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蘇均和尚官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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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監獄裏的第一天時光,尚官兒突然就想起了自己和蘇均的那一場故事。

    顧一與她相隔著一扇透明的玻璃,卻像是相隔著永生的長河一般。

    “官兒,我一定會把你救出去的。”他說道。

    她的臉上是淡淡的表情,很無所謂,心裏也是很無所謂,曾經渴望至極的自由現在對於她來說似乎沒有那麽重要了。

    “顧一,找個好女孩結婚,不要在想我了,忘掉我吧!”

    他搖頭,拚命般的搖頭,說什麽他也不會放棄這個女人,這個他會愛一輩子,印刻在心底的女人。

    “那我給你將個故事吧!”

    他不知道她又要說什麽讓他知難而退,但是他還是想聽,隻要是關於她的故事,他都想知道。

    哪怕,那些故事裏沒有他絲毫的影子,還是讓他會撕心裂肺心痛的事情,他也無所謂。

    她輕輕啟唇,雙眼緊閉,好似在回憶著那一段過往,那一段讓她覺得無比不堪的過往,全都是灰色,沒有一點色彩的過往……

    那時候,每個夜裏她都做著同樣可怕的噩夢。

    某天,從噩夢中驚醒時,已是正午時分,那座城市的冬季寒風呼呼直響,將整個寬大的廣場覆了厚厚的一層白。她穿上他為自己算得上是精心挑選的雪白色羽絨服,踩得路上的雪層咯吱咯吱的響。

    風迎麵而來,她伸手拉了拉衣領,回憶如千絲萬縷般浮出腦海,已經四年了,一切都變得物是人非。

    四年前,她還隻是個即將大學畢業,四處應聘謀生的女孩,紮著高高的馬尾,臉上全是對生活和未來的奮鬥與期待,全無一絲憂怨之氣。

    每一個故事的開始都會有一個邂逅的橋段,尚官兒與他的邂逅可以說是他早蓄謀已久的,也可以說是她自己運氣不好,過早的出現在他的麵前。

    那是她留在那座城市的最後一天,她站在一家極簡複古的咖啡廳前避雨,雨水淋濕了她白色連衣裙的裙擺,濺上的小泥點像朵朵花兒。沒有傘的她,隻能耐心的等待大雨的離去,或許是擋住了咖啡廳裏誰的視線,服務小姐麵帶笑容的走了出來。

    “小姐,不好意思,您擋住我們店裏顧客的視線了。”說完服務小姐便急著趕回去幫顧客上咖啡。

    尚官兒的腳挪了好幾步,不小心踩到一個不平坦的石階,整隻帆布鞋都被泥水染了個遍。

    一位麵帶高貴氣質的婦人請她進去避雨,她被請到了四處都開放著空調的咖啡廳裏,很不好意思的將腳縮成一團放在角落。

    “小均,打個招呼。”婦人催促著對麵麵無表情的年輕男子。

    “你好,我叫蘇均。”他輕輕抿了口早已冷卻的咖啡,放穩在桌上後說。

    “我叫尚官兒。”

    那就是她和他的第一次見麵,初次的邂逅他並沒多注意一眼這個本就不起眼的女孩,他的眼神仍然空無一物直視著外麵來來往往的車輛,一句話也沒說,尚官兒從未見過這般冷漠的人,冷漠或許就是她對蘇均唯一的第一印象。

    但至少初見時,他的眼神是溫和的,雖然黯淡無光,但它不帶刺,不會尖銳到刺傷人,不會讓她害怕。

    她無數次想起那一次的邂逅,無數次在深夜被噩夢驚醒,無數次告訴自己他並不是那麽殘忍的人,卻始終無法解釋他對自己所做的一切。他傷害過她,擊潰過她,讓她懸在生死線上過,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從未將自己想要的真相告訴過她,卻又無時無刻讓若隱若現的真相在他的眼神與神色中徘徊。

    她的雙眼都傾注在一對情侶的打鬧中,她眼中的情人原本是那樣的,小小的浪漫,但她從未真實的得到過。

    羽絨服左邊口袋的手機鈴聲急促響起時,她一如既往用最快的速度接起,貼在耳邊:“喂?”

    對麵傳來冰冷的三個字:“你在哪?”

    “我馬上回來。”她不敢多說什麽,像是多說一個字,對方都會將她推向萬劫不複的深淵。

    掩飾好那微妙的表情變化,攏了攏衣服,往回走。

    她從未料想過,有朝一日,自己真的就淪落到了這樣的地步,以出賣自己來維持生活與讓母親能在尚家過得安穩,她那短暫且美好的四年青春都在演飾著一個過街老鼠,人人喊打的琴人角色。她給他判定罪過的同時也給自己判定了罪過,這個世界上怕是隻有她自己是最恨自己的。

    剛到小區門口的尚官兒就看到了那輛奔馳牌子的車,是蘇均的。

    那時候,他是個固執的男人,所有的車,包括家用的都隻認準這個牌子。尚官兒想著若是他在車裏,她應該先去和他打聲招呼,與他相處了這麽多年,早將一切他喜歡的言行舉止都學得差不多了。

    正當她伸著手想要去敲那漆黑一片的車窗時,門忽的一開,一個身手快捷的男人從裏麵先她一步鑽了出來,一把將她按在車身上,所有的動作都一氣嗬成,像是早就練習無數次的。

    蘇均用審視般的眼神眯著眼瞅著她:“去哪了?”

