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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二章

    時令的這個臉紅，不僅麵積大，而且程度深，旁邊的齊振雲看的有些莫名其妙——他一向是知道時令愛害羞的，但害羞到這個程度，他還真是第一次見！

    他回想了一下自己剛才的話，好像，也沒有什麽問題啊！

    沒有吧？！

    “你想到什麽地方了？”

    “啊？啊！”

    時令更加局促了，齊振雲當下就誤會了，他看著時令，搖搖頭，又看向他，然後又搖搖頭：“時令啊時令，我一直覺得你悶不出聲的老實，還和社會有點脫節，卻不知道你這麽新潮，連現在最流行的東西你都知道！”

    “班、班長對不起……”

    “你沒什麽對不起我的。”齊振雲繼續搖頭，“我就是沒想到啊沒……”

    “我不是故意打聽你家家產的，對、對不起……我……我……”

    他在這邊磕磕巴巴的解釋著，齊振雲卻又一次的愣在了那裏，什麽？打聽他們家的家產？

    家產？

    竟然是家產嗎？！

    “我、我就是問問……那個，好奇……班長你家有錢……我、我不知道有錢人的生活……我、我剛才看了你們家的東西，很多、很多，包括大米我、我都不是太認識上麵的字……產地也、也不是咱們國家的，還有燕麥、茶葉……其實班長，咱們國家的茶葉還是很好的吧……”

    “打農藥……”

    齊振雲的思維還在家產上麵，聽他這麽說就順嘴回了一句，時令點點頭：“這是個問題，不過別的國家就不打農藥了嗎？話說我第一次知道茶葉也需要打農藥！茶葉也會生蟲嗎？”

    他的驚歎實在是太醒目了，齊振雲回過了神：“茶葉上為什麽不能有蟲？”

    “咦？茶葉不是有氣味的？那不就能把蟲給驅散了嗎？”

    “你說的是薄荷嗎？”

    “啊！”

    “就算薄荷也會生蟲的好不好！”

    “薄荷也會？”

    “為什麽不會？而且非常容易生蟲你知道嗎？”

    時令木木呆呆的，完全陷入了發現真相的震驚中，齊振雲看他這個樣子，捂住了臉——他就說嘛，這樣的家夥，怎麽可能理解現在最流行、最前沿、最緊跟時代的話題！想到這裏，他心中多了幾分惡趣味：“你覺得，我們家的什麽東西都是進口的？”

    時令回過神：“那個……大多應該是吧？”

    齊振雲左右看了看，一時間還真找不出什麽不是進口的——他媽媽對歐美國家有一種崇尚，覺得那邊是人性自由化的體現，再加上重度文青病，就喜歡什麽都弄進口的，就連地板磚，也是進口的——人家的廣告是采用國外先進技術，他們家是真的從國外弄回來的！

    “所以你覺得我們家應該很有錢？”

    時令點點頭。

    “你知不知道現在有個詞，叫千萬負翁？負債的負？”

    時令繼續點頭，點到一半的時候瞪大了眼：“班、班長……”

    “嗯？”

    “那個、那個……你、你也不要太難過了……其實、其實……對了，其實很多人現在都有欠債，比如、比如我媽媽家的很多親戚，我大姨小姨大舅二舅，他們家都欠了房貸，還有，還有我小叔，不僅欠了房貸，還欠了車貸！他還買了個好車，每個月光這個貸款都要還七八千呢，我媽天天說他們家不會過日子……嗯，我不是說班長你們家哈。”

    他匆匆忙忙的解釋著，說到最後，自己又不知道要怎麽接了，就那麽忐忑不安的看著齊振雲，而齊振雲，再次無語了——怎麽能扯到房貸上呢？不過……

    “沒事，你說的沒錯，我們家的確不會過日子。”

    “不不不，挺會的挺會的，就算是有貸款，這個地方的房子也是很貴的！特別是這兩年，班長你們家……嗯，隻是這個房子，也差不多能抵千萬了！所以，就算是欠了一千萬，也沒什麽的！”

