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後。

    布拉格，這座美麗的城市中，遍布著大大小小很多咖啡館。

    希瑤小咖之所以能在眾多咖啡館中脫穎而出，是因為店裏有一個美麗的東方女主人。

    咖啡館開在教堂斜對麵，程希瑤幾乎每天都能看見新郎和新娘手牽手走進教堂，去接受神聖的儀式。

    經常有鴿子飛過來，落在咖啡館的窗台上，程希瑤特意在上麵撒了些穀粒，她喜歡看鴿子絡繹不絕地飛來飛去，她喜歡現在的歲月靜好。

    有時候，不經意想起從前的自己，從前的愛恨，從前的惡行，從前的野心，恍若隔世。

    她如今心心念念的，隻是庸常的日子。

    咖啡館隻有她一個人，既是老板，也是服務員。

    每日清晨，天不亮就爬起床，打磨咖啡豆，打掃衛生，迎接客人。

    每天晚上，送走最後一個客人，不管有多晚，她都會把店裏的窗戶全部擦一遍。

    她開始著迷幹淨的事物，她的眼裏漸漸的，容不下一點汙漬。

    咖啡館的生意一天比一天好，程希瑤忙得團團轉，都沒留意是什麽時候開始，店裏多了個男服務生。

    他磨得咖啡比程希瑤磨得更正宗，每晚關門的時候，他打掃衛生又快又好。

    隻可惜，他是個啞巴，不會講話。

    他一頭金黃的頭發，藍眼睛，程希瑤不知道他是哪國人，她對他說謝謝，他聽不懂，她隻好用英文寫在紙上，拿給他看。

    她英文基礎不好，為了和他溝通，下載了好幾個漢譯英軟件，看多了，慢慢地也能自如書寫了。

    她了解到，他讀高中的時候，因為是聾啞人，所以總被學校裏的小混混糾纏欺負。

    有一次，他實在不堪其辱，和他們動起手來，失手殺死了其中一個。

    做了十年監獄，他出來之後，父母離婚了，各自已經成家，有了新的孩子。

    希瑤咖啡館這座二層樓，原本是他的家。每次想家了，他就來這裏喝咖啡，慢慢地在這裏拾回了家的感覺。

    程希瑤不好意思讓人家白幹活，想要給他開工資，被他拒絕。

    日複一日，來喝咖啡的客人把他當成了老板，經常有熟客開玩笑，說你小子怎麽那麽好的豔福，娶到如此美麗的東方女人。

    一開始的時候，程希瑤笑著嗔怪，講明他們不是兩口子。

    後來，說的人多了，她便任由他們說了。

    有一日，咖啡館打樣後，他舉著一張白紙給她看，白紙上寫著，我很想有一個家。

    程希瑤看著那行字，望著他充滿渴望的眼睛，她怦然心動。

    她找到紙筆，飛快地在上麵寫下：“你願意和我組成一個家嗎？”

    他點頭。

    她又寫道：“你不在乎我的過去，不在乎我不能生孩子？”

    他亦點頭。

    她放下紙筆，眼裏含了淚，和他相擁在一起，她那顆漂泊忐忑的心，終於有了歸宿。

    ……

    霍希希蹲在原木色嬰兒床邊，雙手肘撐在護欄上，轉頭問：“媽媽，你為什麽不給小妹妹買粉紅色的嬰兒床？”

    正在晃呼啦圈的顧斐好奇：“為什麽要買粉紅色的？”

    希希回答：“因為她是小妹妹啊，女孩子不都喜歡粉紅色嗎？”

    “誰告訴你女孩子都喜歡粉紅色的？”

    希希一本正經道：“我猜的啊，因為女孩子都幼稚，我覺得所有的顏色中，粉紅色最幼稚。”

    顧斐愕然呆住。

    停止晃呼啦圈的動作，她抓住呼啦圈，問：“誰告訴你女孩子都幼稚的？”

    “沒人告訴我，是我總結出來的。”

    希希低頭望著正在熟睡中的小妹妹，很認真地告誡說：“妹妹，你長大了可不要像媽媽一樣幼稚。”

    “因為現在的男孩子，不會像爸爸那麽有耐心哄女孩子的，你要是像媽媽一樣幼稚，那你肯定嫁不出去了！”

    站起來，彎腰輕輕親了親小妹妹的臉蛋，希希滿意地嗅著她身上的奶香，道：“不過你嫁不出去也沒關係，哥哥可以養你一輩子的。”

