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攸寧心裏一緊。

    他是不是知道了什麽？

    傅玖琛的眼睛太過深邃，裏麵什麽東西也沒有。

    她答也不是，不答也是，最終選擇了沉默。

    “來陳府做什麽？”

    顧攸寧道：“陪太太過來看陳少剛出生的兒子。”

    她沒有撒謊，眼睛動都不動一下。

    傅玖琛好像相信了。

    “確實該多接觸陳太太這些人，以後對你也有好處。”

    “小西還在家裏等著我，玖司令要是沒有別的吩咐，我得回去了。”

    “這麽急做什麽？我又不會吃了你，孩子在家裏有傭人照顧。”

    顧攸寧實在是猜不透他的意圖了。

    “玖司令呢？怎麽會出現在陳府？”

    “過來談點生意。”

    顧攸寧詫異：“玖司令在上海有商鋪？”

    他不是白容城的土匪頭目嗎？聽說專門做些搶劫和綁架的見血活，什麽時候也做正經生意了。

    陳二爺在華萊商會的威望很高，背地裏有沒有接手一些見不得人的勾當她不知道，但在陳府和他談生意，絕對不是見不得人的事情。

    “怎麽？不相信我？”

    “沒事。”顧攸寧道。

    他有沒有從事正經的生意與她無關，她也沒興趣知道。

    傅玖琛問：“想不想知道二姨太的孩子究竟是誰的？”

    冷不防的一句話讓顧攸寧震驚了一下。

    “玖司令這是什麽意思？”他不可能無緣無故說出這樣的話來。

    難不成說，那個孩子不是陳陽旭的？

    可這說不通。

    她可是陳府的二姨太，陳陽旭身邊目前有身份的女人，就算人不在，在陳二爺眼皮底下也不敢出去偷情。

    就算是不小心懷上了，隻要陳陽旭人還活著，就不敢明目張膽的生下來。

    “你這麽聰明，怎麽可能不知道我的意思？”傅玖琛故意吊她的胃口。

    顧攸寧來了興致。

    “玖司令打聽到什麽了？”

    按孫菲菲的性格，也不是不可能。

    這可是大事，要是傳出去，陳府就丟人現眼了。

    傅玖琛移開話題：“我的人這幾天在上海看見過宋簡然，你和他見過麵了嗎？”

    顧攸寧移開了眼睛。

    她在琢磨傅玖琛的用意。

    難道昨晚宋簡然出現在她房間的事情還真的被他撞見了？

    就算是這樣，她也不能告訴他。

    她毫不遲疑的否認：“沒有。”

    傅玖琛笑了笑。

    “我想聽真話。”

    他擺明已經懷疑她了。

    顧攸寧確實說過兩人做交易，她不會隱瞞宋氏父子的任何事情，但昨天的事情她不想說，也不會說。

    宋簡然是她留的一張底牌，可能隨時攤牌，或者永遠不會。

    她憑什麽相信傅玖琛一定會幫她？既然不能，為什麽要毫無隱瞞？

    顧攸寧肯定道：“沒有。”

    他確實是個狠角色，正因為狠厲，為了自己達到目的，隨時會把她當成一顆棄子。

    不到最後關頭，她不敢下注。

    “嗯。”

    傅玖琛沒有生氣，反而笑了。

    雖然隱瞞了他，可也說明警惕心不錯。

    顧攸寧以為他會生氣，現在倒迷糊了。

    傅玖琛做事情是不按常理出牌的，陰晴不定，她一直不知道他的想法。

    “記住，不許讓那小子碰你。”傅玖琛不忘提醒她。

    “據我所知，陳陽旭和宋簡然鬧翻了，這個消息或許對你有好處。”

    傅玖琛把她送回去的時候，顧攸寧還在回想著這句話。

    一連兩天，傅玖琛和宋簡然都沒出現，她差不多把事情忘了。

    第三天早上，她回了百樂門。

    在舞台上表演完了前幾天新練的舞蹈，有客人點名要見她。

    榮姐也沒說出那個客人的身份，隻報了一個房間號碼，就讓她趕緊去見客人了。

    顧攸寧打開門的時候，在裏麵看了好一會，也沒看見人。

    “前幾天我交代你的事情怎麽樣了？”

