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前城的胸膛起伏不定，他握緊了手，睜大了眼，緊抿著唇，不說話，雖未出聲，但夏沫夜已經看出他的心理防線在動搖。

    柳劍鬆繼續冷笑，在餘前城跟前來回走動一圈，如看戲猴一般盯著他，胸有成竹。

    “千算萬算功虧一簣，你不會想到，我們在那雙被燒毀的鞋子上提煉出了什麽，也不會想到這款限量版的鞋子，鞋底使用的材質屬於虎符的黑科技，成分與普通鞋子略有不同！”

    柳劍鬆此話不假，但卻隻說了一半，因為市麵上大半虎符牌的高價鞋子都使用了這種黑科技，成分差異並不明顯，他們並不能以此判定那雙鞋子就是16年的限量版。

    此番，不過是詐供罷了！

    審訊室牆上的攝像頭，正對著餘前城，記錄下了審訊室內發生的一切，頭頂上的燈光將他的麵部表情一舉一動，照的清清楚楚。

    隻待餘前城一個鬆口，道出罪孽深重的犯罪事實。

    餘前城一怔，隨後低下了頭，抬手，想要用手蓋住臉，獲得絲毫喘息和反應的機會。

    柳劍鬆眼疾手快，立馬抄起桌子上的照片，朝著餘前城那麽一甩！

    “證據確鑿！你還有什麽話可說！”

    不能給餘前城反應的時間，不能給他喘息的時間！

    柳劍鬆的精神幾乎蹦到了極點，這一場審訊事關重大，不能有絲毫閃失。

    四散的照片，倒映在餘前城漆黑如深淵的瞳孔裏，他怔怔的向前看去，眼眸深處似乎有什麽在破裂。

    仿若有個小人，掙紮在十字路口，不知如何前行。

    “我……”餘前城動了動唇，聲音都有些幹澀沙啞，多年來先思考再說話的習慣，讓他頓了一秒，道：“我沒殺瑤瑤。”

    柳劍鬆皺了一下眉頭，夏沫夜緊拽了一下筆。

    這根硬骨頭。

    餘前城又道：“我不管你們怎麽說，查到了什麽，我都沒有殺瑤瑤。”

    “嘴硬是吧？”柳劍鬆冷哼了一聲，坐了下來，放緩了剛剛的審訊進度，慢悠悠的拿起一瓶礦泉水喝了一口，放下，雙手交叉，盯著餘前城，如看戲猴，故作隨意的問：“成，既然沒有，那你交代一下，那天你在幹什麽？”

    餘前城皺了一下眉頭，似乎在努力回想那天，隨後道：“瑤瑤被綁架的那天，我去後山轉了一圈後，便去超市買了菜……”

    “不不不。”柳劍鬆連忙擺了擺手，打斷了餘前城的思路，說道：“我問的不是薑瑤瑤被綁架的那天。”

    “我問的是！”柳劍鬆猛地站起，身體往前傾斜，緊緊盯著餘前城，一字一頓道：“你開車撞向油桶，蓄意謀殺陳言波的前一個晚上，你！在！做！什！麽！”

    餘前城募得動了一下，他猛地向後靠去，像是躲避什麽洪荒猛獸，瞪大了眼睛。

    “哎。”柳劍鬆故作惋惜的歎了一口氣，重新坐了下來，采取柔懷政策，“前城啊前城，我該說你聰明呢，還是愚蠢呢，你難道不知道，油桶是為鐵質，表麵光滑，非常容易存儲指紋，而一場大火，並不能將所有的一切都燒空。”

    在夏沫夜與簡晟白兩人去餘前城那的時候，他也沒閑著，帶了一隊人去了起火現場，勘查了許久。

    奈何現場因為救援的原因，痕跡幾乎破壞殆盡，凶犯又是個極為謹慎不留痕跡的人，隻能勉強勘查出，凶犯是帶著防滑手套搬的油桶，現場幾乎沒有任何勘查價值。

    不過這並不影響他空手套白狼，現場詐供。

    “真以為戴著防滑手套作案就能萬無一失了嗎？”柳劍鬆開始了閑聊似的自我誇讚：“難道不知道現如今我們的勘查水平，已經突飛猛進了嗎？更別說我們刑偵總隊的技術部門，不僅僅是全省城，在全國技術都是領先的，勘查技術更是年年革新，現今電視劇裏演的那些手段，在我們看來都是小兒科，可大多數人的思想卻依舊停在了最為傳統的勘查手段上，哎……”

    柳劍鬆搖了搖頭，抽出一根煙，點上，吞吐雲煙，麵帶戲謔的盯著餘前城，慢條斯理道：“你說，我該是說他愚蠢呢？還是愚蠢呢？還是愚蠢呢！”

    那愈到後頭愈加強烈的音調，最後那聲愚蠢甚至帶著許些居高臨下的優越感，讓聽者感覺到了心理上的負擔。

    餘前城幹脆閉上了雙眼，坐在那邊沒說話。

    柳劍鬆也不著急了，像一頭潛伏在暗處的狼，等待著獵物的破綻，而後一舉咬破咽喉，使其再無反抗之力。

    簡晟白正站在審訊室外，透過單向玻璃，觀察裏麵的動靜，梁子月也在。

    梁子月看了剛剛的全過程，驚歎道：“沒想到柳隊這麽厲害，不過餘前城的心理素質也挺強，要是我的話，怕是在第一輪就招架不住了，不過這第二輪更折磨人，我就不相信了，在這麽強大的心理施壓下，餘前城還不招供。”

    “劍鬆在審訊方麵的手段是出了名的，幾乎沒有他拿不下的犯人，隻是……”簡晟白盯著餘前城，觀察他的麵部表情，下定義道：“餘前城是根硬骨頭，怕就是連劍鬆也很難啃下來。”

    三分鍾後。

    難啃的餘前城，依舊沒說話。

    柳劍鬆用手指關節處敲了敲桌子，沉聲道：“你該知道，主動坦白跟頑強抵抗之間的量刑差異。”

    餘前城睜開眼，一開口便是：“我沒殺瑤瑤。”

    什麽？

    柳劍鬆危險的眯起了雙眼，一拍桌子，吼道：“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你要為你的話負責任！”

    “我知道。”剛剛的冷卻期，使得餘前城變得非常的冷靜，強調道：“我說過我沒殺瑤瑤，就是沒殺，不管你查出了什麽，懷疑什麽，這就是事實，不管你們怎麽審訊，怎麽威逼，我都是這句話，我沒殺她！”

    柳劍鬆擰著眉死死盯著他。

    兩人四目相對，都看到了對方暗藏眼眸深處的對持。

    “我不威逼，也不利誘，更不是懷疑！”柳劍鬆咬牙說道：“而是證據確鑿，我在給你坦白從寬的機會！”

    餘前城瞪大了眼睛，大聲吼道：“那你倒是拿些確鑿的證據，交給法院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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