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隻鳥好可憐啊，遇到咱們！”

    “其實，死亡也是一場緣分，沒什麽可惋惜的！”

    “咱們不如埋掉它吧！”

    “埋掉就是腐爛了，喂了這些草，被咱們吃了，最後變成糞，也喂了草，不如，吃了吧！”

    我想笑，“被你說的，好像所有的殘忍都那麽合理！”

    “我跟你說，別小看這鳥，這鳥叫野鴿，不屬於鴿子，但肉質跟鴿子一樣有讓傷口止癢的作用，你這裏才好，剛好吃了補補！”他指著我心口。

    我看了看他的大腿，“你吃了吧！我這裏隻是皮外傷，很輕的，倒是你！”

    “一會咱們一塊，我給做個你絕對沒吃過的，來，你看，找些這樣的草！”說著他隨手把鳥揣進褲兜裏，弓下身子在一片草中拔起來，他拔的都是頭上有毛絨的草，那些毛絨看著濕漉漉的，

    扒了一些，直接在一塊石頭上打爛，專門打的毛絨部分，然後倒了些我們帶的水，挖了泥巴，用水攪拌成泥巴團，然後把粘稠的泥巴在石塊上滾，把毛絨的汁液都混合進去，最後掏出褲兜裏的鳥，用泥巴包好。

    用刀砍了些發枯的草，就地燒起來，把泥巴就扔進火堆裏，

    燒了大概五分鍾，又在灰燼裏悶了一會，泥巴竟然成了灰綠色。

    把燙手的泥巴團往石塊上一砸，頓時開成幾裂，裏邊的鳥毛焦了，裂開的泥巴團裏都是噴香。

    我迫不及待的下嘴，我的天，又燙又辣。

    “這鳥怎麽會是辣的？太好吃了，什麽正宗的川菜都弱爆了，這個辣好香呢！”

    “哈哈，這鳥跟你一樣，性子辣！”

    “又騙我，應該，是這些草汁嗎？”

    “恩，這叫野毛椒，不過生吃發澀，一般都是烤東西，這種野毛椒的辣得靠加熱熏出來，好吃吧！”

    我竟然吃的忘記分給他了，幾句話，已經沒了，我抹抹嘴，“還有嗎？”

    “想吃還不簡單，你隨時看看天上，有，我一槍的事情！”

    “鳥啊，鳥啊，對不起了，我實在是太管不住了！”我祈禱著。

    “哈哈，你也有管不住自己的時候呢，我也有，現在明白我了吧！”

    “對，我一直都是你的獵物！”我努嘴白了他一眼。

    我們一早出村進山，上午走走說說，一路故事，到了晌午的時候，我們打了五隻野鴿，還有一隻大斑鳩，

    剛好到了水邊，找了個弧形石頭當鍋，頓了斑鳩湯，撒了些野韭菜，他隨身帶的粗鹽巴，山裏鹽巴缺，我看都是用這種粗鹽，不過燉出來的湯特別好吃。

    野鴿子照例泥巴燒烤，但水邊找不到野毛椒了，沒了辣味，反倒吃出來原肉的噴香，我得承認，什麽美食跟這些比起來都是地跟天，城裏吃的美食大都是各種人工佐料，這些才是自然的。

    “你有沒有想過，有天在城裏開個館子，專門都是這種純野味？”我問他，其實這裏有這麽多純天然的東西，不該如此貧瘠，他們缺少的是一點點眼界。

    “啥子？館子？沒想過，你說說看！”

    “你叫什麽，這麽久，我好像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哦，你不問，我也快忘記了，我叫血九，我出生的時候我娘差點難產，大出血好不容易撿了條命最後還逃了，因為我生下來過磅，九斤整！”

    “血九，那我以後可以叫你九哥嗎？”

    “恩，我們這裏三年一選霸頭，我連著當了四選霸頭，十二年呢，這十二年來他們叫慣了我霸頭，我也習慣了，有時候還真怕哪天有人重新喊回血九這名字，因為那意味著恥辱，當然你除外了，你喊我啥我都樂意！”