    “去了前麵的廣場,下雪了,我想去看看。”尚官兒的聲音變得很顫抖,連看他一眼都不敢。

    “哼!”他從鼻孔發出鄙夷的聲音,嘴角微微牽出一個小弧度,滿是不屑。“你有權利想嗎?”

    她不敢吭聲,任由那雙有力的手按著她不放開,雪花飄落在她那忽閃忽閃,長而濃密的睫毛上。

    “對不起。”

    這樣的三個字他已經不是第一次聽了,她也不是第一次說,用她的話來說就是仿佛下輩子都不用再對任何人說對不起那三個字了,這輩子她已經說完了。這次他卻出奇的放開了她,往後退了好幾步,他那樣子,倒是沒了以往那般咄咄逼人的凶狠。眼裏卻迸發著厭惡至極的神氣,像是她已經倒盡了他的胃口。

    然後他轉過身去,車也沒鎖就邁著步子往裏走,她一直默不作聲的跟在身後,連腳下的咯吱聲都輕而又輕,進了電梯,到了房門前他才開口說:“開門。”

    尚官兒立馬從口袋掏出鑰匙開門,心底的恐懼讓她手中的鑰匙“咣”一聲掉在地上。

    “你到底是有多怕我?”他緩緩開口,聲音竟然有幾分乏力。

    她緊咬著雙唇,快速的從地上撈起鑰匙來,麻利的重新將鑰匙插進鎖孔,但不難發現的是,她額上那粒粒渾圓的細密汗珠。或許,害怕蘇均的程度隻有她自己知道。

    進屋後,蘇均什麽也沒說就進房間將房門反鎖了,她去廚房忙活著把他平時難得一次回這來喜歡吃的雞蛋麵煮好,去敲他的門。敲了好幾次都沒動靜,隻好開口喊:“我把雞蛋麵煮好了,你要吃嗎?”

    “你沒有鑰匙嗎?”

    得到他的答複,她才敢在口袋裏翻找出鑰匙開門,屋裏黑沉沉的,他沒開燈,尚官兒也不敢擅自開燈,隻好捧著麵條摸索著靠近他在的地方。

    “看來現在你對我是越來越恐懼了,我是不是該高興呢!”他的聲音很低沉,像是累極了的樣子。

    她腳下的步子雖輕,還是躲不過他的耳朵,一隻大而有力的手猛地從某個方位伸過來,狠狠的抓住了她的手臂。手中的碗筷被打翻在地上,整個身體失去了重心般的倒進他結實的胸膛,下一秒,一個措不及防的吻欺上了尚官兒的唇,帶著濃濃的懲罰的氣息。

    她像是要窒息般的拚命掙紮,不惜向他的手臂狠狠的抓去,他不但沒放手,還加大了手上的力度,不顧任何的咬破了她的嘴唇,痛得厲害的她整個身體都開始顫抖。對方的手臂如鐵箍般的摟著她,像是恨不得將她吃掉,嵌進自己的身體。

    唇上的痛莫名的轉移在了心底,她勉強睜開眼睛,以其人之道還至其人之身的方法咬破了蘇均的薄唇,他才肯因為吃痛的放開她,臉色難看極了,像隻隨時會剝了她的皮,她能聽見他將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終有一天,我會親手殺了你。”蘇均狠狠說。

    尚官兒一陣陣冒著冷汗,耳裏有輕微的嗡嗡聲,他的話她全懂,或許有一天等到他玩膩了,他終會殺了自己吧!她拽緊自己的衣角,兩行淚線無聲的滑落著,拖著瑟瑟發抖的身體往外跑。

    “記住自己的身份,在這兒隻有你該不該做的,沒有想的權利。”他冷冷的說,然後毫不猶豫的“啪”的將門關上。

    尚官兒知道,他比自己固執,即便承受了莫大的恥辱,卻還是不得不領著那種恥辱再回到他的身邊去。如果他真是隻魔鬼,那她的角色就是為了填飽他肚子的午餐,她對著冰冷的鏡子,努力擠出一抹極難看的笑,說:“尚官兒,你真是夠了。”如果可以,她真想狠狠的甩自己幾個耳光。

    冰涼的水噴灑在肌膚上,頓時刺激了大腦,整個人看起來清醒了不少,那張年輕花容般的臉早已蛻變得蒼白又淒涼。

    她就那樣一臉素妝進了他的房間,房間有股淡淡的香煙味和他的呼吸聲,他臉色鐵青的瞪著這個沒經過他同意就擅自闖進來的女人說:“誰讓你進來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