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歆悅快要哭了。

    “二嫂，算我求你了，不要說出真相。要不然，我……我就，我就死在你麵前！”

    “好呀，你死吧，我吃飽了趕緊工作去，多掙點錢給你燒紙。”

    顧斐才不相信霍歆悅有勇氣尋死，她轉身就走。

    霍歆悅耷拉著一張臉，用力掐住顧斐的胳膊：“二嫂，你還真狠心啊。我好歹是你親小姑子，從小沒媽，現在爹也沒了，嫂子比母，你不知道啊！”

    顧斐板起臉，正色道：“歆悅，我是為了你好。”

    “周元河和你不合適！”

    霍歆悅反問：“怎麽不合適了？”

    “程希瑤懷的是他第二個孩子了，歆悅，你傻啊？而且，他可不止程希瑤一個女人！”

    霍歆悅垂淚：“這些我都知道，可我就喜歡他，怎麽辦？二嫂，你說我能怎麽辦啊？”

    “嗚嗚，我能怎麽辦啊？”

    一向刁蠻任性的霍歆悅哭起來，就跟變了個人似的，楚楚可憐。

    顧斐於心不忍，將她攬在懷裏，安慰：“好了，不哭了，我不訓斥你了，不哭了好吧。”

    霍歆悅哽咽著問：“那你不告訴伯父伯母懷孕的不是我，而是程希瑤了？”

    顧斐無奈回道：“好吧，我不告訴。”

    霍歆悅眨眼功夫陰轉晴，一蹦一跳跑得飛快。

    顧斐瞅著她的背影，搖頭歎氣說不出話來。

    她們兩個一前一後坐回餐桌邊，沈婉雲馬上問：“你們兩個說什麽去了？還不能當著我們的麵講。”

    霍歆悅笑嘻嘻地回答：“伯母，也沒什麽，女孩子之間的悄悄話。”

    沈婉雲打量著霍歆悅的臉色，看出她剛哭過，疑問：“那歆悅你怎麽哭了？”

    “我……”

    霍歆悅吞吐片刻，解釋說：“剛才二嫂想吐，我以為她生病了，嚇哭了。然後她告訴我說她沒有其他不舒服，我就不哭了，嘿嘿。”

    沈婉雲一聽，隨即問：“小斐，這是希希要做哥哥了吧？”

    顧斐怒氣衝衝地看向霍歆悅，望見她可憐兮兮的皺巴臉，於心不忍揭穿她，隻得紅著臉說：“應該不是吧，我過幾天去醫院檢查下。”

    沈婉雲站起身：“別過幾天啊，現在就去，走，舅母陪你去。”

    “你說你媽也真是的，這麽大的事她一點都沒覺察到，還允許你坐飛機來海市，萬一路上有什麽事怎麽辦。”

    沈婉雲小心翼翼地去拉顧斐的手臂：“走，跟舅母去醫院，婦產科主任是我老同學，我讓她給你瞧瞧。”

    顧斐狠狠剜了霍歆悅一眼，無奈地跟著沈婉雲去醫院檢查。

    ……

    星巴克。

    晚上人不少，申玉穎去的時候，看見江風麵前兩個空杯子，連連道歉：“不好意思，我下班有點餓，和同事一起吃了個簡餐，來得有點晚。”

    “不怪你，我今天口渴，兩杯咖啡灌進去，服務員估計覺得我暴殄天物，氣得不願意來收杯子。”

    江風開著玩笑站起來，伸長胳膊從她頭頂拾過一片銀杏葉，捏在手裏，他看來看去：“真快，又到了一年銀杏葉落時。”

    申玉穎接話：“是啊，真快，我們都認識十年了。”

    坐到卡座上，把包放在身側，她繼續感慨：“剛認識你的時候，你還是個流鼻涕的小男孩，一晃十年過去，你都成了翩翩公子了。”

    江風微笑，道：“我認識你的時候，你是校花，男生們心目中的女神，現在還是我。”

    “女神經還差不多。”沒等江風說完，申玉穎就插話道。

    江風抿了口咖啡，笑歎：“哪有，你那時候那麽文靜，要說女神經，當屬顧家那丫頭。”

