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真的，嵇東辰會說這句話，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比我漂亮的人，其實有很多。我真的不知道，你到底看上我哪兒了？”這是我最疑惑的地方。

    雖然知道自己長得還算不錯，但也不至於到讓人抓狂的地步，我有這個自知之明。

    嵇東辰看著我，認真地對著我說道：“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說，每次看到你，都會覺得很熟悉，好像我們很久之前就認識一樣。比你漂亮的人是不少，但我不否認，你在我眼中，是比較特別的那一個。”

    就如同他說的那般，我其實也有同樣的感覺，感覺到自己對他感到特別的熟悉，類似“一見如故”的說法。但是，我們倆應該之前並沒有見過。

    這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但這份感覺對於我而言，卻並沒有感到不適。

    就在我不知道如何回應的時候，秦三跟元元終於從洗手間裏走了出來。元元被秦三幹得根本連路都走不了，是被他扶著出來的。似乎是剛才被幹得有些狠了，元元一直怨懟地看著秦三，而秦三則是小心翼翼地跟她賠著罪。

    看著他們倆打情罵俏的樣子，倒是挺可愛的。說實話，在夜場裏，像秦三、嵇東辰這樣的客人畢竟還是少數，畢竟這些年輕公子哥的身邊並不缺女人，隻有偶爾出來聚會、尋個氣氛的時候才會來這裏。

    這個場子沒想象中那麽好混，隨處都能碰到幾個高富帥，這裏更多的是中老年花花蝴蝶。人到中年，有錢有地位，就想著來場子裏玩玩小姑娘嚐嚐鮮。

    譬如元元，除了秦三這個客人還算年輕外，剩下的年紀都是四十往上走，最大的都六十多歲了，吃了藥還是龍精虎猛，根本不怕馬上風。

    我感覺自己待在這個包廂有點尷尬，隻好欠身尋了個由頭，說這裏的酒水不夠，我再去拿一些過來。

    好在嵇東辰並沒有攔住我，因為在他把話說開了之後，我更加不知道自己該怎麽麵對他。

    隻是，在我回了休息室後，沒過多久，元元也跟著回來了。

    “你怎麽回這兒了？”

    “那兩位爺走了唄。”元元撇了撇嘴，低頭數著自己拿到的小費。

    她數完手上的錢後，對著我狡黠地笑著：“我算了一下，我這個月的工資可不低，直接夠一筆整容的錢了。萍姐給我介紹了一家整形醫院，說好了收我內部價。等過些天結了工資，我去把我的鼻子墊墊。”

    “你就不怕那幾天秦三來找你？”

    她對我說著心裏的小算盤：“沒事，下個月初他要去外地出差，得好幾天才能回來呢。我前期慢慢地一點點做微整形，哪有幾個男人看的出來。”

    這些天，她全身的行頭都換了個遍，手上拿著最新款的蘋果手機，背的是愛馬仕的包，就連用的一片麵膜都要一百多。

    她已經選擇了這條路，現在看來，是決計不可能回頭了。

    我猶豫著自己是不是應該勸勸她，讓她想清楚之後再考慮要不要整容的事情。這個行業日趨變得越來越發達，但手術的風險性依舊存在。而且，萬一整了，可能就再也回不到原來的模樣了。

    可就在我躑躅之際，嘉柔跟嘉琳忽然走進了休息室。

    雖然今晚嵇東辰和秦三並沒有點她們的場，但這次有群從福建過來申城談生意的大客戶，叫了嘉柔跟嘉琳作陪。聽其他姐妹說，她們今晚拿到的小費可不少。

    現在才晚上十點半，她們那場子難道現在已經結束了？

    再說，她們倆來這公用的休息室幹嘛？

    我正感覺到有些不解的時候，就見嘉琳硬生生地將站在化妝鏡前補妝的元元擠開，直接占了她的位置。

    這下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這兩個人，怕是又要過來找茬了。

    “喲，聽說某人今天上趕著拉了嵇少來場子裏，結果還把人給得罪了，這件事兒是想笑死我吧？”

