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祈祥沉聲嘲諷：“可是，你為了榮華富貴，拋棄了初戀，還害得她慘死。這就是你所謂的最愛？”

    程父突然站起身，對著霍祈祥大吼大叫：“你知道什麽！”

    “我沒有想過要拋棄邱寧，我想著和蔣玉蘭結婚後，慢慢地將蔣家的財產轉移到自己名下，然後就和蔣玉蘭離婚，娶邱寧，我對她發過誓，要給她一個盛大的婚禮。”

    “可惜我沒想到，蔣玉蘭早有防備，她整天盯著公司賬目不說，還強行逼迫邱寧嫁給一個酒鬼，被酒鬼家暴而死！”

    “每次看到瑤瑤身上的傷，我就恨不得殺了蔣玉蘭。可是我又不舍得，不舍得放棄好不容易得來的榮華富貴，不舍得一切化為泡影！”

    霍祈祥搖著輪椅，來到程父身邊，換了副慈祥溫和的語調：“所以，你替程希瑤頂罪，算是對她們母女的補償。”

    “你！”

    程父轉頭，望著霍祈祥那張滿是褶子的臉，憤慨不已：“你處心積慮一輩子，到頭來一個兒子早逝，一個不成器，連孫子都留不住，你不覺得應該自我反省嗎？”

    “霍祈祥，我原以為瑤瑤嫁進霍家，是她幸福生活的開始，沒想到她沒有幸福過一天！”

    “早知道如此，我當初就該阻攔她，不同意她嫁進霍家。”

    霍祈祥冷笑：“你以為你阻攔有用？”

    “你女兒貪慕虛榮的程度，你恐怕都想象不到。嗬嗬，老弟，我年紀大了困得早，給你半小時的時間做決定。”

    “你要麽去自首，說是你殺了老葉。要麽，明天婚禮上，大家都會知道，你的女兒是殺害馮小七的凶手！”