    “我記憶猶新，那次咱們班上體育課，她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扔到我頭上一隻大馬蜂，咬得我脖子腫了十多天呢。”

    申玉穎驚問：“不至於吧，小斐讀書的時候，有那麽調皮嗎？”

    “調皮二字不足以形容她，我一個哥們兒當時給她起外號，叫小巫婆，那家夥，分分鍾能把你氣抽。”

    江風說得聲情並茂，申玉穎聽得笑聲不止。

    “哎，你知道我是怎麽注意到你的吧？”

    申玉穎問：“咱怎麽注意到的？”

    “是顧斐，她模仿你的筆跡給我寫了一封情書。你都不知道，我當時收到後，心髒砰砰直跳，都快要爆出來了。”

    江風口氣很是惋惜：“然而，不到半個小時，我就知道了，她不僅給我送了情書，全班三十多個男生，她一人給寫了一封。”

    “被老師叫到辦公室去，人家說那是為了激勵我們大家好好學習，早日娶到女神！”

    申玉穎不敢置信：“不會吧，小斐讀書時成績雖然不是最拔尖的，但也不算差，她怎麽有那麽多功夫胡鬧騰啊？”

    “估計你忘了，顧大小姐還帶領一眾同學，去校長辦公室抗議假期補課呢。咱們上高中那會兒，全學校你和顧斐頂出名了，你是大家心目中的文藝女神，而顧斐則是鼎鼎有名的巫婆大人！”

    “哈哈，哈哈哈。”

    申玉穎笑得前仰後合。

    她上高中的時候，隻顧著好好學習了，竟然都不知道顧斐背著她做了那麽多“壞事”。

    時間真快，一眨眼就過去那麽多年了。

    讀書的時候多好，隻需要一心一意地學習，兩耳不聞窗外事，單純又簡單的日子，申玉穎多麽懷念啊。

    她最懷念的，是那個時候的自己。

    想要考最好的學校，就認準一個目標，不斷地努力，終於如願以償。

    現在她長大了，遠不如讀書的時候有毅力。連一段感情，她都不敢勇往直前去爭取。

    真可悲。

    申玉穎後悔了，霍天明想要見她，她為何不見呢。

    他和程希瑤隻是手牽手，她又沒有親眼看見他們兩個同居，為什麽不見呢！

    刹那間，申玉穎的思路豁然開朗。

    既然還愛著霍天明，她為何要放棄？

    哪怕有一線機會，她都應該再努力一點，再加油試試，難道不是嗎？

    感情這種東西，勉強不得，如果不愛，就算結了婚有了孩子，也不會幸福。所以，她如果答應了江風，那是對他的不負責任，更是對自己的不負責任。

    她清晰地知道，自己愛的人是霍天明。

    從始至終，她愛的人一直是霍天明，她的心全然被他占滿，容不下其他任何人。

    她雖然表麵上看上去溫溫柔柔的，但骨子裏其實是很挑剔的。

    不喜歡吃的東西，她從來都一口也不碰。如果和自己不喜歡的人結婚了，婚後的日子，沒有愛情，日複一日該有多麽悲哀啊。

    她現在還不到三十歲，何必像處理即將過期的食品那樣，急慌慌地把自己嫁出去呢。

    她愛的人是霍天明，哪怕他傷了她的心，她還是愛他。

    愛是一種很奇怪的東西，根本不由人心。

    缺少愛的婚姻，是不會幸福的。

    就像她爸爸和她媽媽，父母之命商業聯姻，從記事起，她媽媽就沒給過她爸爸好臉色，而她爸爸每次回家都沉著張臭臉。

    她媽媽和她爸爸經常吵架吵得雞飛狗跳，卻因為商業聯姻，因為利益結合在一起，因為一兒一女，即使這輩子相看再厭，也沒法離婚。

    多麽悲哀。

    申玉穎深切地感受到，她的家，雖然父母皆在，但根本就沒有過家的溫暖。

    大概就因為這樣，她哥才會離家出走，跑到江城去自立門戶創業吧。

    想明白之後，她站起來，想要與江風告辭。

    誰知，她還沒開口，江風就搶先道：“玉穎，我這次來見你，是想和你道個別的。”

    “道別？你要去哪裏？”

    申玉穎一時反應不過來江風的意思。（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