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老師被師父叫走了！”

    章韻轉頭看向廖顏，一臉的驚訝，“被師父叫走了？”

    “是，今天演出的時候出了這樣的事兒，師父肯定不能不聞不問，我看一時半會兒的，簡老師應該回不來，這才發了信息找您聊聊。”

    “那廖哥您來找我，也是想談今天晚上的事兒？”

    廖顏倒也不否認，徑直點了點頭。

    說話間，兩人已經是走到了廖顏與簡雲的房間。

    廖顏推開房門，扶著章韻在沙發上坐下，又為章韻沏了一壺綠茶，左右今晚是不打算睡了，喝杯茶醒醒神也不錯。

    章韻接過廖顏遞過來的茶杯，捧在手裏淺淺的喝了一口，並不主動開口，廖顏既然能主動找上他，想必是已經想好了要說什麽，不如先聽聽他怎麽說。

    “師哥，雖然知道您不是什麽小肚雞腸的人，但今晚的事兒，我還是要替簡老師向你說聲抱歉！”

    章韻淡淡一笑，傾身將茶杯放到茶幾上。

    “廖哥，您這可是把我架起來了，這話說的，就算我想計較都不好意思計較了！”

    略微停頓了一下，章韻這才繼續道，“今天晚上的事兒原本也不是什麽大事兒，簡老師是長輩，我也受不起這聲抱歉，不過，既然廖哥來找我，我想咱哥倆之間也沒必要來假的，不如就這事兒坦誠的聊一聊。”

    廖顏頗為認可的點了點頭，“我就是這個意思！任何事，攤開來說明白了，其實都不是什麽大事兒，怕的就是把話都藏在心裏，回頭再生出什麽誤會！”

    “好，既然廖哥也是這麽想的，那我先問問廖哥，簡老師是真的對我有意見？還是這裏麵有其他的隱情？”

    一聽章韻這話，廖顏趕忙挺直了後背，身子微微前傾，想也不想的就直接否認。

    “簡老師怎麽會對您有意見，您雖是師父的徒弟，但回來之後，卻是先跟著簡老師學的相聲，頭兩年的演出，也一直是跟著簡老師的，您和簡老師，雖不是師徒關係，卻有師生的情誼，您能有現在的成績，簡老師高興都來不及！”

    章韻心裏當然清楚簡雲不是這樣的人，簡雲這人向來對事不對人，他也不可能因為他現在的這麽點人氣就看他不順眼，但不用這話開場，後麵的話卻不好說。

    “廖哥，既然您這麽說，那簡老師這樣三番四次的在台上這樣表現，這又是為了什麽？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兒，以簡老師的性子，不該做才是！”

    廖顏長歎了一口氣，垂下眼瞼，沉默了一會兒，似乎是在想該怎麽解釋清楚這件事。

    過了好半響，他才抬頭看向章韻。

    “師哥，其實簡老師也不容易，您應該知道簡老師一直走的都是傳統的路子，他一心想要將傳統相聲推向大眾，讓更多的觀眾了解，喜歡這門藝術，但這些年來，不管他怎麽努力，也隻是得到了少部分觀眾的讚譽和口碑，至於讓更多的觀眾喜歡相聲這點，卻始終做不到。”

    “這個我明白，簡老師為此做的努力，不僅是我，公司上下都看在眼裏。”

    章韻實事求是的接了一句。

    “是啊，簡老師的努力我們都看得見，但就我們看得見又有什麽用？前些年，公司裏的年輕演員為了紅，無所不用其極，裝瘋賣傻，耍浪犯賤，幾乎是什麽手段都使了，這雖然吸引了一部分新觀眾走進小劇場，但同時也流失了一部分老觀眾，簡老師看在眼裏，急在心裏，但連師父都扭轉不了的局麵，他又能有什麽辦法，他隻能是盡自己所能去挽留老觀眾，至於新觀眾的招攬，他卻有些有心無力了。”

    想起這些年簡雲所做的努力，作為一直陪在身邊的搭檔，廖顏也是一陣心酸。

    “師哥，這些年，對於年輕演員所選的這條路，簡老師的心裏其實很矛盾，他一方麵希望年輕演員可以得到觀眾的喜愛，但另一方麵，他又覺得那些個手段不入流，觀眾不買賬，至少說明他堅持的那條路是對的！”

    章韻皺了皺眉，廖顏話裏的意思他明白了。

    “師哥，話都說到這兒了，我想您應該也明白了簡老師最近為什麽會有這些反常的表現了吧？”

    章韻點了點頭。

    “你的意思是，我火起來的方式也是劍走偏鋒，要是沒成功，至少能說明簡老師這麽多年的堅持是對的，可偏偏我一夜之間就火了，而我越是火，因為我走進小劇場的觀眾越是多，簡老師心裏對自己的懷疑就越深，他這段時間的反常，其實不是在朝我撒氣，而是在和自己過不去？”

    “是，師哥果然是個通透的人，一說就明白了！師哥，您別看簡老師好像對誰都冷冰冰的，但您受傷住院的那陣，他在小劇場沒少為您揚腕兒，就怕時間一長，觀眾忘了您，他甚至還囑咐了隊裏的演員，讓他們盡量多的拿您砸掛，雖說不能保證效果，但至少可以讓觀眾記住您！”

    章韻和簡雲他們不是一個演出隊的，這事兒廖顏不說，他還真不知道。

    “不僅如此，前段時間在小劇場裏，有個上了年紀的觀眾看不慣您的表演風格，說兩個大男人賣腐惡心死了，當時簡老師當著那麽多觀眾的麵，直接懟的那人羞愧離席，其實，這些年來，不管年輕演員采取了什麽樣的表演風格，他即便是看不慣，也絕不允許外人來說一句，更何況您回來之後，是跟在簡老師身邊學習的相聲，對於簡老師來說，您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和普通學員是不一樣的。”

    章韻當然知道簡雲是個護短的人，前幾年，他自暴自棄，在殺馬特的這條路上越走越遠的時候，也有不少觀眾對他很反感，揚言節目單裏隻要有他，他們就不買票。

    在那種情況下，換成其他人，隻怕早就頂不住壓力將他冷藏了，但簡老師卻愣是每場演出都排他，甚至一點點的將他的出場順序往後調，偶爾他和廖顏不在的時候，還會安排他和袁翔攢底。

    對於簡雲的知遇之恩，章韻這輩子都忘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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