    低沉的男聲從身後傳出，顧攸寧回頭，發現身穿侍者衣服的宋簡然把房間門鎖緊了，才走到沙發上坐下。

    她微微詫異，隨即若無其事地移開目光。

    “沒有什麽有用的消息，隻從二姨太口中聽說陳少過幾天就回上海，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宋簡然皺眉，語氣頗為不屑：“二姨太？陳陽旭怎麽可能會告訴她行蹤？”

    “少帥在外麵到底發生什麽事情了？再過不久就是司令的六十大壽，要是再不露麵，司令一定會大發雷霆，我這兒也說不過去了。”

    知道他行蹤的就隻有她一個人，李副官這兩天時不時過來套話，她都煩了。

    宋簡然以前從來不會潛伏在上海而不暴露行蹤，隻有一個可能，被人追殺或是有陰謀。

    宋簡然眼裏透出一股厲光。

    他時不時警惕的抬起頭，壓低聲音：“這件事情你不必多問。你和二姨太不是熟人嗎？有空多到陳府走走。放心吧，父親的大壽我不會缺席的，要是問起來，你隨便找個理由搪塞過去就好。”

    宋簡然守口如瓶，顧攸寧心中再疑惑，也不敢多問。

    他簡單地交代了他幾句話，就要離開。

    顧攸寧把錢包裏的幾個銀元拿出來，放到他麵前：“雖然不知道少帥發生了什麽事情，但這幾天在外麵一定受了不少苦。今天出門匆忙，沒帶錢，這些銀元不夠的話，改天我再從宋公館裏拿一些出來。”

    宋簡然的臉瞬間就黑了。

    這幾個銀元他是看不上的，雖然現在不能光明正大回家，可也不是過街老鼠。

    宋簡然不屑道：“我身上帶錢。”

    顧攸寧也不勉強，收回腰包裏。

    宋簡然看著她，明豔動人的臉龐讓他的心裏湧起一股難言的感覺。

    幾年不見，她越來越風情萬種了。

    不經思考的，他握住了她的手。

    顧攸寧下意識就要縮回去，反倒被他握得更緊了。

    “過來伺候我。”他扯了扯衣領，像吩咐一個下人一樣下命令。

    這兩年斷斷續續的看見她幾次，他真的沒看見，原來她長得如此迷人。

    顧攸寧說：“我等會還有一支舞蹈。”

    與宋簡然灼熱的眼神相反，她的表情冷靜，甚至有些冷冽。

    宋簡然剛升起的火苗化為怒火，冷笑：“怎麽？才幾個月不見，就不願意伺候了？”

    她可沒有選擇的權利！

    顧攸寧試圖抽回手，卻更加激怒了宋簡然。

    “你找了別的男人？”

    “沒有。”顧攸寧回答的幹脆。

    看著宋簡然懷疑、不屑一顧的神情，她的心一下子就冷了。

    她又不是妓女，也不是陪酒的舞娘，為什麽要屈膝去伺候他？

    就算找了新的金主又怎麽樣？她又不是他專屬的玩物，沒有義務隨時伺候他。

    “既然這樣，為什麽不願意？你可別忘了，你今天得到的這一切是誰給的？伺候我是你該做的事情。”

    多日潛伏的情緒積蓄在心裏無處發泄，宋簡然心裏本來就不痛快。

    如今以前最乖巧聽話又容易掌控的顧攸寧違抗了他的命令，他瞬間就火冒三丈。

    顧攸寧也火了，氣道：“可少帥別忘了，我不是你的下人。”

    宋簡然大吼：“顧攸寧，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手稍稍一用力，隨著咯吱一聲響，顧攸寧的手痛得厲害，眉頭卻依然舒展著。

    她不過就是他一手培養起來的區區一個小舞娘罷了，有什麽資格違抗他？

    她的一切，都是他給的。

    沒有他，她什麽也不是。

    “今天你要是不能讓我高興，百樂門的頭牌就別想當了。這裏麵，有的是想伺候我的人。”宋簡然道。

    他把她粗魯地往懷裏扯過去。

    他倒不是真的動了心思，但顧攸寧的不配合激起了他的占有欲和征服欲。

    別人可以不聽他的，唯獨這個女人，一定要對他俯首稱臣。

    顧攸寧心裏一陣冷戚。

    她不是乞丐，不需要施舍。

    顧攸寧知道他是真的生氣了，不但沒有放低姿態，反而冷笑道：“少帥別忘記了，當年胡小姐的事情。”（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