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章 風雷再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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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月十五,雨。

    中原大王鏢局,自王萬武死後,鏢師們走的走,散的散,再加上五大聯營鏢局的收買籠絡,人才早已凋零。

    隻剩下三十多位忠心耿耿的老鏢師還繼續跟著王大小姐。

    王大小姐最好的閨蜜,小琳也已離她而去,這對她的打擊實在不小。

    若換作是一般的女子,恐怕早已活不下去,縱然承受得住這些磨難的,也最多是收拾金銀細軟,找個合適的小地方隱居起來,重新開始一段簡單而平凡的生活。

    但王大小姐偏不,她性格剛強,她是江湖人,她是霸王槍的傳人。

    霸王槍的傳人絕不是隻會逃避的懦夫,這種武器本身象征的就是一種勇氣,敢於麵對困難的勇氣!

    所以王大小姐已放下了話。

    “隻要誰幫我報了殺父之仇,不論老少,不論高矮,不論胖瘦,不論俊醜,不論出身,不論品行,甚至不論武功高低,我都嫁給他!”

    王大小姐並非不相信歸東景的實力,但是歸東景與蘇微雲的仇怨歸一碼,而她的殺父之仇又歸一碼。所以王大小姐打算靠自己的手段來報仇,哪怕這手段並不多麽堂堂正正!

    此話一出,武林中自然有不少人都心思活躍,蠢蠢欲動了。

    倒不全因為是貪戀王大小姐的美色,更重要的是,大家都心知肚明,娶了王大小姐,也就等於是繼承下了整個大王鏢局。

    不管怎麽說,大王鏢局至少也是曾經的中原四大鏢局之一。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就算王萬武已死,大王鏢局沒落,但其整個鏢局加起來的價值隨隨便便湊一湊,也該有個二十萬兩的!

    既有美人,又附權財,兩者同時兼備,便很少有人能抵擋得住這誘惑了。

    而聯營鏢局的人也都知道,六月廿五,乃是振威鏢局之主與餓虎崗上黑道推選的獅王蘇微雲的決戰之日。

    此戰的公證人乃是“遼東大俠”百裏長青,生死一戰,不死不休!誰若想弄什麽鬼蜮伎倆,那麽非要過了百裏長青這一關不可!

    所以等蘇微雲和歸東景鬥個兩敗俱傷,而後坐收漁翁之利的想法自是行之不通的了。

    唯一的方法就是在六月廿五,蘇微雲與歸東景決戰之前便殺掉他,才能贏得千金還,抱娶美人歸!

    ..........

    六月十六,陰。

    六月十五,王大小姐才放出消息。即便是這消息真的生了翅膀,要想在第二天,六月十六就從大江南北,千裏之外趕過來的高手也實在不多。

    大王鏢局今天恰好就來了一位。

    狄青麟。

    世襲一等侯,小侯爺,狄青麟。

    王大小姐皺著眉頭,看著麵前那輛有壯漢拱衛,珠寶鑲嵌,豪華得足以媲美太子座駕的馬車,疑惑地問道:“狄青麟小侯爺?你來是什麽意思?”

    ——狄青麟有三樣本事最出名,品酒,品馬,品美人。

    據傳以前洛陽城有一位叫作“蝶舞”的舞姬,在宴會上獻罷一曲舞,他隻說了一句話:

    “天下恐怕再找不出第二位女子的腿,比蝶舞姑娘的更好看。”

    第二個月,蝶舞長腿善舞之名便從洛陽散出,一直傳遍了天下。後來,許多女子都以得到他的一聲稱讚為自己提高身價的籌碼。

    這樣一位小侯爺,“品”過的女人不但都是最上等的,而且數量上當然不會少。

    也絕不會差王大小姐一個。

    所以王大小姐才會問:“你來是什麽意思?”

    她雖然要嫁人,但卻肯定不願成為被小侯爺“玩弄過的女人之一”。

    狄青麟探出一張蒼白的,英俊得近乎有些妖異的臉,淡淡道:“我來隻有兩個意思。”

    王大小姐道:“哪兩個意思?”

    狄青麟道:“第一個意思,就是我已經來了。”

    “這也算一個意思嗎?”

    狄青麟沒有回答。

    那神色仿佛是講:我能來,本身就已經是一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

    “第二個意思呢?”

