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小西從上海送走的事情，顧攸寧不是沒有想過。

    她已經決定了要和傅玖琛合作，小西在她身邊待著不安全。

    但按現在的局勢，宋司令以小西為威脅，自認為控製了她，想要奪得白容城的地圖，她想把小西從宋司令眼皮子底下送走並不容易。

    若是處理不妥當，還會適得其反。

    顧攸寧搖頭道：“這件事情，我現在還沒有想好。”

    小西年紀還小，就算真的能把她送到鄉下，她也會有顧慮。還不如暫時放在自己身邊，母女倆在一起，她才會有安全感。

    “這幾天我有事出去一趟，你有需要的時候，可以聯係榮威，他在學堂當老師。”傅玖琛道。

    顧攸寧點頭。

    回到宋公館的時候，顧攸寧遠遠看見顧小西站在大門外麵，左張右望，剛看見她就跑著撲了上來。

    顧小西的聲音帶著一點哭腔：“媽咪，你怎麽這麽晚才回來？”

    顧攸寧低頭一看，她的眼角邊還帶著未幹的淚滴，心裏又擔憂又心疼。

    “媽咪不是告訴過你了嗎？媽咪出去工作了，會晚點回來。”顧攸寧一手抱著她，一手抓著包包，“你今天在家有沒有聽胡阿姨的話？”

    “有。”顧小西點頭，“媽咪不在，小西害怕。”

    顧攸寧親了親她的額頭。

    顧小西約莫半歲的時候，她在城外的一個小樹林裏撿到了她。

    她沒有撫養孩子的經曆，但一直以來，都竭盡所能的養育她。

    可她是百樂門的舞娘，每天都早出晚歸，無法履行一個母親的義務，有時候半夜才回到家裏，孩子便沒有安全感。

    準備進屋的時候，顧小西突然抓住她的衣服，使勁搖頭：“媽咪，媽咪，你別進去，宋爺爺罵人罵得好凶。”

    顧攸寧放緩腳步：“宋爺爺在這兒？”

    看見自家女兒點頭，一副驚恐萬狀的模樣，顧攸寧把整個院子掃視了一遍，可沒有見到宋司令的車，也沒有便衣。

    “人走了嗎？”

    “在樓上。”

    宋司令怎麽突然來了？難道是來找她的？

    顧攸寧總算知道自家女兒的淚水從哪來了，溫柔地摸了摸她的頭：“有媽咪在，不用怕。”

    大門開著，顧攸寧進去的時候，發現客廳裏站著幾個便衣，胡媽和林瀟站在樓梯底下，頻頻抬頭望二樓看，其他女傭站得整整齊齊的。

    屋裏靜悄悄的，沒有一個人敢吭聲，沙發附近的地毯上散落著一地花瓶碎屑。

    不用猜想，都知道剛才屋裏發生過爭吵。

    胡媽發現顧攸寧回來了，輕手輕腳的走過來，衝她搖搖頭，小聲道：“寧姑娘，司令和少帥正在二樓議事。”

    顧攸寧抬頭，樓上斷斷續續傳出刻意壓低的爭吵聲。

    半個小時後，宋司令怒氣衝衝的從樓上下來。

    經過林瀟附近的時候，宋司令停下來瞥了她一眼。

    “哼。”他怒哼一聲，敲了敲手裏的拐杖，“都站在這兒做什麽？該做什麽就去做什麽。”

    林瀟埋頭小聲應了一聲是。

    宋司令的目光轉移到顧攸寧身上，怒氣未平的臉上陰霾更加沉重。

    顧攸寧垂著眼簾，沒有和他對視。

    “給我看好那小子，要是大壽上看不見人，你知道是什麽後果。”

    宋司令怒火中燒的落下最後一句話，也不知道是對誰說的。

    等人走遠了，林瀟一抹額頭上的虛汗，癱軟著靠在扶梯上。

    不久，宋簡然也下來了。

    他黑著一張臉，手裏拿著一件黑色外套，一語不發的往門外走。

    林瀟著急的搓著手，追上去。

    “少帥，等等。”

    宋簡然停下，不明所以的轉過頭，看見她怯懦的模樣，心裏一陣煩悶。

    “怎麽了？”

    “公公…公公說。”林瀟緊緊咬著嘴唇，支支吾吾道，“公公說在他六十大壽之前，您不能隨意出門。”

    艱難的把話說完了，林瀟不由得舒了一口氣。

    宋簡然沉默良久，突然蹦出一聲冷笑：“你是誰的太太？”

    宋簡然笑得陰冷，林瀟再次嚇出一身冷汗。

    “我…我……”她的臉憋得通紅，怎麽也回答不上來。

    她當然是少帥的太太，但宋家還是公公做主，她不敢違抗公公的命令。

    許是被宋司令今天的表情嚇到了，也許是被宋簡然嘲弄的笑容刺激到，她心裏覺得委屈，眼睛不知不覺中泛紅，像個委屈的小媳婦，淚水在眼眶裏打轉。

    宋簡然一看這架勢，不僅沒有憐香惜玉之情，心裏壓抑的怒氣反而挑得更高了。

    他煩悶的甩了甩衣服，看了顧攸寧一眼，說：“今晚我會回來的。”

    門被用力的摔上的那一刹那，林瀟的兩行清淚順著臉頰滴落到衣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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