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遲到的一覺，王起一直睡到十二點，柳青給他打電話過來才把他喚醒。

    “你小子，跑哪兒去鬼混了，怎麽一晚上都不見人？小七，告訴你個好消息，晚上你嫂子要請你吃飯，吃了飯還準備唱歌。趕緊回來！嘿嘿，咱哥倆商量一下晚上的安排，好好宰你嫂子一頓！過了這村，就沒那店，等你畢業了，以後你想宰你嫂子，都沒什麽機會嘍！”

    電話中傳來柳青的“嘿嘿”聲，王起不用看，也能知道電話另一頭柳青“嘿嘿”賤笑的賤樣。

    王起沒有第一時間回答柳青的問題，而是眼觀鼻鼻觀心，等到立方體像昨晚一樣輕鬆的被他召喚出來後，這才大鬆了一口，進而才有時間去聽柳青說的話。

    “啊——，柳哥，才起來。抱歉，你剛才說的什麽，沒聽清。”王起張嘴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

    見自己說了半天竟然是斧頭劈水，白費口水，柳青頓時氣不打一出，大聲吼道：

    “靠！你小子昨晚到底幹了什麽壞事，竟然現在還在睡？不會是去禍害良家婦女了吧？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給我老實交代！”

    柳青在電話中把王起狠狠的批判了一番，然後又把蘇靜嫻準備請他吃飯的事重複了一遍。

    隻穿著一條底褲的王起翻身下床，一邊穿衣服褲子，一邊歪頭夾著手機打電話：“柳哥，我倒是想禍害良家婦女，可惜沒得人讓我禍害。昨晚去網吧上通宵去了，堅持到早上五點，實在困得不行，隨便找了個旅館睡了一晚上。”

    “切！還不是怪你自己？你靜姐給你介紹她閨蜜你又不幹。人家劉敏長得又不醜，對你也有意思，矮雖然矮了一點，皮膚也黑了些，但濃縮的是精華，也是‘小家碧玉黑珍珠’啊？你還真不識貨……對了，你剛才說你上網上到早上五點，然後又去小旅館開房？靠！既然已經五點了，你幹嘛不回學校睡？你還真是有錢人啊！一會兒回來的時候別忘了給我買包玉溪上來。昨天忘買煙了，現在嘴裏能淡出鳥來！”

    “柳哥，你就饒了我吧，地主家真的沒有餘糧了。”王起就知道柳青的好消息後麵必然跟著一個壞消息，苦笑著道。

    柳青卻不想放過他：“滾！你再沒餘糧也是地主！我再有餘糧也是佃農！再說，你是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總得體諒體諒老哥我吧？你是沒耍朋友，等你耍了朋友後你才曉得耍朋友有多費錢。所以，不說那麽多哈，小七，一包玉溪，就這麽說定了。咱們馬上就要畢業了，以後你想給你柳哥我買煙都沒什麽機會了。要珍惜哦，小七同誌。”

    王起心想，老子珍惜個屁，巴不得你狗0日的離我遠點呢！這幾年，你占老子的便宜還少嘛？

    但心頭的肺腑之言肯定不能對柳青說，再說他也不是喜歡斤斤計較的人，於是，在常規性的又叫了次苦後，還是點了點頭，同意給柳青買一包玉溪，不過卻警告對方，這是最後一次給他買煙了。他現在是真的老火，下個月的生活怕是都要找人借。

    這話到完全不是搪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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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年前，王起父母出車禍去世，肇事者是當地的聞人，作為毫無背景農民出身的他根本惹不起，最後隻得在當地公安的調解下接受私了：

    對方負責火化安葬他父母，然後給予一次性十萬塊錢的賠償。

    當時萬念俱灰的王起根本不想私了，隻想把那個酒後駕車的家夥送進監獄。但是，胳膊擰不過大腿，不論是找關係，玩法律，還是白黑黑0道，他都玩不過人家。身邊的親戚也在勸，說他父母既然走了，在怎麽樣都挽救不過來，還不如現實點，跟對方私了得筆錢，用來供他未來幾年生活和讀書之用。如果他不依不饒，不肯妥協，最後吃虧的隻能是他自己，包括還要在當地生活的親戚們。

