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五章 詐中有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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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羅刹的這一著極快,而且極其突然,猝不及防之下,天下絕對已沒有人能躲得過!

    呼!

    就在玉羅刹的手掌快打在蘇微雲的心口之時,蘇微雲居然也剛好扣住了玉羅刹的手腕,他竟像是早就有所防備一樣。

    哧!

    玉羅刹微微抬頭,神色之中有些驚訝,然而他變招亦是極快,手若無骨,輕輕滑過,如同蟒蛇纏在蘇微雲的雙臂之上。

    緊接著,玉羅刹用身軀壓著空中的繩索,猛然倒翻而起,打算將蘇微雲也一下拔起,扔至空中!

    可是蘇微雲的腳便似紮住根似的,巍然不動,沉著安定,雙眼直視著玉羅刹,似乎要從中暴射出殺人的寒光來!

    轟!

    像是雷霆響動,萬物複蘇!

    蘇微雲的雙臂上同時爆發了極強的力道,將袖子都一下震個粉碎,更是將玉羅刹的虎口震得通紅,使他將雙手一縮而回。

    “我與你打過三次交道,你好像總是喜歡偷襲別人。”

    玉羅刹聞言,心知事不可為,亦不敢戀戰,腳尖抵住繩端,騰身而起,頭發一揚,竟是撞破屋頂而走!

    他的身法靈敏而縹緲,勁力皆是從不可預料的地方而發出,雖不及蘇微雲,但看樣子他的功力已是到了神人。

    而這一幕與十年前的那一戰又是何其相似,也是方玉飛在旁觀戰,也是玉羅刹不敵蘇微雲,而後撞開屋頂逃之夭夭。

    而蘇微雲也依然沒有去追。

    方玉飛卻似打算緊追而去,大叫道:“玉羅刹休走!”

    他剛剛掠起,麵前便出現一個人,將他堵住。

    不是別人,正是蘇微雲。

    “不必追了!一位神人不是那麽好殺的。”

    方玉飛震驚地瞪大雙眼,問道:“他......他已到了神人境界?”

    蘇微雲道:“你不知道?”

    方玉飛道:“小弟眼拙,實在未曾看出,害得蘇大將軍險些被暗算了!”

    蘇微雲淡淡道:“你演戲演得實在不錯。”

    方玉飛指著自己的鼻子,道:“我......我演戲?您在說什麽?我實在有些聽不懂。”

    蘇微雲道:“你能騙過陸小鳳,卻很難騙得到我。”

    方玉飛忽然收束身體,變得麵無表情,說道:“我還是不懂你是什麽意思。”

    蘇微雲道:“早在我與玉羅刹立下賭局的時候,我就有些懷疑你了。”

    方玉飛道:“懷疑我什麽?”

    蘇微雲道:“我剛來的時候,你一直在苦惱,怎麽才能找到一件價值五十萬兩的嫁衣,是不是?”

    方玉飛道:“是。”

    蘇微雲道:“這件嫁衣自然很不好找,所以你找不到也自然正常。”

    方玉飛道:“這本就是個強人所難的要求。”

    “可是你不應該不知道我有一件珍貴嫁衣的。”蘇微雲道:“你記不記得,我臨走之前,曾問過你是否知道關於繡花大盜的事情。”

    蘇微雲露出一種很奇怪,又帶著些惋惜的眼神:“你明明說你很清楚,而且說自己身居西北,消息卻很靈通。”

    “你的消息既然靈通,又怎麽會不知道金九齡栽贓我的原因,正是因為我有一件極為神秘的嫁衣?”

    方玉飛的臉色變了變。

    “其實我最好奇的是,你那件嫁衣到底有什麽秘密?為什麽要繡上天下高手的名字?”

    “什麽嫁衣和名字?”

    旁邊的陸小鳳聽得雲裏霧裏,十分不解。直到聽到這裏他總算忍不住了,他這才明白蘇微雲原來是在質問方玉飛。

    “蘇老兄,你的意思.......不會是說玉羅刹是早就和方玉飛竄通好了的吧?”

    蘇微雲反問道:“難道不是?”

    陸小鳳爭辯道:“可是我明明看見這三天來,玉羅刹的確一直被倒吊在屋梁上,而且也的確茶飯未進......”

    蘇微雲歎息道:“若我猜的不錯,那大概隻因為玉羅刹和小老頭一戰之後,已領悟到了神人之境,所以他已不懼這些。”

    “神人之妙,妙不可會。倒掛屋梁,三天不飯,又算得上什麽?”

    蘇微雲又接著對方玉飛道:“最令我起疑心的,其實是我臨走時要你殺了‘歲寒三友’的事。”

    方玉飛道:“他們三個真的都死在我的手下!”

    蘇微雲道:“正是由於他們都死在你的手裏,我才覺得奇怪。以你的聰明,不會想不到殺了這三人會有什麽後果。”

    陸小鳳道:“歲寒三友是玉羅刹的左膀右臂,西方魔教一定不可能善罷甘休。”

    蘇微雲道:“不錯。我想以方玉飛的通常算計,應該會讓我將三人帶走,這樣一來,玉羅刹也找不到他的頭上。”

    方玉飛終於歎息道:“但我卻把他們全部殺完了。”

    蘇微雲道:“那當然是你為了對我表示忠誠。你本來完全不用這麽做的,可是你生怕我懷疑你和玉羅刹早有勾結,所以不惜以此來騙取我的信任。”

    心懷鬼胎的人往往是想得很多的,他總會覺得別人已發現了他的秘密,一舉一動都是在試探他。

    所以他們的舉動有時候也就會不太自然。

    方玉飛卻道:“還不止這一點。我殺了他們,當然也是提高我在聖教中的地位!”

