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晚上，我跟著萍姐一塊去了盛世。

    萍姐手底下帶的都是盛世會所最出名的陪酒小姐，而我作為過去頂班的服務生，則是由錢哥帶著。

    錢哥梳著一個大背頭，穿著一身筆挺的西裝，以及讓人怎麽都無法忽略的那雙擦得鋥亮的尖腳皮鞋。他看著年紀並不大，也就三十左右，長相不算特別帥氣，卻是屬於看著平易近人的那種，跟誰都能很好地打好交道。

    尤其是在娛樂城這樣的背景之下，交際手腕自然是不可或缺的因素。

    萍姐有事要忙，就先讓我跟著錢哥好好學習學習，這幾天就負責一樓包廂的服務，從小的開始做起。

    盛世會所的包廂分為小中大三種，最小的包廂收2800一晚，中包廂4800，大包廂收6800，而名義上的總統包廂，價格一般都在10000元以上，一般都是大公司聚會或是一幫公子哥消遣的地方。而大包廂跟總統包廂，也就是提供業務保招待的地方，另外還要加收百分之十五的服務費。

    從中等包廂開始，每個包廂就有專職服務員，至於留在包廂裏的究竟是男服務員還是女服務員，就要取決於包廂內客人的性別比例了。畢竟，雖然有不少人為了生意或是玩樂出來消遣，但也專門有一幫貴太太和有錢小姐出來玩。

    我負責的小包廂沒這麽多複雜的規定，隻需要負責配送一些酒水到各個包廂就行了。訂小包廂的大多是有些小錢的在校學生，或是一些小公司的單位聚會，隻是單純的唱歌聊天，並沒有什麽亂七八糟的事情。

    錢哥跟我說了大概要做的事情後，我就差不多明白了，但穿著那件高叉的旗袍時，我還是不免覺得有些不自在。

    我沒有高跟鞋，現在穿的高跟鞋還是今天下午萍姐臨時去商場給我買的。合腳是合腳，但我從來沒穿過高跟鞋，所以走起路來的時候，總是有些不習慣。好在我的平衡性不差，簡單走了幾個來回後，已經能駕馭住了。

    鑒於我今天第一天過來上班，錢哥交給我的工作還是挺簡單的，在接到包廂訂單後，我隻需要捧著酒水送到對應的包廂就行了。但這份工作看著簡單，可踩著高跟鞋一連走個幾個小時，我感覺自己的腳都快廢了，腳踝那裏腫的厲害。

    上班期間，我還見到了上次班上那位男同學試圖要號碼的圓臉服務生，她叫元元，倒不是圓臉的圓，而是元寶的元。聽她說，是因為小時候家裏窮，她叫元元，她弟弟就叫寶寶。今年剛滿二十，這是從老家出來後找的一份工作。

    看到她後，我倒是覺得挺親切的，感覺在這裏總算見到了一個有些熟悉的人，趁著休息的時候，走上前跟她打了一聲招呼：“嗨，你還記得我嗎？”

    “你是前幾天包廂裏的同學吧？我記得你，你當時還站出來跟我說過話。”她生著一張圓臉，說不上多麽漂亮，但有些嬰兒肥的臉使得她看上去有點可愛。但她的長相雖然看著比較親和，說話的時候，倒是顯得有些冷淡。

    “嗯。”我點了點頭。

    “那時候，你那些個同學都縮了回去，你倒是挺講義氣的。”

    “都是同學，相互幫忙是應該的。”

    “之前我還在想，萍姐怎麽會開口幫你，沒想到你們竟然認識，這就難怪了。”我經由萍姐介紹來到這裏上班的消息，並不是一個秘密，這裏人多嘴雜，有什麽新聞立刻就傳了開來。

    我懶得在旁人麵前解釋我跟萍姐之間的關係，現在來這裏頂班，也隻是當做對萍姐的一份報答。

    “不過，你這種空降兵在這裏可討不到什麽便宜，畢竟，在一樓的每一個服務生都擠破了腦袋想往二樓三樓那些地方鑽，你到這兒來，可是占了名額。”

    我雖然剛來不久，卻意外地聽懂了元元的言外之意。別以為這裏隻有陪酒小姐之間為了爭客人才會爭得頭破血流，爭奪這一個詞同樣適用於服務生之間。

    這裏的包廂等級之分，有著嚴明的界限。小包廂都設在一樓，中包廂設在二樓，而大包廂和最好的總統套房，則是設在二樓。

    一樓的服務生拿的是固定工資，很少的機會才能從客人的手裏拿到小費，但二樓三樓在包廂裏服務的專職服務員可就不一樣了，他們有著豐厚的小費，有時候運氣好，幾天的小費就能支付一個月的開銷，這自然使得競爭變得格外激烈。

    在一樓表現好的服務員，就有機會獲得升遷的機會。所以，為了這個名額，一群人免不了爭個你死我活。

    元元跟我說這話的時候，是在休息室，當時還有很多其他的服務員在。趁著這個時候，我幹脆直接開口說道：“其實，我在這兒待不了多少時間，等暑假結束，就要繼續上學了。”

    我刻意將上學說的有些模糊，讓人誤以為我現在是個大學生。實際上，我離高中畢業還有一年。

    一樓的服務生本就有些芥蒂我這個“橫空出世”的空降兵，我說的這句話，無疑給她們的心裏打了一劑強心針，連帶著看向我的目光，都少了幾分不善，甚至還有交好的意味。

    畢竟，我跟萍姐相熟，跟我關係處的好，是件有利無害的事情。

    這會兒，錢哥正好叫我，我連忙整理了一番衣衫跟了出去。

    “把這兩個果盤送到108號房去。”他對著我吩咐道。

    “好。”

    我端起盤子正準備走，但不想，錢哥卻在這個時候對著我說道：“看不出來，你這人年紀不大，腦子倒是挺聰明的。”

    看來，他是剛剛聽到我在休息室裏說的話。

    單憑一句話就化解了同事們對我這個新人的敵意，隻能說我運氣不錯吧，正好沒有上位的心，跟同事之間也不會產生利益衝突。

    “是嗎？謝謝錢哥誇獎。”

    錢哥笑著對我說道：“別介，說不定我以後還要靠著你提攜呢。這圈子漂亮的人不少，但真正有腦子的人不多，我想你要是在這一行混下去，前途不可限量。”

    “錢哥說笑了。”說完後，我就趕緊端著盤子走了。

    我不想走母親的老路，隻想靠自己清清白白地活著。母親的生活無法選擇，但是，我還可以。

    另一方麵，我在休息室的時候，聽到同事們提起錢哥還兼任拉皮條的事兒，也就是遊說一些漂亮的服務員去三樓當陪酒小姐的事。我不想蹚那趟渾水，隻能趕緊抽身出來。

    我端著盤子一路往108包廂走，不想走著走著，就發現有人在我前頭擋著。

    我以為是客人，趕緊靠邊往一旁站著讓路。誰知，那人卻沒走，隻是對著我問道：“你怎麽在這兒？”

    這熟悉的聲音，是他……（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