    齊振雲非常無語，時令眨眨眼：“還有，咱們這裏雖然房價高，其實租房子並不是太貴的，就像咱們學校附近，租個很好的兩室也不需要兩千，還什麽設施都有，離咱們學校也近，你上學也方便……那個班長，我不是咒你們家沒房子住啊……”

    “……我知道。”

    “嗯嗯，我就是說萬一……萬一真是那樣了，以後你住在鐵中附近，那個上學可近了，咱倆、咱倆還能走一路……”

    說到後麵，聲音是低了，卻有一種雀躍，齊振雲發現自己竟然也有了那麽幾分向往……他連忙搖搖頭，時令也立刻道：“當然，我就是說萬一啦！呸呸，萬一也沒有。那個那個班長……你、你別看你父母……那個不陪你，但、但他們也很辛苦的……而且、而且，他們一定很愛你？”

    齊振雲歪了下頭：“很愛我？”

    “嗯嗯，一定的啦！真的啊！你相信我！我……我們家養了個烏龜，和我一般大，是有我的時候家裏就養了，我小時候的時候就是看看它，然後現在沒事的時候給它換換水，喂一點東西，它不挑食，什麽都吃。然後，我就……我就很愛它……不是因為它很好養，而是，時間久了，自然就有感情了……班長，我不是說你是烏龜……”

    齊振雲默默的看著他，時令吞了口口水：“真的，我們家之所以養那個烏龜，就是希望我能像那個烏龜似的長壽，據說我一開始身體不是太好，所以就養了那麽一個龜，我媽媽說是給我借壽，所以，要說是烏龜的話，也是我……”

    “借壽？”

    “嗯嗯嗯，也不知道我媽媽聽誰說的啦，反正就是這麽養著了。”

    “那你覺得有用嗎？”

    “啊？這個……這個……我媽媽說有用，說養了那個龜，我身體就好很多了，倒是他懶洋洋的，不知道是不是被我借壽的緣故。”

    “你見過哪隻龜匆忙忙的嗎？西遊記裏的？”

    “啊？”

    “不過我倒覺得你是借壽成功了，你這性子，要不是天生的，也隻能是從烏龜那裏借來的了。”

    時令抓抓頭，有些不好意思笑了。

    齊振雲暗暗翻了個白眼：“不過，是因為什麽，你覺得我缺愛呢？”

    “沒有沒有，班長，我……”

    “別否認了，從我醒來，你就古古怪怪的，我剛才還奇怪，現在是知道了，你是不是覺得我缺少父母的關愛？很可憐？”

    “不是不是班長，我、我，那個我剛才說了，你爸爸媽媽也很不容易啊，他們要供這麽大的房子……我們家的房子鑰匙有這一半，不，三分之一大，我媽媽就高興死了，她因為房子的事，不知道和我爸爸吵過多少次了……要想有錢，就要沒時間……這個、這個，班長你這麽聰明……一定是能理解的。”

    齊振雲嗤笑了一聲，時令隻覺得頭皮發麻，他覺得自己好像說錯了，又覺得自己沒錯。

    齊振雲想的沒錯，時令的確是覺得他缺愛的……

    本來，他是不會這麽想的，甚至他還覺得齊振雲是那種得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孩子——這不正是電視劇裏演的那種什麽都好的小孩嗎？這樣的，別說父母，就是爺爺奶奶姥姥姥爺，包括什麽姑姑啦叔叔啦七大姨子啦，乃至鄰居，應該都會喜歡的！

    用現代網上的話來說就是，別人家的孩子！

    至於說齊振雲從沒提過自己的父母，他也沒覺得有什麽問題……他自己一般也不提！

    但是在今天，他覺得好像不是那麽回事。

    今天齊振雲睡的時候，他不時的給他拿毛巾擦了頭臉，還找時間熬了粥，都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但因為對這裏完全陌生，所有的一切都是他自己摸索的……樓上的臥室他當然不會進，但客廳、廚房乃至衛生局他是都看遍了，然後他發現，這麽大的房子沒有一張照片。

