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傳統唱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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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劇場的演出單一般是一個星期出一次,觀眾可以在周一就看到一整個星期的節目內容以及演員名單。

    今天晚上,因為節目單上有章韻的名字,離節目開場一個小時之前,小劇場裏就已經是座無虛席,台下更是擺滿了一會兒觀眾要送章韻的禮物。

    隊裏負責報幕的一個年輕演員,躲在側目條後麵偷偷看了一眼,回到後台的時候,興奮的臉都紅了,手舞足蹈的說著台下有多少多少人,又架了多少機器。

    “袁師哥,外麵太恐怖了,台下坐著的全都是年輕女觀眾,隔一米,不,隔半米就架了一個機器,估計這邊表演還沒結束,演出視頻就要滿天飛了。”

    袁翔笑著揉了一下這小孩兒的腦袋,“這麽咋咋呼呼的,讓人看到像什麽話,瞧你這沒見過世麵的樣兒,以後在隊裏好好學,爭取早日成角,到時候肯定也有一大幫女孩子衝著看你踏破劇場的門檻兒!”

    年輕的小夥子紅著臉,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頭,“我哪兒能行啊,我可沒隊長那麽紮實的基本功,還有隊長那長相,別說咱隊裏了,就是咱公司也找不出第二個!”

    袁翔曲起手指,拿捏著力道在小孩兒的腦門上叩了一下。

    “瞎說什麽大實話,沒聽過一句話嗎?夢想總是要有的,萬一走狗屎運了呢,是吧!哈哈哈,好好準備去吧,待會兒別當著那麽多小姑娘的麵出錯,要是出了錯,你這臉可就丟大發了。”

    年輕小夥兒衝著袁翔做了個鬼臉,吐了吐舌頭,又跑到側目條去看熱鬧了。

    袁翔搖了搖頭,走到章韻身邊坐下。

    “聽到了吧!台下來了那麽多小姑娘呢,你真以為這些小姑娘能聽懂你的小曲小調啊?反正咱倆的節目單上沒寫節目名,報幕之前改節目都還來得及,你要不要改?”

    “不改,就這個節目,年輕才好,年輕人接受新事物的能力強,民間曲藝對於他們來說,就是新事物,隻要努力將這些民間曲藝吸引人的一麵展現出來,他們遲早有一天能接納並傳播出去。”

    袁翔歎了口氣,“你還真不是一般的固執!”

    章韻對著鏡子裏的袁翔一笑,麵上看上去雖然非常鎮定,但其實他心裏也直打鼓。

    他第一次使這個活,還是他倒倉之前,那會兒他跟在師父身邊,學的是唱,小孩子聲音沒擋,唱起來能震耳朵,那會兒有不少觀眾就是衝著他的唱來的。

    當時給他量活(相聲術語,指捧哏)的是他師爺,倒不是說他麵子有多大,實在是那會兒他除了會各種曲藝之外,並沒有係統學過相聲,師父怕他在台上兜不住,這才請了師爺出來給他兜著點。

    這一晃,都十三年了。

    仔細回想起來,自從他倒倉回來之後,這活他還沒正經在台上使過,最多就是在《學評戲》,《黃鶴樓》,《汾河灣》等這些有小段唱段的節目裏零星唱過一點兒。

    都說台上一分鍾,台下十年功,在民間曲藝上,他下的何止是十年的功夫,可要是這台上一分鍾沒使好,這台下的十年功就都算是白費。

    章韻下意識的咳了一聲,借此鬆一鬆有些發緊的喉嚨。

    《九藝鬧公堂》這個節目完整的表演下來,短則四十分鍾,長則五十多分鍾,期間基本上都是不間斷的各種唱,前半段,章韻倒是不擔心,但後半段的唱,他卻有些緊張。

    他做的那幾次大手術,都是全麻,各種管子直接從喉嚨下去,這多多少少會影響到他的嗓子,加上現在身體狀況不是那麽好,到後麵隻怕會中氣不足,要是再加上嗓子劈了,那就真沒法兒聽了。

    章韻抬頭再次看向鏡子裏的自己,拿起麵前的保溫杯,一口一口的潤著喉,同時不斷的給自己做著心裏建設。

    既然決定演了,這些擔心就都是多餘的,與其擔心這擔心那兒,不如一門心思的想著怎麽演好這個節目。

    隻是,盡管做了全麵的心理建設,但當他扶著袁翔的手上台的那一瞬間,心裏還是小小的緊張了一下。

    登台演出這麽多年,登台會緊張的次數,屈指可數,沒想到,這麽多年後的今天,他竟然還能嚐到緊張的滋味。

    袁翔似乎是察覺到了章韻情緒的變化,扶著他的手微微用力,用著隻有他們倆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輕聲說了一句,“有我給你兜著呢!你盡管放開了來!”

    章韻幾不可見的點了點頭,昂起頭,左手微微撩起大褂下擺,一步一步,沉穩的走向舞台。

    墊話,入活,開唱

    正活裏的主要人物‘老爺’一出現,就是一段京劇正唱,緊接著是夫人出場時的一段評劇正唱,選的是評劇唱段《杜十娘》,後麵接二連三的出現師爺的蓮花落唱段,喊堂的賣藥糖唱段,帶案的拉洋片唱段,掌刑的跑旱船唱段,回事的叫街擂鼓唱段,原告的京韻大鼓唱段,原告夫人的河南墜子唱段以及最後被告的鼠來寶。

    這一段段正活使完,隨著劇情的推進,過度到大堂審案時的各曲種歪唱部分。

    唱到歪唱部分的時候,章韻可以明顯的感覺到自己的氣不夠,到了最後隻能是靠自己的肉嗓子生唱,袁翔在旁邊顯然察覺到了他的不對勁,在接話的時候,非常自然的多加了幾句說辭,盡量幫他拉長時間,好讓他的嗓子借縫插針的休息一會兒。

    章韻是個不愛流汗的人,以往一場節目下來,往往袁翔已經汗流浹背了,他連一滴汗都沒有。

    但今天這節目才表演到一半,他的額頭上就滲出了密密麻麻的一層汗,用手帕擦幹淨了,不一會兒就又是一層汗。

    章韻站在台上,看著底下那一張張年輕的麵孔,不知道她們會不會對這些曲藝產生興趣。

    但有一點是肯定的,不管這些觀眾聽沒聽懂,他們現在能這樣安安靜靜的坐在這裏聽,沒有一個半途站起身離開,這就是一個好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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