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長街......”

    白玉京、吳明、龍五、柳長街、相思夫人本是青龍會的五大首領。

    這五人之中，白玉京登基、吳明出海、龍五北征、相思夫人早已死去，唯有柳長街不知去向。

    白玉京最終歎道：“柳長街，我也不知道他在哪裏。”

    蘇微雲道：“他去尋找神人的途徑了？”

    白玉京道：“正是。他本該是六扇門的總捕頭兼三千禁衛統領，可是他為了不讓吳明一人之武道獨大，於是選擇出走，去探索神人境界的奧秘了。”

    蘇微雲道：“一去十年，他至今還未歸來？”

    白玉京道：“是。若非如此，也輪不到金九齡猖狂。不過我相信，以他的實力不會死在某個不知名角落的。”

    “但願如此。”

    兩人說到這裏，都不約而同地沉默起來。

    轉而是蘇微雲先開口道：“聽說京城好像也不大太平，過幾天我出手幫你把隱患都解決了吧。”

    白玉京眨眨眼睛道：“哪裏有什麽不太平？”

    蘇微雲道：“京城的幫派械鬥，地盤之爭豈非鬧得很厲害？”

    白玉京道：“之前是鬧得很厲害。”

    蘇微雲道：“現在不一樣了？”

    白玉京笑道：“我已安排好白雲觀的顧道長出手了。”

    白雲觀的顧青楓會是朝廷的人，這一點蘇微雲倒是料到過的——一個在京城旁邊開道觀的道士，和滿朝官宦結交，甚至連大內高手都買他的賬，沒有一點關係怎麽可能？

    白玉京笑道：“京城的李燕北和杜桐軒的賭約，全被顧青楓接下，這次西門吹雪既然贏了，那麽京城的大部分地盤就都歸皇室所有了。”

    蘇微雲嘖嘖稱奇：“原來是你在後麵攪動風雲，坐收漁利。”

    西門吹雪和葉孤城的賭戰，白玉京居然也有參與，而且一賭便是整個京城的地下勢力。

    白玉京道：“哈哈哈哈，我還專門向他們交待過你，讓他們盡可能地為你提供方便。”

    這就難怪殷羨、顧青楓等人對蘇微雲那麽恭恭敬敬了，原來是早就得到過安排。

    “你與小老頭之間，到底有什麽難以調和的分歧？”

    蘇微雲想了很久，終於問出了這個至關重要的問題。

    白玉京握著龍椅的扶手，又望向金鑾殿的四周，說道：“其實沒什麽大的仇怨，隻不過是自古以來就有的分歧而已。”

    “自古便有的分歧？”

    “文武之爭！”

    白玉京道：“當今是大盛世，無人可以否認！而在對外征戰的看法上麵，我和他出現了分歧！”

    “我想的是趁此大好盛世，率鐵騎，領強弩，甲兵士，猛攻外域，為子孫後輩留下大片的土地，開創先河，踏破冰峰，建立有史以來最強大的王朝！”

    白玉京說得並沒有錯，如今不止是經濟繁榮，風調雨順，更是一個“武道的盛世”，各式各樣的人物層出不窮，比起十多年前那個時代來講，高手的數量要多得多！

    如果要開創基業，這當然就是最佳的時機！

    於是蘇微雲也道：“這個想法自是有其道理所在的，小老頭不認同麽？”

    白玉京略有些遺憾地道：“他不認同。”

    蘇微雲道：“他的理念是什麽？”

    白玉京道：“他曾對我說過：戰亂無休，就如江湖仇怨一樣，今日你殺我，明日我殺你，冤冤相報，無時可了。我們強時，去欺淩別人，別人強的時候，也會來欺淩我們........”

    “吳明始終認為隻有和平共處，緩緩歸化異族才是正道。”

    蘇微雲道：“你認為是他錯了？”

    白玉京道：“他當然也沒錯。但是我卻等不到那麽久了！我在之時，可以保持盛世不衰，可是我死了之後呢？我的後輩是否會昏庸？是否會奢靡？是否會揮霍？這就難說了。”

    “他的大計要用數百上千年才能實現，可是這其中會發生什麽變化，是誰也無法料及的！”

    白玉京當然不是不懂人心，正是因為他知道皇室的豪奢生活會讓一個人墮落成什麽樣子，一個王朝的興衰是多麽得快，所以才感到焦慮。

    蘇微雲道：“他想做的是文道，而你奉行的是武道？這就是文武之爭？”

    白玉京道：“不隻是在對外的態度上麵有差異，在治國的方針上他的觀點也與我大有不同。還有對待武林的方法，他也自有一見。”

    俠以武犯禁，這一直是朝廷苦惱的一個大問題。

    小老頭與白玉京既是廟堂尊像，又都是江湖豪傑，如果小老頭在這個問題也和白玉京有分歧，就很難辦了。

    蘇微雲沒有再問那些態度上的不同到底是什麽，而是說道：“吳明看起來不像是個會輕易妥協的人。”

    白玉京道：“可我實在沒法證明他是錯的，這是最大的難題。”

    蘇微雲道：“也許他根本就沒有錯。也許你們兩個都沒有錯。”

    有的事情是分不出對錯來的，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做法，然而卻並沒有對錯之分。

    就好像蘇微雲通過轉換身份，脫胎換骨，放下所有，最終找到了那個心中最原始的我，抵達神人境界；玉羅刹、西門吹雪等人卻未必要走這條路了。

    他們也有他們自己的道路，這些道路也各自有它們自己的道理，誰也不能說服誰，也不會有誰對誰錯。

    人們漸漸成熟之後，就會發現這個世界原來不是非黑即白的，這也正是這個世界最令人困惑、苦惱、憎恨的事。

    白玉京凝望著大殿之外，慢慢道：“功過是非，唯有等後人來評判了。”

    天色漸漸透露出些許亮光。

    小老頭此刻想必已出了京城。

    蘇微雲道：“以他的武功，想要殺掉你，說不上簡單，可也不算很難。我甚至懷疑如果我今天很快地落敗，他說不定真的會趁機對你出手！”

    在那時，小老頭與白玉京之間，便隻隔了一個蘇微雲和不到百丈的距離。

    這個距離實在對於他們來說，已不算遙遠。

    白玉京道：“他早在十年之前便可以殺我，但是那時候他說他不會殺我，他明白，若是我突然駕崩，而朝廷沒有充足準備的話，隻會使得天下大亂，多生事端。”

    “那絕不是他想要看到的。”

    蘇微雲道：“現在呢？”

    白玉京道：“現在......我也不知道他已準備到了什麽地步，是不是已可以憑借他經營出的勢力來接管江山。”

    他轉過身去，長生劍被他輕輕地放在龍椅上麵。

    “我還想問你一件事。”

    “你問。”

    白玉京道：“若是你和吳明生死搏殺，你的勝算有多少？”

    蘇微雲無言以對。

    “等我再上無名島，去找他一回，便可以知道了。”

    白玉京驚訝道：“你還要去找他決鬥？”

    蘇微雲緩緩道：“就在剛才第四招的時候，我感受到了一種蠢蠢欲動，將要突破的感覺。”

    紫禁之巔，絕世一戰。

    可是蘇微雲的第五招還沒有用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