    “你認為曾經的榮耀必須一直在，一旦丟了就是恥辱嗎？”

    “肯定了，要麽從來沒得到，一旦得到了，就是個習慣，這人習慣了擁有，很難回到不擁有！”

    “我不這麽認為，我覺得，人其實從生下來就是個不斷擁有又不斷失去的過程！”

    “我知道你想跟我說啥，放心吧，我隻要你兩年，兩年後我多不習慣都跟你沒關係，我是個說話算話的人！”

    “我沒說完，你想過一直，這輩子都窩在這個山裏嗎？如果你想離開這裏，真的可以去城裏開個館子，我保證，你的這些野味在城裏是上等搶手貨，而且，我們有可能一輩子戀愛結婚！”

    “別，你說的我不敢想，我最怕你這個眼神看我，總感覺又在麻痹我想著幹啥子，小婼，我還是信任你，帶你去棺廟小鎮，你知道，那邊警察走沒有真不確定，十有八九還在，你要是這次再辜負我的信任，我就真的瘋了！”

    “我對天發誓，沒有，我沒你想的那麽複雜，如果你想過到城裏開館子，你隻需要負責從獵戶村收野味，運送，館子前期的投資我來，賺了，我們按照對半分成，這個後期我們會有詳細的合同，如果不出意外，半年之內會見到盈利，九哥，你想過沒有，你夢裏夢到自己是個優秀的城裏男人，不用什麽去死，沒有什麽不可能的啊，你為什麽腦子裏隻有世世代代打獵的模式，不走出去！”

    “俺們這裏，祖上就是給皇家當差的，本分慣了，從來沒有誰想過離開這裏或者打破這裏的原始，小婼，其實，你看差了俺們這些男人，俺們這些男人粗，但都是情種，一個對自己土地固守的血脈，骨子裏也有對心愛的女人固守的情脈！”

    “你算吧，他們，簡直連人都不是！”

    “那是他們沒遇到勾起他們情種的女人，我比他們幸運，我敢保證，隻要你稍微對他們中某一個有對我一點點的那種回應，他們絕對會跟我一樣服服帖帖的被你釣的團團轉！”

    他說的沒錯，坤子，光頭，都有著飛蛾撲火一樣招惹我的奮不顧身，坤子曾經說，值了，光頭也說過值了，這裏的男人野蠻，血腥，一根筋，執念重，對自己想要的東西，女人，都有著強悍的不顧一切，

    也許，這就是世代獵人血脈的基因吧。

    “我，，，我，，，我是個傳統，傳統到難以想象的女孩，知道為什麽第一次被你，，，我想到了死，因為我找不到以後的人生出口，因為我討厭你，可是我又屬於了你，我怎麽都做不到讓自己一生心甘情願愉悅的身心隻屬於一個男人，我被分裂了，如果，你可以為我成為另外一個男人，也許，我的人生不會那樣艱難，你懂嗎？”

    “小婼，你什麽意思？你的意思是，隻要我聽你的，也許，我們不止有兩年？我們有可能有一輩子？”他終於明白了我的意思，激動的晃動我肩頭。

    “我是才有了這個念頭，我沒有騙你，我沒有，是剛才的野味，我想到了我們之間可以延續下去的出口，還有，我，，我喜歡你打獵時候的樣子，我真的喜歡那個你！”

    “好，我都聽你的，我什麽都聽你的，如果我們在你們家那座城市開個館子，我是不是就可以，，可以跟你，，，！”

    “對，我們可以戀愛，走在陽光下！”

    “那你的那個費哥哥呢？”

    “你以為我還可以回到從前嗎？你以為像費哥哥那樣完美主義的人，會跟我回到從前嗎？不會的，即便他可以，我自己都回不去，我怎麽能接受自己有兩個男人！”

    “給我點時間，小婼，咱們這趟先打獵，我想，如果你喜歡打獵時候的我，我有信心，讓你真的愛上我！”

    我不知道，是不是我太年輕，太簡單，竟然就這樣定下了自己的人生軌跡，我不知道這是對還是錯，可，我就是當下有了這個念頭。（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