    那時的王起隻是一個十六七歲的未成年人，根本沒有任何對抗的資格。最後，便在王起大伯，他父親哥哥的操持和運作下跟肇事者私了了事。

    王起的大伯眼紅他那十萬塊錢，想讓王起跟自己一起過，說是他老漢雖然走了，但他還有大伯。他會把王起當成自己的孩子撫養。

    王起本就有些不滿他大伯在他父母事情上的膽小怕事，毫無原則的一再妥協，他哪裏肯和他大伯住一起？如果他跟了他大伯，他那十萬塊錢肯定是羊入虎口，有去無回。

    所以，在安葬完自己的父母後，王起第一時間叫上自己的兩個舅舅和姨媽，先花了五萬塊錢在縣城買了一套兩室一廳的房子；剩下的五萬則辦了一張卡，全部存了進去，然後飛速的搬家，徹底脫離了他大伯的掌控。

    而等到他大伯一家反應過來，跑到他家裏，準備溫水煮青蛙的對他進行規勸和遊說，慢慢侵占和蠶食他父母的撫恤金時，卻發現早已人去樓空，完全找不到人了。

    之後的幾年，王起念了兩年高中，四年大學，期間所有的花費——學費啊，書本費啊，平時的生活花銷啊，都是從剩下的五萬塊錢裏麵出。雖然高中時兩個舅舅和姨媽時不時的進城看他，給他送米送菜送肉，讓他節約不少，高中兩年並沒花多少錢。但進入大學後，各種消費開始陡增，每年的學費，住宿和生活費差不多就要用去一萬，六年過後，到現在，他的卡上也隻剩下不到五百塊錢了。

    王起平時的開銷並不多，既不追求名牌也不喜歡鋪張浪費，在消費上一直很理性。他給自己定的生活費差不多每月三百，不高也不低，在寢室裏麵算中等。

    原本，按照他的計劃，大學四年，他卡裏至少可以剩三千個大洋，這樣一來，他便可以遊刃有餘，優哉遊哉的度過新公司那長達半年的試用期。三千塊錢雖然不多，但江城的消費也不高，吃碗素小麵才兩塊錢，加上試用期一千二百元一個月的工資，足以讓他有底氣應付一般的突發狀況。

    然而，天有不測風雲，在大三時一次回家的紅皮火車上，他認識了同省老鄉柳青，人家是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他倒好，遇到了一個專門殺熟，愛占他小便宜的家夥，今天一包煙，明天一頓酒的，兩年來，積少成多，讓王起的賬戶餘額直線下降。

    王起當然不是笨蛋，長期被人利用還不自知。

    隻是，在一次對方把自己的女朋友帶出來讓他認識的飯局後，王起頓時打消了以後跟柳青少往來的打算。在那頓飯局上，柳青的女友蘇靜嫻給王起留下了極其深刻的影響。對方不僅貌美如花，氣質典雅，舉手投足，都蘊藏著一種難言的韻味，一娉一笑，一語一言，無不優雅大方，盡顯從容。

    漂亮的姑娘王起也見過不少，但是像蘇靜嫻這樣才貌和性格俱佳，讓他感覺如沐春風，如飲甘霖的佳人，他還從來沒有遇到過。

    隻一頓飯的時間，王起就被蘇靜嫻的美貌和氣質所傾倒，然後，直接把要和柳青絕交的念頭拋到了九霄雲外。

    即使不為柳青，哪怕能夠找機會跟蘇靜嫻這種溫柔得體的美人聊天擺談，暢談人生或傾訴苦悶，那也是人生當中的一大快事，可以消解不少生活中的苦悶和煩惱，些許小錢，又何足掛齒？

    王起愛金錢，但更愛美人。如果不是蘇靜嫻已經名花有主，他肯定就“奮不顧身”了。

    事實上，王起在大學四年間之所以形單影隻，對周圍女人對他的“頻送秋波”，“暗通款曲”視而不見，除了尚未完全走出喪父喪母的陰霾外，也跟過早碰到了蘇靜嫻不無關係。

    見識過人參果，哪還能對一般的水果感興趣？

    某種程度上而言，柳青占他的小便宜，他通過柳青接觸蘇靜嫻，大家算是各取所需，各自滿足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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