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煙回國後有些低燒，虞茗昊給她請過假，送她回家。江小煙內心是拒絕的，她不希望別人知道她住在哪，但是現在又不可能以這樣的身體回江家，何況機場離騰飛路更近些。

    虞茗昊送她回到家門口，江小煙連鑰匙也沒拿，將手搭在門把上便直接進門。

    “進來坐會兒吧！”江小煙說著換下高跟鞋，從鞋櫃裏給他拿出一雙男士拖鞋。

    “你男朋友的？”他問，心裏不是滋味，雖然霍家兄弟常來接她，但是走的卻是與這條路的反方向，何況他也知道霍家兄弟對她有意思，她卻也是模棱兩可地撇清他們的關係。

    “嗯。”江小煙應聲，柳南風的東西她都沒有收起，她想著有一天他回國，會來這裏看她一眼。

    “難怪公司那麽多人追你你都不答應，原來是金屋藏男人。”虞茗昊看著屋子裏精致的裝修，心裏有些納悶，按這樣的裝修水準，完全能買下這套房子，怎麽不在好地段租房。

    “還有些時間，在這吃晚飯吧。”江小煙坐沙發上，打開投影儀，又打開手機，在手機上點生鮮菜單。

    “他回來不會誤會嗎？”虞茗昊問，江小煙給他遞去一籃子零食。

    “你長那麽醜他才不會在乎。”江小煙一想起柳南風那張絕代風塵的臉，不由得一笑，虞茗昊給她一白眼，江小煙笑著打開電影。

    “嗯？這電影不是還在院線上映嗎？”虞茗昊坐在沙發另一頭，還有些拘謹，畢竟是孤男寡女……

    “我也不太懂。”江小煙又是剝開巧克力大口咬著，她都被關這那麽多年了，還不允許柳南風給她開個私人影院？

    江小煙吃完巧克力就進廚房，虞茗昊原本是打算買兩張電影票帶她去看電影，沒有想到她家裏就有一個環繞式影院，還有幾台健身器材，她男朋友應該是個懂得享受生活的男人。

    樓下生鮮超市很快送來食材，江小煙正在做點心，虞茗昊把食材送進廚房，看到她不疾不徐地做甜點時不由得一驚。

    “幫我摘菜，洗幹淨。”江小煙說，虞茗昊“嗬嗬”一笑，擺手。

    “我不會。”他的聲音讓江小煙一頓，誰也不是柳南風不是嗎？當年柳南風第一次做飯是因為她眼睛看不清怕她傷到手，邊摟著她邊生疏地切菜，江小煙為此還嘲笑他，接著一連做了幾年，隻要他心情好，時時能做出“滿漢全席”。

    “你出去吧！”江小煙手上的速度加快，虞茗昊出門繼續看電影，不久後就是滿滿一桌美味佳肴。

    “有你這樣的老婆估計是三生有幸。”虞茗昊扒著飯含糊不清地說，上大學以後除了在家能吃得這麽痛快以外還是第一次吃得起勁。

    江小煙對麵這張椅子空了半年，想不到年裏還能有人坐這兒陪她吃晚飯。

    “你要是我女朋友該有多好啊！”江小煙又給坐在沙發上歇息的他端去剛出爐的甜點，虞茗昊感動得要死要活，看起來能吃很多的樣子，喊撐的時候還不到柳南風吃的一半多。

    嗯，好養活，比柳南風好養活多了。

    “我要是你女朋友就是輪到你伺候我了，還想這麽舒服地坐這？吃完就給我回家。”江小煙下逐客令，吃著拌好酸奶的水果。

    “話說這麽晚了他還不回來，是不是外邊有女人了？”他笑問，江小煙直瞪他一眼。

    “他出差不行啊，你以為誰都像你一樣齷齪，哼！”虞茗昊吃撐以後伸個懶腰，隻聽得臥室裏“啪”地一聲傳出，跟著江小煙起身，江小煙把他推出門外，虞茗昊又陰笑著打開門，赫然怔愣。

    四麵牆壁都是素描畫，素描畫上都是同一個男人，這是，什麽回事……

    “他已經不在了。”江小煙說，並不在乎虞茗昊對這話如何理解。

    虞茗昊離開，他以為自己闖進了一片陽光靜好的花園，卻沒想到花園深處，是伸手不見五指的荒涼沙漠，這是她的世界嗎？他從未了解過的世界，在她燦爛微笑下的不毛之地，唯獨住著她一個人。

    虞茗昊之後很少拿她打趣，江小煙像個沒事人和以前一樣，虞茗昊一定會誤認為畫裏的人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柳南風隻是不在她的世界了！江小煙不時會想，他現在在做什麽呢？他喜歡做的事情是什麽呢？

    柳南風因為江小煙有男朋友的事情發了整整一個月的火，吳喬莊不知他抽的哪門子瘋，隻按吩咐辦事，不時希望江小煙給他打來電話。後來的半年裏，柳南風的脾氣才漸漸穩定下來，仿佛來了半年的大姨爹……