    顧斐走過去，用呼啦圈套住希希的腰，把他拽到房間外邊，問：“我怎麽幼稚了？”

    “每天都得爸爸哄著你，難道不幼稚嗎？”

    希希望著顧斐手裏的呼啦圈，學著霍天睿的樣子聳肩：“媽媽，其實爸爸說你晃呼啦圈瘦了，那是騙你的。”

    “你每天吃那麽多，就算晃十二個小時的呼啦圈，也不會瘦的。”

    顧斐氣得大喊：“胡說八道，霍希希，我看你是屁股癢癢了吧！”

    她這麽大聲一吆喝，驚醒了小妹妹。

    聽到響亮的哭聲，她趕緊跑進去，抱起小妹妹，輕輕搖著哄道：“乖寶寶，不哭不哭，媽媽罵你哥哥的呢。”

    “不哭啦，乖，麽麽噠一個。”

    無論顧斐怎麽哄，怎麽親，小妹妹都還是不停的哭，而且哭聲越來越響亮。

    “媽媽求你了，不哭了行吧？”

    顧斐隻覺得，自己的腦袋瓜子被聒噪得嗡嗡作響。

    小妹妹哭得更起勁了。

    顧斐氣鼓鼓地把小妹妹放回嬰兒床上，任性地嚷嚷：“哭吧，哭吧，你哭我也哭，我們一起哭，看誰哭得厲害！”

    霍天睿走進來的時候，看見希希正在像模像樣地哄小妹妹，而顧斐坐在地毯上擠眼淚。

    “斐斐，誰欺負你了？”

    顧斐指指希希，又指指嬰兒床裏的小妹妹：“他們兩個聯起手來欺負我！”

    霍希希聳肩攤手：“媽媽，我說你幼稚你還不承認，唉！”

    顧斐從地上爬起來，可憐兮兮地揪著霍天睿的衣角：“老公，你兒子總是嘲笑我，你快替我教訓他！”

    希希做鬼臉：“媽媽，人家都說為母則強，你怎麽生了二胎後，倒退了二十年呢。”

    “斐斐小朋友，趕緊背上書包上幼兒園去吧！”

    霍天睿笑著摸摸希希的頭：“爸爸向你道歉，是我把你媽媽慣成這個樣子的。”

    希希十分客氣地搖頭：“爸爸，不怪你，男人嘛，就得互相理解。”

    顧斐鬆開抓著霍天睿衣擺的手，惱羞成怒：“你們爺倆在家看孩子吧，我要走了！”

    不到十分鍾，她身上的家居服變成了一套端莊的羊絨禮服。

    頭發梳在腦後，紮成高高的馬尾，希希目不轉睛地盯著，歎氣：“媽媽，你穿的衣服和妝容發型太不搭調了。”

    “衣服像中老年婦女穿的，發型和中學生的一樣。爸爸，你說是不是？”

    霍天睿笑著，點了下頭。

    顧斐撇嘴：“你們爺倆的審美觀，我才不信任呢。”

    揮揮手，她囑咐：“你們兩個老老實實在家裏看著小妹妹，我要去參加婚禮了！”

    希希疑問：“誰的婚禮，是大伯和幹媽的嗎？”

    顧斐故意不回答：“你自己猜吧。”

    希希拽住霍天睿的手，哼道：“用不著猜我就知道。爸爸，大伯和幹媽的婚禮，我們兩個是貴賓級客人，絕對不能缺席，你等我，我得好好打扮一下！”

    他疾步溜出房間，很快換上小禮服回來了。

    顧斐不樂意：“哎，你們兩個也去的話，誰在家看小妹妹？”

    希希想了想，回答：“帶著小妹妹一起去唄，大伯和幹媽都很喜歡小孩子的，我前幾天還聽見大伯問幹媽，什麽時候給他生個小寶寶。”

    顧斐猶豫片刻，做出決定：“好吧，那就讓穎穎提前學習下，怎麽帶孩子，要是她帶上癮了，我就輕快了，哈哈哈！”

    希希衝著霍天睿眨了下眼睛，怪聲怪氣道：“爸爸，我就說媽媽幼稚吧，幹媽要是帶小妹妹上癮，肯定會很快就生出自己的寶寶的。”

    胖嘟嘟的小手捂住嘴巴，他在心裏嘀咕：“唉，我還是不多說了，就讓我那幼稚的媽媽多高興一會兒吧！”（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