起啊，有錢就可以作踐完我女兒！又來威脅我兒子？”

    方涵情急，脫口而出：“媽……！”

    醇厚音調顯然和兒子不同，林母發飆生生止住，怔怔問到：“你剛才叫“媽”？你還認我！”

    見方涵頻頻點頭！

    她眼淚嘩嘩奪眶而出，泣不成聲道：“那你還那樣對待小秋，我那苦命的女兒啊！這麽長的時間，你死到哪裏去了？”

    方涵無言以對！

    錦江老廠事件太過波詭雲譎，大大超出老婦和她愚鈍男兒子理解能力。

    他們若知曉內請，除陡增恐懼煩惱，於解決問題毫無益處，何況事關方彤安危。

    方涵嘴唇動動選擇沉默，姐弟情意關山萬重，壓得方涵動憚不得，除了苦自己再無別的辦法。

    他在晚餐時多了層心思，有意安排在曾經年夜飯的酒店還是相同包間！

    去年偌大包間人聲鼎沸，林秋心痛看不慣自己揮霍美金發壓歲錢，羞怯著急模樣曆曆在目方涵心間！

    現在卻隻有林家母子作伴，他們麵麵相覷全然不知林秋去向。

    方涵開了瓶茅台，一杯接一杯猛灌，情境到時，一首詩浮現在眼前：

    “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麵桃花相映紅。人麵不知何處，桃花依舊笑春風。”

    聲聲慢敲打磨礪男人心傷。

    身旁林聰懵懂問：“涵哥，你這話什麽意思？”

    林母看女婿和兒子有雲泥之別，尋思林聰若有姐姐一半機靈，母女也不至於前半輩子成仇，讓女兒總覺她偏心，刻意袒護兒子。

    這讓林母長籲口氣歎道：“小涵，媽家庭婦女幾十年，聽不懂國家大事，對小秋和錦江，和你家恩恩怨怨，我們寒門小戶插不上嘴，也沒力量說上話！”

    她聲音變得唏噓哀怨：“媽就求你一件事，把女兒給我找回來好不好！”

    林聰悶聲碰杯，“涵哥，幹了這杯！”

    方涵心事重重一飲而盡，酒意碰撞出腦海中電光火石靈感！

    他連忙又掏出離別信看，最後句娟秀小楷醒目道：“我會回到那裏……！一語成讖！那裏興許是我今生噩運的起點！”

    他清晰記得林秋有講，曾經有位姨奶奶見著幼年林秋，說她長得如此清秀，生在小戶人家怕一輩子都會走得坎坷。

    當時兩人新婚燕爾，林秋心心念念幸福來得如此猛烈，擔心自己小身子骨會不會招來天譴。

    方涵還笑著調侃：“管他什麽天譴不天譴，反正有我擋在你身前！”

    當下方涵依稀記憶慢慢變得清晰，姨奶奶當年皈依，林秋蜻蜓點水講過小廟在幾百公裏外深山。

    “起點？”

    方涵猛拍大腿篤定猜出林秋去向！

    林聰看他時而落寞，時而興奮異常！，搖頭歎氣又“滋”一聲抿口白酒，原來涵哥也有喝醉時候。

    ……

    酒樓已近打烊。

    女兒拉著父母依依不舍，前妻征詢意見，“女兒今天能跟我回家住嗎？”

    一語驚醒夢中人，周譯收回注視方涵三人離去目光。

    前妻已在埋怨：“在一起是這樣，離婚後還是這樣，隨時都是心不在蔫樣子！女兒跟著你！怎麽能讓人放心！”

    周譯大度笑笑，心下非常奇怪，傳言錦江少帥被長公主奪權，還和呂氏集團小女兒在美國聯姻，但剛才明明聽他稱呼衣著寒酸的婦人為“媽”！

    他又聯想到呂氏集團接班人因錦江老廠事件入獄。

    周譯搖搖腦袋心道：林秋在商海銷聲匿跡，錦江集團果然再下好大盤棋，從來都是豪傑翻手為雲，又或覆手為雨，他自失笑笑，“不過是你方唱罷我登場而已。”

    次日清晨！

    方涵迎著朝霞加滿油上路。

    林秋任由山風吹拂，為蕩漾金色波光的水缸加滿最後桶水。

    山中歲月讓柔弱林秋矯健不少，舉手投足不再如初來時散淡無力。

    她驀然見女尼意味深長，似笑非笑立在身後，於是說到：“師傅，今天你早課完得挺早，我馬上去給你煮粥！”隨即又快手快腳走近廚房，女尼見她淘米，生火、下鍋一氣嗬成，滿意點點頭叮囑：“你隨我來！”

    林秋懵懂跟進禪堂，女尼邊走邊問：“此間盤桓不算短了吧！”

    林秋不謙恭笑道：“多虧師傅包容，不生氣我賴著不走！”

    女尼不置可否講出：“沒這麽嚴重！你天天為我幹活不算白住。”進而又問：“來此初衷有沒有動搖？”

    林秋神色一凜，跪倒在蒲團懇求：“本人矢誌不移！”

    女尼又問：“戒掉葷腥煙酒，不被它們擾亂清靜之心，你能做到嗎？”

    林秋說：“能！

    女尼接著問：“不為塵世間名利困擾，名於你如浮雲，利於你如塵土，你能做到嗎？”

    林秋回想過去最為輝煌時光，她曾力挽狂瀾，又曾登高一呼應者雲集，臉龐仿佛有微光蕩漾，當往事如膠片定格薑師傅趴在大理石地板，她神色陰晴不定，少頃之後才答：“我能夠！”

    女尼神態本來慈祥轉瞬變得嚴厲，她疾言厲色訓斥：“生滅之間，念頭八萬四千，鏡花水月夢中塵，何日方知我是我？你隻能憑本心回答，來不得半點思考，你懂嗎？”

    林秋應允：“懂了！”

    女尼又問：“深仇重怨是通往西方極樂堅鎖！凡夫空走人間一遭，斷氣後也未必能放下執念！你，………！能放下。”

    林秋斬釘截鐵道：“我能！”

    女尼笑笑，意味深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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