    月號，柳南風扯著吳喬莊在酒吧喝酒，吳喬莊酒量還有待提高，被他灌了一支就已經有些迷糊。

    “先生有喜歡的女孩子嗎？”吳喬莊拿著酒瓶靠坐在沙發，柳南風晃著酒杯，勾起唇。

    “你跟在我身邊這麽久，沒聽你提起過。”柳南風套他的話，吳喬莊比江小煙大一歲，雖然處事已經成熟，但在他眼裏，仍是個初出茅廬的孩子。

    “嗯，大學的時候很喜歡隔壁班的女孩，頭發長長的，眼睛大大的，笑起來甜甜的。”吳喬莊自顧笑起來，臉頰發紅，唯獨柳南風凝起眉，江小煙曾和他說過吳喬莊是她隔壁班的男同學，加上這樣的形容，說的不就是江小煙？

    “不過她因為開車肇事逃逸進監獄，也被學校開除了，嗬嗬哈哈哈……”吳喬莊自顧瘋癲地笑起來，柳南風已經肯定，就是江小煙。

    “可是她是被冤枉的啊，她根本不會開車，怎麽可能肇事逃逸還回到家！”

    “啪”柳南風手上的高腳杯摔碎在地板上，他說的什麽意思？江小煙不會開車？他從哪裏聽說的？

    “你怎麽知道她不會開車？”柳南風用盡全力抑製自己的衝動，是交警的判斷，他也到現場看過，甚至事後吊銷了她的駕照。怎麽可能，怎麽可能！

    “出事前兩個月是班級春遊，就我和她跑到附近電玩城，她很喜歡玩賽車，但是她連油門和刹車都分不清楚。我跑到學校去解釋，去警局解釋，但是誰都不相信我，好心的阿姨說有人給法院塞了錢，讓我離這場官司遠些。”吳喬莊直灌下手上的半瓶伏特加，柳南風撐著臉，腦子發脹。究竟是什麽回事，他怎麽會犯這樣的錯，江小煙不會開車又是什麽回事，難道隻是吳喬莊酒後胡言嗎？

    柳南風將五年前發生的細節一點點回想。

    當時他接到電話去醫院，醫生告訴他文初三天之內依舊沒有意識就隻能作為植物人活著甚至死去，他沒辦法接受第二個可昕的離開，當時直接以柳公館的名義聯係市長，找不出肇事逃逸的人他這市長也不用再當。隻是沒想到電話剛掛斷警局就給他打來電話，說是肇事逃逸者自首了，他幾乎毫無懷疑的舉整個柳氏法務團隊的力量把所有怨氣發到江小煙身上，但事故上文初也有錯，江小煙被判五年，並賠償所有醫藥費，可以說江家就是江小煙的後盾。

    他將文初送到美國，陪文初兩個月回來便讓簡辰把江小煙從監獄裏換到他製作的籠子裏，簡辰告訴過他，江小煙走在事故地點時臉上非常平靜，他當時以為是江小煙沒有心。接著就是第一晚，她縮在床上，她說了什麽？沒錯，她當時說了什麽。

    柳南風極力想著，一瞬間瞪大眼。

    “不是我，不是我……”江小煙當初那句話，她夢裏說的這句話，是這句嗎？偶爾她也會說夢話，不時會說這一句，他從沒有上心，從來都沒有。

    江小煙和他說過很多次對不起，但是細細想來，沒有一次她承認過她撞了文初，她隻是一直在說對不起。

    如果真的不是江小煙，他要怎麽辦。

    “喂，簡辰，是我。”簡辰剛準備睡下，接到柳南風的電話時還是被嚇得不輕，他已經背叛過柳南風，柳南風還打電話來做什麽！

    “一個星期內，我要知道究竟是不是江小煙開車撞傷文初。”簡辰又是一驚，他什麽意思？

    “憑什麽就認為我會再幫你做事。”簡辰咬牙，他真的把他當一條狗了嗎？這麽多年刀槍血雨都是他去經曆，就留他一個人幹淨嗎？

    “我親自去勸簡愛回到你身邊。”簡辰腦子轟地炸開，他究竟是什麽意思，小愛死了這麽多年，他還要拿她來當做籌碼嗎？

    “簡愛沒有死，當年她的確是想跳樓，我救下她，送她進精神病院，就在美國。”柳南風能聽到對麵的哭泣聲，他知道簡辰有多愛這個女孩，但是簡愛和他明確表示過她不願意見到簡辰，對於她心裏的陰影，是一輩子也放不下的東西，他柳南風也是，但是，他感謝江小煙，是江小煙讓他從死亡裏走出來，他也希望簡辰能夠活過來。

    “小愛就死在我麵前，你隻是在妄想我給你做事，這些年還不夠嗎？我殺的人還不夠嗎？你還要我怎樣！”簡辰哭著吼他，柳南風蹙著眉，簡辰是在恨他這些事嗎？

    “是你自己要殺的與我何幹，簡辰，你該醒過來了。”柳南風掛去電話，又給手下打電話，接走吳喬莊，獨自在沙發上坐一夜。

    柳南風很想去問江小煙，恨不得馬上飛回國吼她罵她，但是他明白江小煙能隱忍到什麽程度，她是經常哭，但多少次她瀕死都不肯告訴他的事情，一定值得用死來隱瞞。（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