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與乞丐，誰更幸福？

    這很難講。

    就好像是要判斷高立現在究竟是幸福還是不幸福的問題一樣難講。

    他的確是因為有所顧忌，並因此而失去了一種很緊要、很要命的武力和決斷。

    但他當然也會同時獲得一些什麽。

    你絕不能武斷地說青龍會老大就一定比現在的高立幸福。幸福本是一個很主觀的事件，如魚飲水，冷暖自知。

    蘇微雲忽然有些想要見一見木屋子裏麵的那個女人。

    但他知道高立是不會答應的，他決不可能讓一個蘇微雲這樣的“不明人物”接觸他的至愛，一點點都不行。

    “小高，到底是怎麽了？”

    高立急忙回答道：“沒事的，隻不過有個買雞蛋的老太太過來，然後被兩位捕快抓走了。”

    “這樣嗎？捕快沒有為難你們吧？我聽說城裏的捕快最會凶人了。”

    蘇微雲微笑道：“沒有，高夫人放心吧。你的丈夫可比那些人都凶多了。”

    “啊？誰......誰是高夫人......客人不要亂講哦。”

    她不再說話，因為高立此時已經進屋去了。

    小院裏。

    遠山青翠，芳草遍地。

    西門玉和毛戰就倒在泥土裏，他們的鮮血想必會使明年的鮮花開得更加鮮豔。

    小武看著自己的劍，緩緩說道：“青龍會的人一定不會善罷甘休的。”

    在場的四人都知道，一旦殺了青龍會的人之後，此仇便已結下，不死不休。

    金開甲眼神中露出追憶之色：“青龍會......青龍會......誰也得罪不起他們！”

    他忽又說道：“你快回你的家去，沒有人會猜到你就是孔雀山莊的少莊主，青龍會也絕不會無緣無故找到孔雀山莊頭上去的。”

    小武道：“那高立怎麽辦？他和雙雙......”

    雙雙就是屋子裏麵那個女孩子的名字。

    金開甲好似聽懂了他的弦外之音，斷然道：“我會守護他們的。但你不能帶著他們到孔雀山莊中去！”

    “為什麽？”

    “不為什麽。”金開甲突然以傳誦一段古老的魔咒的口吻說道：“你們隻要去了，就必定會追悔莫及的。你相信我，必定是這樣，我以我的人格擔保！”

    小武愣住。

    誰也沒辦法去質疑“大雷神”金開甲的人格，他們同樣不能。

    小武猶豫道：“那......”

    蘇微雲打斷他的話：“那我們就該離開了。我邀請你和我一起去抄了西門玉的老窩，也算是紀念你最後一段殺手的歲月，好不好？”

    “好，好吧！”

    於是蘇微雲與小武就離開了，回到青龍會的分舵去。

    他知道七月十五的分舵所在，更知道西門玉與青龍會的若幹殺手一死，那地方便如同沒有設防一樣。

    他就像是一個充滿好奇的掘寶者，他打算去隨手將那地盤上將其間的寶物全部收刮而走。

    小武也是愛冒險的少年，他也很難抵擋住這種探險尋寶一般的誘惑。

    而且他還知道，等到他回家以後，恐怕便再也不可能有這種肆無忌憚，胡作非為的機會了。

    因為他的真實身份並不是青龍會的浪人殺手，他本是孔雀山莊的少莊主，秋鳳梧。

    ······

    青龍會，七月十五分舵。

    許多人或許都認為這應該是一個極隱蔽的，極陰暗的地下皇宮，然而這間小院與人們想象中的樣子差之甚遠。

    這其實就是先前蘇微雲常住的那間閑適、安逸的小院。

    蘇微雲道：“小武，你對青龍會了解多少？”

    秋鳳梧道：“不多，這本就是一個很神秘的組織，甚至我們連誰是青龍老大都不知道。”

    蘇微雲道：“西門玉從未跟你們提過這些麽？”

    秋鳳梧道：“他自己也未必知道的。他隻和我們提過青龍十二旗中有一位美麗至極的紅旗老幺，是他傾慕已久的對象。”

