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天睿點了下頭。

    葉曉菁說的，和林海漠調查來的，沒有任何出入。

    沉默幾秒鍾，霍天睿又問：“你是怎麽知道，我收養了希希？關於這件事，你還知道多少？”

    葉曉菁突然變得緊張起來。

    她的雙目望著天花板，避開霍天睿的審視，吞吞吐吐地問：“天睿哥哥，我要是和你說了，你不會生氣吧？”

    “說！”

    霍天睿隻回答了一個字，聲音淩厲，帶著股無情的狠勁。

    葉曉菁不敢再有隱瞞，一一說出口。

    霍天睿聽完她的話，眉頭深深擰著，臉色陰沉的可怕。

    他喃喃低語：“想不到，十幾年過去了，他們兄妹還不死心！”

    葉曉菁舔了下嘴角，忽然覺得很餓，但是她的雙手抬不起來，一動彈就疼得咧嘴。

    她小心翼翼地問：“天睿哥哥，你可以喂我喝點湯嗎？”

    霍天睿沒有答話。

    他僵直地端過墨綠色的飯盒，舀了一勺營養湯，送到葉曉菁嘴邊。

    葉曉菁驚喜地咽下去。

    她覺得，這是她一生中喝過的，最好喝的粥了。雖然是躺在病床上喝的，但是也值得。

    因為這碗粥顧斐喝不到，隻有她葉曉菁才有資格享用。

    霍天睿喂粥的動作很嫻熟，姿勢稍有些僵硬，他警告葉曉菁：“這件事，以後不要對任何人講。”

    “否則，你知道後果。”

    葉曉菁小聲應著，反正她的目標很簡單，嫁給霍天睿，成為人人羨慕的霍二少夫人是她的目的。

    至於霍希希，隻是她想借助攀爬的一棵藤。

    葉曉菁咽下一口粥，舔了下嘴角的粥漬，覺得口渴。

    粥雖然好喝，但是稍稍鹹了點。

    “天睿哥哥，我想喝水。”

    “恩。”

    顧斐闖進病房的時候，正好看見，霍天睿一手端著墨綠色飯盒，另一隻手拿著勺子，再喂葉曉菁喝水。

    “你們……”

    顧斐當場氣得滿臉通紅，說不出話來。

    霍天睿迅速地將飯盒放到床頭櫃上，淡淡地詢問：“斐斐，你怎麽來了？”

    顧斐抿嘴不語，複雜的眼光看向葉曉菁。

    葉曉菁怯弱地辯解：“二嫂，我和天睿哥哥沒什麽，真的，你別生氣，天睿哥哥隻是在喂我吃飯，喝水。”

    她這麽說，顧斐心中的火氣更盛了。

    葉曉菁是霍天睿什麽人，用得著他喂她吃飯，喝水？

    他什麽意思啊！

    顧斐無意與葉曉菁多說，因為她看得出來，葉曉菁真是個病人。

    她不和病人理論，隻和霍天睿這個沒病的講理：“醫院沒護工了是吧，霍家傭人們都辭職了是吧，需要你這個日理萬機的霍總裁來親自照顧病人？”

    “斐斐，別無理取鬧！”

    霍天睿壓低了聲音，冷著臉斥責顧斐。

    “你……你還吼我？”

    顧斐的眼圈子霎時紅了，她從來沒受過這樣的委屈，自己的丈夫偷偷摸摸去照顧前未婚妻，還理直氣壯。

    她使勁兒推開霍天睿，一屁股坐到陪護軟榻上。

    霍天睿追過去，單手按住她的肩膀：“斐斐，你想幹嘛？”

    “我也來照顧病人。”

    顧斐的聲音格外清冷，透著一股淒涼的失落。

    “出去！”

    霍天睿的聲音更冷，仿佛冰山上的陳年積雪，不碰就能感受到徹骨的寒意。

    顧斐站起來，怔怔地看著霍天睿：“你為了她，趕我走，是吧？”

    注視著她眼中的氤氳，霍天睿的口氣一下子軟和了不少：“斐斐，你先回家，醫院氣味不好，不是你應該待的地方。”