    程父沉默著，難以抉擇。

    他不想去自首，一旦承認自己是殺人凶手，他會由人上人變成階下囚。

    聽說葉家孤女嫁給了霍氏集團的杜總監，杜總監要是願意為了哄嬌妻開心，說不定會造勢逼法官判他個死刑。

    到時候，就算求蔣家找關係通融下，最好也就能弄個無期徒刑。

    然後再慢慢的，一點一點減刑，按他現在這個年齡，出來的時候恐怕已經快進棺材了。

    可是，如果不同意自首，那麽明天他的女兒就會成為殺人凶手。

    程父情不自禁地想起當年和程希瑤母親邱寧談戀愛的美好時光，那時候他青春年少，意氣風發，天不怕地不怕，隻想和最愛的女人白頭偕老。

    可惜，程家生意日漸慘淡，他接手之後答應父親一定會讓程家東山再起。

    商場上明槍暗箭，競爭激烈，哪有那麽容易東山再起，除非，得到強大的勢力的扶持。

    就在程父一籌莫展的時候，蔣家千金對他拋來了橄欖枝。

    一邊是蔣氏財閥獨女，一邊是初戀情人，程父猶豫不決，最終還是邱寧幫他做出的選擇。

    她主動和他分手，並且斷了一切聯係，他撥不通她的電話，找不到她的人，邱寧在一夜之間，人間蒸發。

    程父原以為，自己以後再也沒有機會見到邱寧。

    沒想到，四年後，她重新回到這個城市。

    她帶著母親從鄉下來江城人民醫院看病，在繳費處撞上陪著蔣玉蘭來做產檢的程父。

    然後舊情人複燃，她為他生下一個漂亮可愛的女兒——程希瑤。

    程父把邱寧母女安排在郊區的一所別墅裏，請了個傭人照顧她們，他盡可能地抽空去陪伴她們。

    邱寧做得一手好菜，瑤瑤小時候胖乎乎的，特別可愛，程父真想日子就那麽安靜地過下去。

    可惜，紙裏包不住火，沒兩年，他在外邊養女人的事就被蔣玉蘭知道了。

    蔣玉蘭從小備受寵愛，性子驕縱蠻橫，得知自己丈夫有外遇，她怒火中燒，趁著程父出差的空，強行逼迫邱寧嫁給一個酒鬼。

    邱寧被酒鬼鎖在屋子裏，動輒打罵，生不如死。

    不到一歲的程希瑤被蔣玉蘭抱回家，她在程希瑤身上發泄自己的怒火，日複一日地虐待她。

    對外她宣稱程希瑤是程家三小姐，可實際上，程三小姐吃穿用度比乞丐還差勁。

    等程父出差回來的時候，邱寧已經懷上酒鬼的孩子，程希瑤已經被蔣玉蘭公開為程家三小姐。

    一切已經成了定數，他無力再改變什麽。

    他恨蔣玉蘭，她那樣殘忍地糟蹋他的女人，那般狠心地虐待他的女兒，可他什麽都不能說。

    因為他沒有生意頭腦，程家一直是由蔣玉蘭暗中打點，蔣家出錢出力扶持著，才沒有破產。

    所以，他不能違背蔣玉蘭。

    他必須眼睜睜地看著蔣玉蘭懲罰程希瑤，他不動聲色，甚至添把火，蔣玉蘭才會開心。

    程希瑤身上的傷，程父看在眼裏，疼在心裏，卻不能表現出一絲一毫。

    他隻能冷漠地對待程希瑤，表現出完全不關心這個女兒的樣子。

    因為，隻有那樣，蔣玉蘭才會在虐待程希瑤的時候下手輕一點點。

    “瑤瑤，爸爸對不起你。”

    程父淚水橫流，他不是沒有後悔過，可想想邱寧為了他日子過得安穩，寧死都不肯見他，他不能後悔。

    他若是後悔了，不就辜負了邱寧的一番苦心嗎。

    邱寧是因為難產去世的，蔣玉蘭得知她快要死了的消息，大發慈悲允許程父去見她一麵。

    程父來到醫院搶救室，他在門口跪下了，彌留之際的邱寧都不見他。

    最終，他沒有和邱寧說上一句話。

    他知道，邱寧是為了他好，她不見他，是怕她見了他，他會怨恨蔣玉蘭，得罪蔣家。

    她希望他好，直到臨死前，都在為他考慮。

    “寧寧，你放心，我會照顧好我們的女兒。”

    程父一瞬間下定決心：“我今晚就去自首，希望明天的婚禮照常舉行。”

    “另外，如果我女兒不是自願嫁給你的，我不會饒了你！”

    霍祈祥冷笑：“你放心，我這麽大年紀了，什麽都做不成。我隻是給你女兒一個名分，將來她繼承的財產更多。”

    程父雖然心裏在懷疑，霍祈祥應該還有別的目的，但他現在顧不上想太多，目前最重要的，是不讓瑤瑤背上殺人犯的罪名。

    ……

    深夜，葉曉菁接到警察局的電話。

    警察告訴她，有來自首的，說他殺了她爺爺。

    葉曉菁得知，自首的人不是霍祈祥，而是程希瑤的父親後，相當的詫異。

    她讓杜總監開車送她，急匆匆趕到警察局，見到程父後，困惑不已地問：“不可能，怎麽是你？”

    “我爺爺根本就不認識你，你們之間不可能有矛盾。葉家的財產當初全進了霍祈祥的兜，怎麽可能是你殺的我爺爺？”

    “不可能，這不可能！”

    程父低頭沉默半響，抬頭回答：“這個世上，意想不到的事情還很多，慢慢的你就會習慣。”

    葉曉菁突然想到，一隻手扶在大理石台麵上，額頭頂著玻璃隔斷，大聲質問坐在裏麵的程父：“是不是霍祈祥逼你的？”

    她拿著話筒的那隻手不止地顫動著。

    “一定是這樣的，霍祈祥才是殺害我爺爺的凶手，隻有他受到懲罰，我爺爺才能瞑目。”

    “程先生，請你告訴我真相。”

    程父苦笑，晃一晃雙手腕上戴的手銬：“這就是真相，葉小姐，天色已晚，你早點回去吧。”（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