    “嘉琳，某些賤人總是在我們麵前想要搞笑來博取注意力，你可別搶了這些賤人的風頭。”

    ……

    她們倆一人一句，分明是在指桑罵槐，說的就是元元今天晚上的事情。

    元元的脾氣本就不太收斂得住，在明知道她們倆是故意找茬的情況下，眼看著她就要反唇相譏，我連忙上前拉住了她：“別。”

    我對著元元勸說道：“現在會所還在營業中，萬一你們要是真鬧起來，萍姐那裏該怎麽交代？”

    現在雖說元元這些天的風頭正猛，大有後來居上的趨勢，但她一天沒拿下嵇東辰，一天就要受到嘉柔和嘉琳的牽製，萍姐就不可能義無反顧地站在她那邊。

    但嘉柔跟嘉琳又怎麽會眼看著新人上台？自然會想方設法地進行打壓。

    現在雙方要是鬧起來，元元這裏絕對討不了好。

    元元素來讓人詬病的便是自己的臉型，雖說略帶嬰兒肥，有些客人倒是喜歡的緊，但在嘉柔跟嘉琳看來，卻並非如此。

    這個時候，她們又衝著元元的臉型攻擊：“長了一張大餅臉，還好意思跟我們搶生意。怎麽、難不成嵇少就是喝了那杯下了藥的酒，看著你這張臉也下不去嘴？”

    雖說她們知道元元打算下藥的事情，可嘉柔和嘉琳卻不知道，嵇東辰並沒有喝下那杯酒，而是被秦三誤喝了。

    但這句話最嚴重的是，她們扯到了元元的臉上頭。

    元元最討厭的就是她那張肉嘟嘟的臉，畢竟現在的審美都是瓜子臉心形臉的天下，所以一直心心念念地想要去削骨。

    這回，嘉柔跟嘉琳直接觸到了她的黴頭上，她再也忍受不住，不管我怎麽拉著她，她還是在這一刻爆發了！

    元元的出身並不高，論起對罵來可毫不遜色，直接上去就直接衝臉：“你們他。媽是不是今天吃的都是屎啊？說出來的話都是一股尿騷味！”

    “陳元元，你嘴巴最好給我放幹淨點，想清楚你現在是在跟誰說話！”

    “有些人自己的嘴巴不幹淨，非要找抽欠收拾，我有什麽辦法？”元元直接對著她們翻了個白眼，冷哼著說道，“哦不，我說錯了，跟我說話的，怕是狗吧？”

    她冷笑著看向嘉柔跟嘉琳，隨著在盛世地位的日漸提高，她說話的底氣也高了不少。

    說句題外話，盛世定義頭牌的規矩完全是按照小費的收入來的。每個月都會有一次匯總，誰這個月賺的錢越多，誰就是場子裏的一姐。這不單單包括包廂陪酒的小費，還有出台的過夜費。

    一般來說，當客人邀請你陪他一塊出去吃夜宵的時候，就是能不能帶出台的暗示了，這個時候，就可以跟他商量價錢，能喊到多高全憑自己本事。

    在成為頭牌後，所享受的福利待遇自然是跟其他人不同的。下一個月，萍姐會根據榜單上的排名，分配各種不同的資源。第一名不僅可以獲得獨立的化妝間和休息室，最自由的上班時間，最重要的，還有最好的客戶資源。

    嘉柔和嘉琳這對姐妹花，已經蟬聯榜首快半年了。元元屬於騰空冒出來的新人，雖然比不過她們倆的陪酒費高，但是她更能豁的出去，陪著客人出台了好幾次，加上秦三那一晚還叫到了十萬的高價，所以雙方對榜首的位置爭得難舍難分。