    顧斐反問：“那就是你應該待的地方？”

    “葉曉菁生病了，請問霍總裁是以二哥的身份，還是以前未婚夫的身份照顧她？”

    霍天睿又伸出一隻手，雙手壓住顧斐的兩個肩頭，他話音摻著無奈：“斐斐，你先回去，以後有機會，我再和你解釋。”

    “解釋什麽？”

    顧斐冷笑：“用不著解釋，你們兩個郎情妾意，嫌我礙眼，我走就是了。”

    在第一滴眼淚落下來之前，顧斐就跑出了病房。

    霍天睿想去追，才走到門口，卻又退了回來。

    他不知道該怎麽和顧斐解釋，因為現在他還不能夠告訴顧斐，霍希希的存在。

    站在門邊，霍天睿就像一尊雕像，良久不動。

    葉曉菁有點害怕，她出聲問：“天睿哥哥，你怎麽了？”

    “記住你答應我的話！”

    霍天睿回眸，狠狠警告葉曉菁一句，然後又道：“十分鍾後，會有護工來照顧你。”

    霍天睿走後，葉曉菁很想大笑，仰頭大笑。

    要不是一笑就疼，她真的很想笑個痛快。

    顧斐落荒而逃的樣子，她看著真是太高興，太興奮了。

    ……

    從醫院出來，顧斐就像個幽魂一般，到處亂走，不知歸處。

    她心裏很亂。

    她不知道自己這麽難過，到底是意味著什麽。

    她這是愛上霍天睿了嗎？

    因愛吃醋，因愛生氣。

    不，顧斐不想承認。

    但是她不得不承認，她在闖進病房，看見霍天睿親自給葉曉菁喂飯的那一刻，心刀割一般痛。

    那種痛，她從來沒有經曆過。

    竟然比得知她爸爸自殺去世時還痛，那種痛，是痛不欲生的難熬。

    “霍天睿，你真夠狠！”

    顧斐攥著雙拳，看到商場落地玻璃裏映出的，她憔悴的小臉，突然覺得自己好沒用。

    她為什麽要傷心難過？

    豪門少爺移情別戀，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反正她有錢，她有自己的事業，有自己的人生，何必為不值得的人傷心落淚？

    擦幹眼淚，顧斐高高仰起頭，看到天邊鮮豔的太陽，她暗暗告誡自己：“顧斐，你要堅強，你要狠心一點，冷血一點。”

    “霍天睿那種流氓惡棍，有什麽好稀罕的？”

    “不就做飯好吃一點嗎，大不了多花點錢，去請幾個國際名廚，說不定比霍天睿做的還好吃！”

    想來想去，顧斐心裏稍微好受了一些。

    小時候，看著媽媽因為爸爸夜不歸宿而傷心落淚的時候，她就發過誓，堅決不要做一個被情所困的女人。

    誰先動情，說就被動。

    誰用情更深，誰就會流更多眼淚。

    顧斐才不要動情，才不要流眼淚。

    她是天之驕女，顧家千金，沒有什麽坎過不去的，不就是一個男人嘛，她才不稀罕，去夜店裏隨便一招手，就有成遝的帥哥小白臉飛奔而來。

    顧斐想到這裏，突然眼前一亮。

    好久沒去迪廳嗨一番了。

    她上一次去，好像還是畢業那天晚上，和徐甜甜她們三個人喝了一夜的酒，感慨了一夜的人生。

    青稚夜場，人眼迷蒙，燈影交錯。

    熱辣的舞曲高亢地響徹每個人的耳朵，顧斐戴著耳塞，要了杯雞尾酒，坐到吧台邊的暗角裏。

    情不自禁地想起，上次和徐甜甜她們去迪廳跳舞的時光。

    每家夜店的燈光都是紅綠交織，曲子也聽著耳熟，隻可惜的是，物是人非，曾經的三人行，如今隻剩下顧斐一人，潦倒伶仃。

    一個人憂傷，不如去跳舞。

    顧斐扔了酒杯，脫了高跟鞋，光著腳，撐著迷蒙的醉眼，擠進了舞池中。（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