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榮輝乘機掙脫開獄警的束縛，趴在玻璃上，整張臉都貼在那裏，都擠壓的變形，撐著那雙眼格外的猙獰，甚至冒出了紅血絲。

    就像黑暗裏，惡魔的眼。

    簡晟白的話還沒停下，暴怒的人通常會失了理智，是最容易攻下心房的，更好的探索裏麵的黑暗。

    “所以你將她關進了地窖，經常性的折磨，來滿足你的某種幻想，而這種幻想讓你倍感舒適，但是……”

    簡晟白微微昂首，道：“你有個兒子，你兒子沒有你那樣變態，甚至因為你死去妻子的生前教導，還存有一絲仁慈的心，也因為從小失了母愛，讓他倍加渴望得到女性長輩們的愛，他從那位失足婦女身上看到了母親的影子，想給她解脫，而那名失足婦女也同樣有了死誌，便在你兒子的幫助下，自殺了，在那失足婦女死前，你兒子還給了她一顆大白兔軟糖。”

    簡晟白語氣肯定的似乎親眼見到了當初的一切，讓李榮輝的眼睛忍不住動了一下，看到了驚悚。

    而這些推斷也不是沒有依據的，三年前，李郎飛也不過九歲，九歲的年紀，要殺死一名青年婦女，就算那婦女沒有力氣掙紮，也不是那麽容易的事情。

    而日以繼夜的折磨，總是讓人心生死誌，自殺的可能性比他殺更合理。

    簡晟白用嚴密思維，將最大的可能匯集起來，順著犯罪心理過程，逐漸還原的當年的真相。

    “後麵你沒了發泄的目標，就開始慢慢在外麵尋找新的目標，那些目標都被你折磨的遍體鱗傷，你犯罪手段不斷進化，你兒子也跟著你的步伐不斷進化，從幫助受害者自殺，到主動幫助他們解脫困境，甚至從中樹立了一個價值觀，那便是——”

    簡晟白頓了一下，慢慢回想到了林聰給的那份屍檢報告，越近的時間，身上的傷痕越少，受的虐待也越少。

    這完全不符合殺人越多越病態的犯罪心理的演變，所以可以證明，殺人的跟折磨的不是同一個人，而殺人的那個人，另有其人！

    簡晟白在李榮輝猙獰的目光下，緩緩說道：“死亡即是解脫。”

    這話落下後，李榮輝的整個案件脈絡和李郎飛的整個心理成長狀態，也開始清晰了起來。

    簡晟白下定義道：“所以，李榮輝，那些人，並不全是你殺的，就算不小心折磨死了一兩個，讓你難逃死刑，要攬過全部的責任，也不能掩蓋你兒子殺人的真相！”

    李榮輝急了，有一股怒意從心裏猛地衝向腦海，占據了他的大腦，讓他來不及理智思考，去掩飾否認罪行，就開始了威脅。

    “我告訴你！那是我李家的血脈！你要是敢動他，我就算下地獄了，也會化作厲鬼生生世世的纏繞著你，讓你睡覺都不得安穩！”

    這一句話，已經間接的確定了簡晟白的說法。

    簡晟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便不打算再廢話，直接揮了揮手，示意獄警可以將人拖下去了。

    獄警早就迫不及待的想要將這人拖下去，看了簡晟白的指示，便連拽帶拉的將人拖下去，可李榮輝掙紮太過，獄警折騰了許久還沒辦法拖走，便叫了人來幫忙，才勉勉強強將暴怒狂吼的李榮輝製服。

    等人走了，探監室又恢複了以往的平靜。

    夏沫夜道：“剛剛那些說詞，是你昨天在弄李榮輝案件資料的時候，就已經想到的嗎？”

    簡晟白道：“也不算完全是，昨天隻是大致理了脈絡，有個大概的框架，後麵的那些，都是看李榮輝的表情分析出來的。”

    證據有時候是會騙人的，而人心永遠騙不了人。

    夏沫夜點頭，說道：“既然我們已經得到了想要了，那走吧？”

    簡晟白看向夏沫夜，說道：“來都來了，為何不去看下李榮輝被執行死刑的樣子？”

    “啊？”夏沫夜懵了一下，下意識的反問道：“為什麽？”

    這有什麽好看的？

    夏沫夜下意識的在心裏反問了一句，在她看來，觀摩別人執行死刑的樣子，完全是沒有必要的。

    甚至有些想不到簡晟白會提出這樣的要求。

    簡晟白根本沒有給夏沫夜反應的機會，直接拉了她的手，前往死刑室。

    剛剛簡晟白和夏沫夜跟李榮輝的談判雖然信息量很多，但其實也不過隻過了二十分鍾，加上路上的耽擱，如今距離李榮輝死刑的還剩下三十多分鍾。

    現在執行死刑基本都是用藥物，讓人躺在椅子上，開始執行安樂死。

    而死刑室裏也同樣很幹淨，散發著消毒水的味道，看著並不想是執行死刑的地方，反而有點像是醫院，房間靠近走廊處有一個大而明亮的單向玻璃，可以從走廊往內望，看到裏麵的場景。

    也是外麵獄警為了隨時掌握裏麵情況，怕生意外而特別設置的。

    因為剛剛簡晟白和李榮輝算是發生了衝突，為了避免兩人見麵，讓李榮輝情緒不穩定，等時間到了，獄警將李榮輝送進執行室時，才步入了走廊。

    當簡晟白推開門，裏麵熾白的光照到夏沫夜的眼睛的時候，她下意識的遮擋時，簡晟白一把抓住了夏沫夜的手，任由那光照進了夏沫夜的眼睛裏。

    “沫夜，這就是犯罪的下場。”

    簡晟白的聲音似從很遠的方向傳來，她看到了李榮輝坐在行刑椅上，控製在了四肢，被一身著白衣的執行者，從胳膊處射入了毒藥。

    “就算暫時沒受到懲罰，也會在某一日受到應得的懲罰，現在他的懲罰來了。”

    夏沫夜見到了李榮輝似乎想要掙紮，眼眸深處迸發出了不甘心，卻在藥物的作用下慢慢沒了生命的氣息，他瞪大了眼睛，歪了頭，躺在了行刑椅上，徹底的逝去了。

    夏沫夜看著這一幕，不知怎麽的似乎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

    “噗咚噗咚”

    一下又一下，敲擊著她的靈魂，似乎每一下都能讓時光倒流，某些小時候的片段從腦海裏閃過，似乎看到了一味警察叔叔半蹲而下，扶著她的肩膀，認真道：“小姑娘，你說的這些，都是真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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