    等到了月底結算，這個月究竟鹿死誰手，還不一定。

    有女人在的地方，就有戰場；有利益在的地方，就有殺戮。

    正因如此，所以嘉柔嘉琳跟元元的關係，已經到了針尖對麥芒的地步。

    元元這話懟得毫不客氣，一點兒都沒打算給她們倆留麵子。上一次發生的事情，已經讓她們徹底撕破了臉皮，到最後，就看誰能鬥得過誰了。

    嘉柔跟嘉琳這邊雖然有兩個人，但她們論起嘴皮子可鬥不過元元。她們見說不過，幹脆直接動手，上去就打算一對二的幹架。

    我趕緊上前過去攔著，以至於為了阻止她們倆，她們那修長的指甲在我的胳膊上撓了好幾道血痕，傷口看著格外觸目驚心。

    趁著我攔住嘉柔跟嘉琳不讓她們倆上前的工夫，元元直接過去就給了她們一人一個嘴巴子，巴掌打的“劈啪”響，我聽著有種莫名的欣喜。

    讓她們倆這麽死命撓我，對我下手那麽狠，活該！

    嘉柔跟嘉琳被元元一下子打懵了，但元元可不指望到這兒就停手。她過去直接搶了嘉柔的包，從裏頭找出了她的手機，直接摔在了地上死命地用自己的高跟鞋踩著。

    上一次，嘉琳跟嘉琳欺負元元的時候，還拍下了她的很多果照。元元一直沒找到機會銷毀這一切，正好抓住了這次的時機，趕緊把手機給弄廢了。

    嘉柔顯然也意識到了這一點，連忙想跑過去拿自己的手機，但我更不想讓元元的果照繼續握在她們的手裏來威脅她，隻好拚勁全力一個人牽製著她們兩個人。

    元元一邊用力踩著，一邊對著我大聲說道：“昭昭，攔住她們！”

    這個時候的手機，可沒幾年後那般還能扛得了子彈。

    眼看著元元終於將嘉柔的手機踩得四分五裂，嘉柔整個人都快氣炸了，對著元元直接放下了狠話：“陳元元，我他。媽跟你沒完！”

    “哼，你倒是來啊！”元元沒了威脅，可一點兒都不怕她們。再說，就目前而言，元元已經擠掉了嘉柔跟嘉琳，成為了榜單上的第一名。

    我原本以為嘉柔跟嘉琳這次會大鬧一通，但出乎意料之外的是，她們倆在放下這句狠話後，就直接走了。

    這是怎麽回事？

    我有些摸不著頭腦，對著元元問道：“她們怎麽走了？”

    “可能是認慫了吧。要是現在事情鬧大，萍姐可不一定百分百能站在她們那邊。”元元笑著往我這邊看了一眼，說道，“不過，剛才打得她們真是好爽！上次我被她們兩個人欺負成那樣，以後我一定要百倍千倍地找回來！”

    不光元元覺得挺爽的，我也覺得一切結束後心情舒暢。

    嘉柔跟嘉琳以前一直仗著自己一姐的身份來欺負我們這些底層的服務員，現在，也算是一報還一報。

    今天下班比平常要早上一些，淩晨十二點半的時候就可以下班走人了。

    元元心情大好地請我出去吃夜宵，我跟萍姐打了聲招呼後，就跟她一塊結伴去燒烤攤。

    那家店就在盛世娛樂城不遠處，很多晚上下班的人都會去那裏吃夜宵。

    我跟元元兩個人點了不少東西吃，在肚子餓的時候能吃東西無疑是世界上最滿足的事情，不顧會不會長小肚子，這會兒隻想著吃的開心就行。

    吃完後，元元對著我說道，要不今天晚上去她住的地方那裏湊合一晚上，正好她就住附近。

    元元自從下海跟了萍姐後，就有了盛世分配的宿舍，是一間裝修高檔的單身公寓。場子裏的姑娘大多都一塊住在同一棟樓裏，離上班的地方隻有三分鍾的步行時間，非常方便。

    我想著回去還要另外付打車的錢，便點頭應下：“行，那我跟萍姐說一聲。”

    隨後，我就給萍姐打了個電話，跟她說了這件事。

    等吃完夜宵後，我跟元元結伴往宿舍走，心裏還覺得挺開心的，聊天一直說著今天我們倆配合無間，如何如何打贏了嘉柔跟嘉琳的事情。

    但誰也沒想到，意外……就在這個時候發生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