    “聖教?”

    陸小鳳大驚道:“難道你也加入了西方魔教?”

    如果方玉飛也是西方魔教的人,他殺掉歲寒三友之後,西北一帶除了玉羅刹以外,當然就沒有別人能壓得住他了!

    方玉飛隻說了八個字:“時命所迫,不得不從!”

    “當初玉羅刹找上門來,我若不加入聖教就唯剩一死,所以我當然隻有加入。”

    陸小鳳幾乎氣得有點說不出話來,他發覺自己好像又被朋友騙了一次。

    ···········

    銀鉤賭坊裏。

    門外站著的漢子仍然挺立身軀,一動不動,仿佛根本不知裏麵發生了什麽事。

    但是眼尖的人便可發現,他們的背後已被冷汗浸透。

    他們被嚇得不敢動,不敢出聲。

    蘇微雲又忽然問道:“當初歲寒三友找上門來的時候,我本就覺得意外,他們明明不是我的對手,卻偏偏要來送死,這是為了什麽?”

    方玉飛道:“因為他們以為我會在暗中相助他們,對你發出致命的一擊!”

    蘇微雲道:“可是他們輸得實在太快,連讓你出手的機會都沒有。”

    方玉飛垂下了頭,黯然道:“我當然也並非真的想要加害蘇大哥的。”

    此時,方玉香抬起玉臂,拉住蘇微雲的手,可憐地懇求道:“他也是被逼無奈的。蘇大哥,你看在我剛才提醒你的麵子上,讓我求你放過他好不好?”

    蘇微雲知道方玉香隻是個癡心的女子,良心卻並不算很壞;要不然她也不會在關鍵之時,出聲提醒。

    “讓他把事情的經過說完罷。”

    蘇微雲隻是這樣說道。

    方玉飛的臉上滿是懺悔之色,哀歎道:“最開始,玉羅刹讓我去騙到蘇大哥的嫁衣,我不敢不從,否則他便要了我的命。”

    “我正在糾結之時,蘇大哥卻又正好找上了門來.......我便謊稱有個賭局,是玉羅刹要用五十萬兩銀子來和蘇大哥賭。”

    “然後歲寒三友又聯絡到我,說是想報當年之仇,讓我暗中下毒,裏應外合;他們還想要得到那件嫁衣的秘密!”

    “那份化功散也是他們交給我的,說那是西方魔教的‘聖藥’,無人可防!”方玉飛道:“可我知道,若是我對蘇大哥下了毒,一旦敗露,我會死得很慘。所以我表麵答應,卻沒有聽從歲寒三友的計劃。”

    “而歲寒三友死後,玉羅刹從京城回來,說他已突破境界,與蘇大哥有一戰之力,隻要找到好的機會,便可滅掉蘇......蘇大哥你。”

    “於是.......你們就都知道了.......”

    方玉香忽地撲在方玉飛的身上,痛苦流涕,說道:“我當初便說蘇大哥是我們的恩人,當年若不是他,我們黑虎幫早就覆滅一空,你卻.......”

    方玉飛眼睛已然濕潤,無可奈何地道:“一念之差,我一步踏錯,也隻好一錯再錯了!”

    “嗚......嗚嗚.......”

    這一對假兄妹,真情人抱在一起,在銀鉤賭坊裏麵大哭起來,哭得活生生像是兩個輸光了所有產業的賭徒。

    方玉飛確實輸了,他押錯了注,便輸得一無所有。

    陸小鳳心中又生出同情之心,看向蘇微雲,說道:“他雖然輸得精光,可他畢竟還活著。”

    方玉飛聽見這句話,像是溺水之人望見救命的稻草,急忙問道:“我還能活著麽?”

    陸小鳳道:“我想蘇老兄也許是願意放過你的。”

    方玉飛跪在地上,挪動膝蓋,一邊磕頭,一邊往蘇微雲的方向移動過去,道:“蘇大哥,您大人不記小人過,我飛天玉虎在這裏給您磕頭了。”

    砰、砰、砰!

    他磕頭磕得極為響亮。

    方玉飛再抬起頭時,額上已有了被地皮磨破的血痕,他又對著方玉香道:“玉香,快磕頭啊!咱們快跟蘇大哥求求情!”

    方玉香也立馬跪在地上,不住地對蘇微雲磕著頭。

    這兩人一齊不斷地跪地磕頭,頭發也散了,妝也花了,淚珠順著臉頰滾落在地,看上去著實可憐的很。

    “唉。”

    蘇微雲麵上也終於動容,好似心腸一軟,慢慢走過去,想要扶起方玉飛。

    “不必,你隻要改過.......”

    蘇微雲的話還沒說完,方玉飛的掌沿突然順著他的手臂一滑,實打實地推在了他的腹心上麵!

    嘭!

    蘇微雲毫無防備之下,竟被這一掌擊飛出三丈多遠,重重摔在一麵賭桌上才停住。

    “你......”

    陸小鳳大怒,雙指並劍,便要對狼心狗肺的方玉飛出手!

    可是另外一邊,不知何時,玉羅刹竟又從屋頂的破洞裏麵飛了回來,冷不丁地一掌落下,拍向蘇微雲。

    陸小鳳感到頭上勁風大作之時,便心覺不妙,他距離蘇微雲很近,立刻飛速掠去,準備替蘇微雲擋下玉羅刹的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