    沒有齊振雲自己的，也沒有他爸爸媽媽的，別說合影，連他們自己單獨的照片都沒有。

    然後他就覺得不正常了，他們家是完全無法和這裏相比的，不管是環境、布置還是什麽，通通不如。但，他的房間裏是有自己的藝術照的，他們家的客廳裏也掛著他爸爸媽媽當年結婚的時候照的照片，他媽媽還經常對著過去的照片感歎……那時候的纖纖細腰什麽的……

    再然後，齊振雲家的櫥櫃、冰箱裏有各種穀物、幹菜，卻沒有新鮮的蔬菜……連蒜頭都沒有。

    他在家的時候並不怎麽做飯，雖然王娜有時候也會讓他幫忙摘個菜什麽的，但並不怎麽下廚，可他也知道這種情況代表著什麽，而這，也仿佛昭示了齊家的情況。再聯想到齊振雲發燒也不給自己的父母打電話，他很自然的，就想多了……

    他看了一眼齊振雲，見他似笑非笑，表情很是古怪，一時弄不清他心中的想法，就有些訥訥的了，齊振雲卻道：“然後呢？”

    “啊？”

    “嗯，然後，你還有什麽要說的？”

    “還、還有……？”時令有些蒙蒙的，他又看了眼齊振雲，弄不清他是真想讓他說啊，還是揶揄他……

    “是啊，還有什麽，你就一口氣都說出來吧。”

    時令抓了抓頭：“那個，班長，你真讓我說？”

    “嗯。”

    “那……我真說了？”

    “說啊。”

    時令吞了吞口水，其實他覺得齊振雲揶揄他的麵比較大，可既然他這麽說了……他咬了下牙：“那個、那個……其實我也不知道要說什麽了，就是張愛玲不還有這麽一句話嗎？我要很多很多的愛，如果不行，那就很多很多的錢……”

    ……

    …………

    “真的是張愛玲說的。”

    齊振雲無語的看向天花板：“我還真是……小看你了。”

    “啊，這是我媽媽說的，其實，那個，我也沒有怎麽看過張愛玲的作品啦……我、我，我其實更喜歡古龍……”

    齊振雲忍不住的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班長你不喜歡古龍嗎？那你喜歡誰？金庸嗎？別告訴我你喜歡三少！班長你不是這樣的人啊！”

    “三少怎麽了？”

    “班長你真的喜歡三少？”時令瞪大了眼，“這不像啊！”

    齊振雲有一種心累的感覺，為毛就不能好好聊天呢？

    “其實啊班長，那個，我覺得番茄……更好些啊，還有z大……”

    “……你看的還真不少。”

    “我、我也沒有別的什麽事了……”

    “足球呢？你那些足球是在的時候練習的嗎？”

    “咦，班長你怎麽知道？”

    這一次輪到齊振雲瞪大眼了：“你真的一邊一邊踢足球？”

    “是啊。”

    “真的？”

    “真、真的啊……啊，班長你是不是想錯了！我當然不可能一邊拿著書一邊踢足球啊，我是在踢足球的間歇看嘛……那，就算一個人踢，也會累的啊，所以我就歇歇，然後我看別人都看這些，就也借了一點……”

    齊振雲出了口氣——真的有一種嚇死的感覺有木有！

    其實要是別人，他是絕對不會這麽想的，一邊看書一邊踢球……真以為是玄幻啊，不，玄幻現在也不敢這麽寫，隻有那些腦殘電視劇敢這麽演，翩翩公子，隆重出場，一手握著書卷，一邊就不費吹灰之力的幹掉了敵人！這些人都練了一心二用嗎？

    但時令，實在是表現的太妖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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