    蘇微雲歎了口氣，道：“我聽說青龍會在天下一共有三百六十五個分舵，正好對應的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

    （注：此處為《孔雀翎》中的原描述，但如果按照陰曆算的話，一年好像不是三百六十五天。）

    七月十五，就是其中的“一天”，也就是其中的一處分舵。

    秋鳳梧道：“青龍會的勢力之大，本就不是普通人能夠想象的。你殺了青龍會的人，還敢來挑他們的分舵，就連我也不得不佩服你的勇氣。”

    蘇微雲微笑道：“那隻是因為我知道七月十五的殺手數量原本不是很多。兵貴精，而不貴多，這道理青龍老大想必也很是懂得的。”

    青龍會的人手若真的很多，人多嘴雜，那也就很難長時間地保持這樣的神秘和敬畏之感了。

    秋鳳梧道：“其餘的小嘍囉，我的劍已足夠對付。”

    “等到分贓的時候，你拿珠玉，我拿丹藥。”

    秋鳳梧道：“正合我意。”

    他是孔雀山莊的少莊主，他若能帶回去一大批金銀資源，必然就能夠很好地樹立他的威信。

    書房。

    像西門玉這樣的書生通常都會有個書房，不管是為了充充門麵，還是真的讀書寫字都稱得上是一個不錯的地方。

    書房外橫躺著幾具屍體，他們傷口的血還未流幹。

    秋鳳梧緩緩走進來，他手裏提著一個包袱，裏麵已揣了至少價值五萬兩以上的寶貝。

    “你要的丹藥拿完沒有？”

    蘇微雲坐在椅子上，愁眉苦臉地望著眼前的一堆瓶瓶罐罐，以及上麵貼著的一張張小簽子。

    秋鳳梧皺眉道：“西門玉的丹藥莫非已經失效？”

    西門玉藏有丹藥的事情，他也是知道的；像他們做殺手一行的，隨時都有可能陷入極端的險境之中，不但需要療傷聖藥，還要有修養的靈丹。

    因為在一次又一次廝殺拚鬥中留下的身體的內耗、暗傷也是必須好好調理的，秋鳳梧一向很注重這一點。

    所以即便是西門玉的收藏之中出現一粒昆侖派的清妙雪蓮丹，或是崆峒山的陰陽天地丸，他也不會感到有多驚奇。

    蘇微雲道：“沒有失效，隻不過這裏大多數......”

    “大多數怎樣？”

    蘇微雲苦笑道：“這裏麵大多數都是滋陰補腎，調和房事的丹藥，西門玉倒真是個風流才子。”

    他最近“苦笑”的次數好像特別多，有很多樂觀的人都是這樣子的，在麵對一些令人無能為力，哭訴不得的事情時，他們就會選擇笑。

    因為大男人總不能隨便哭的。

    秋鳳梧道：“我記得他的手裏好像有少林寺的‘小還丹’。”

    蘇微雲道：“的確有。”

    秋鳳梧道：“你拿了？”

    蘇微雲道：“一共有四枚，我都吃了。”

    秋鳳梧聞言大驚，頓時像看怪物一樣地看著蘇微雲。

    “你都......都吃了？”

    小還丹的效力雖不及大還丹，但也不是能讓人一口氣服下四枚的，但蘇微雲不但已經吃了，還像個沒事人一樣坐著，這已非比尋常。

    其實蘇微雲也很苦惱，他現在服用的丹藥，大約有七成藥力都會直接融入他的經脈、穴道中，改善他的體質，使得他脫胎換骨，蛻去凡俗。

    ——這雖然很好，但卻不是他目前最需要的。

    “看起來，我是不是應該接一下任務了？若能有丹藥的獎勵，便也聊勝於無。”

    “接受《孔雀翎》武俠位麵宿命令：擊敗‘七月十五’中青龍會的殘留人手。”

    “宿命令一：擊敗秋鳳梧。”

    “獎勵：仿製孔雀翎一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