    狄青麟道:“第二個意思是:我來,蘇微雲就快要死了。大王鏢局可以先趕製一批‘狄’家的旗號,大概不出十天便可以用得上了。”

    ........

    六月十九,雨。

    大雨下得很大,幾乎像是天上漏了一個大洞。

    可在餓虎崗上,還有一個人,哭得比雨勢還要大一些。

    小蘇秦,蘇小波。

    他不敢不這麽哭。

    他生怕餓虎崗上的其他人會不顧與他的本就不多的兄弟情誼,一怒之下將他宰掉。

    因為“日月雙槍”嶽麟死了,他不過是出去城裏打造了百餘枚上好的鐵鏢,就慘死在山下那間老山東開的破饅頭店裏。

    殺他的人不但留下了屍體,還將名字也一並留下。

    隻有八個字。

    伍先生,歸東景,敬上。

    伍先生就是歸東景,歸東景也就是伍先生。

    原來餓虎崗上一直神秘難尋,卻又威名赫赫的伍先生居然就是歸東景。

    這無異於是在耗子窩裏混入了一隻很危險的貓。

    嶽麟自然不會對“伍先生”存有什麽防備,所以他隻有死在山下。

    耗子死了。貓不一定要哭耗子,耗子卻一定要哭耗子。

    所以蘇小波就拚命地大哭。

    他隻想能在眾人麵前表現出足夠的悲痛,以保住他的性命。

    幸好,嶽麟和伍先生一死一走,那麽在蘇微雲和丁喜沒發話之前,誰也不敢在山上私自殺人。

    ......

    六月廿一,晴。

    餓虎崗。

    六月天果然說變就變,前兩日還是陰雨連綿,今日已變得日氣蒸騰。

    餓虎崗也迎來了這幾天的頭一筆大買賣。

    一馬絕塵,風雷滾滾。

    馬上的少年穿著藍碧相間的華麗衣衫,身後懸掛著兩個包裹,看上去是有什麽要緊的事情。

    快馬疾奔而來。

    “活陳平”陳準望見他,悄悄說道:“你瞧那個錦衣少年,後麵兩個包裹都圓滾滾的,想必是什麽好寶貝。”

    立地分金趙大秤卻道:“這幾天風風雨雨,還是不宜多生事端。”

    陳準急道:“搶了這麽一筆,至少夠好幾個月的開銷,我們怎麽能放過?”

    趙大秤還在猶豫,但神色間亦有些心動之意。

    像這種貴族少年式的人物又有錢,武功往往也不濟,常常是他們下手的最好對象。

    “喂,那兩位,你們不是要來搶我的東西麽?怎麽磨磨蹭蹭的?”

    陳準坐在茶棚中,至少距離錦衣少年還有十丈之遠,他方才說話並不大聲,可那人卻居然也聽見了,由不得他不吃驚。

    趙大秤正欲答話,那少年早將馬後的兩個包裹一把拋了過來,落在茶棚前的竹桌子上麵。

    布裹順勢一開,褡在桌麵,露出了裏麵的東西。

    不是什麽寶貝,而是兩顆血淋淋的人頭!

    陳準叫出聲來:“金槍銀梭,金槍徐!”

    他認出其中一顆就是金槍徐的頭顱。金槍徐也是用槍的行家,其聲名或許隻比嶽麟差一點。

    “這人又是誰?”

    趙大秤問道。

    陳準看了看,猶豫地道:“有點像是振威鏢局的二鏢頭。”

    “哈哈哈。”錦衣少年笑了兩聲,道:“不是像,他就是振威鏢局的二鏢頭。”

    “我在路上聽說他們兩個想殺了蘇微雲,迎娶王盛蘭,繼承霸王槍的產業。所以就順手把他們的人頭削下來了。”

    錦衣少年說得輕描淡寫,卻嚇呆了陳準和趙大秤。

    陳準道:“那大俠,您來是......”

    “我是上山去找蘇微雲的。”

    趙大秤為難地道:“可是......餓虎崗大敵當前,除非有獅王和餓虎的傳令,否則誰也不能上山。”

    錦衣少年下了馬,已大步行上山路,道:“我並不是獅王,也不是老虎,但我一定可以上山。”

    “因為我是孔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