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聰明，一一也極聰明的。你們……都是如此的玲瓏心肝……”

    從來不多愁善感的唐華倫，今天晚上話似乎特別的多。

    一杯酒再度被他送入腹中，他的眼神悠遠起來。

    “我是家裏的私生子，是他的私生子。當年老頭子能和我母親在一起，據她說，是因為她聰明伶俐，會來事兒。

    而他，需要無數的繼承人。

    所以他看中了我母親的聰明，就把她從秘書直接提升成了情婦。嗬嗬，你說，這算不算跳上枝頭成鳳凰？”

    李月兒隻是靜靜的為他添酒，輕輕的抿著酒。

    長長的睫毛劃過一道明媚的憂傷，她就這麽靜靜的看著他，無語的鼓勵著他把話說出來。

    “最開始可能是不甘的，但最終，看著那個強勢的英俊不可一世的男人，女人的嗬……

    她不可避免的就發現了他的好，而這就忽略了那男人不好的一麵。

    小時候的我和媽媽，雖然一直住在外麵，但是他每年也會來看看我們的。

    一直以來，我和媽媽都很快樂的生活著。直到，妹妹的到來……”

    說到這，唐華倫無聲的笑出聲來。

    那笑聲，聽起來陰森，恐懼。、甚至於還有一股磣人的氣息不斷的撩到心坎。

    這樣的他，讓杜婉吟的手不自禁的就捏緊了手裏的杯子。

    她知道，接下來的事情，隻怕就會是悲劇了。

    “媽媽懷孕了，她和我說，她想要一個女孩子，想要一個聰明懂事的女娃。

    我快樂的跟在她身後，也說想要一個貼心的妹妹。

    在妹妹大的時候，我就會帖在媽媽的肚子上聽妹妹在裏麵的動靜，會和她一起說話。

    有一次，她的小腿蹬到了我，我當時興奮的就跳了起來。那時候，我隻是感覺，妹妹好頑皮的，居然會藏匿在妹妹的肚子裏麵踢我，和我捉貓貓。但是，我很期待她的出世。”

    “一個風雨的夜晚，媽媽發作了，我守在外麵，聽著裏麵傳來的媽媽一聲一聲音淒厲的叫聲。直到，一天一夜後，媽媽生下了一個貓兒一樣的孩子。”

    說到這，唐華倫狠狠的灌了一大杯酒。

    喝完後，酒杯又遞到了李月兒的麵前，“倒上。”

    “少喝點吧，你這樣下去，會醉的。”

    李月兒輕歎了一聲，搖頭，一幅不願意再倒的樣子。

    可，唐華倫卻抬眸，狠狠的瞪她一眼。

    這無形的威脅，讓李月兒聳肩，再次為他滿上。

    “妹妹很瘦，也容易哭泣。生下來沒多久，就生病了。肺炎，咳嗽，拉肚子……一係列的病，折騰的媽媽徹夜不眠。

    最後，醫生在某一天化驗後，對她說孩子……在胎裏的時候，就感染了毒素……”

    李月兒震驚了，那雙泰然不變的水眸，此時布滿了震驚。

    抬頭，不可思議的看著他，“不……不可能，怎麽會有這樣的事情？你母親在懷的時候就中了毒。以她那種天性，應該極愛孩子的呀。哪會不注意的呀？這不合常理的。”

    抬起血紅的眸，唐華倫點點頭，“不錯。連你也猜測的出來，媽媽，又怎麽猜測不出來。”

    “那天得到了這個結論後，媽媽把保姆每天為自己準備的牛奶給砸了。從來不發脾氣的她，突然間就暴怒了。並把那個保姆狠狠的打了一頓，而讓我心寒的是，保姆隻是冷靜的告訴媽媽，這一切隻是聽命行事。”

    “為什麽……我不明白，為什麽會這樣？保姆會聽誰的命令？”

    “是我……大媽的，就是老頭子的正妻。”唐華倫澀味的一笑。

    可李月兒卻敏感的感覺到，他說到大媽時，並沒有太多的恨。

    有的，隻是無奈。這，不合理。

    難道說……

    她不動聲色，再度替他滿上了一杯酒。

    “媽媽在屋裏三天三夜沒吃沒喝，直到我被人帶進去，她才看著我抱著我說，她她恨，好恨……”

    “而妹妹，也因為毒素發作而生病住進了醫院，在住院的時候，我那個所謂的大媽來了，一個有教養很溫婉的女人。

    她平靜的看著媽媽，和她說了幾句話就離去。當時，我記得她說過一句話，‘要怨，就怨你跟錯了人，有些事情，我也身不由已。’”

    李月兒抽氣，“太不可思議了，按照你這說法，這裏麵並不是你大媽想要怎麽樣的，而是，另有其人？”

    “是，這一切，全是老頭子指使的。在媽媽懷孕照出裏麵是個女子時，他當場就說了不要的。但媽媽執意想要。是以他就忍耐了，卻授意大媽……最後，孩子就這樣被下了胎裏毒。

    媽媽在那時候突然間就冷靜下來，並在做了一段是時間的準備後，把我和妹妹一起帶到了一個僻壤的鄉下去。

    在那裏，有一個老中醫，一直替妹妹用藥熏蒸著身體。

    毒素，減輕了不少，妹妹慢慢的長到了三歲。

    這幾年，我看著她長大，和她一起睡覺，看著她撲著小手要我抱她去看外麵的一切。

    在她笑的時候她的臉上就會有二個漂亮的酒窩兒，而更多的時候，她隻會安靜的呆在屋裏。

    因為她身體雖然被老醫生調節著，可，體內的毒素，畢竟還是存在的。

    是以，絕大多數的時候，她隻可以安靜的呆在屋裏。

    就算是這樣的日子，我們三個人也覺得很好，很踏實。

    直到，某一天，一群黑衣人從飛機上下來，直接來到家門口，我知道，這種生活，完蛋了。

    被抓回去後，媽媽受到了殘忍的折磨，最終，是妹妹在屋裏發出的慘叫聲。

    等到一切都平靜下來，我看見的，就是媽媽摟著妹妹冰冷的身體，癡癡呆呆的坐在地上。

    而妹妹的嘴角，還有頭部，全是血……

    她……是被那個人活活的摔死的……”

    李月兒從容的臉色，倏的變的慘白。

    她胃裏一陣的翻湧，好不容易才把那種惡心壓抑下來。

    緊盯著唐華倫，看著他痛苦的麵色猙獰的樣子。

    伸手，撫在唐華倫的手上，“過去了，都過去了。”

    把他抱在懷裏，李月兒用下巴緊緊的摩擦著他的頭部。

    懷裏的人，全身繃的緊緊的。

    他摟著李月兒的身體，有滾燙的液體打濕了李月兒的衣服。

    “月兒，我怎麽辦？我好怕，她也會象妹妹象媽媽那樣，全都棄我而去。媽媽在三天後，就跳樓自殺了，我收拾她的屍體時，隻是笑著，一直說著，她是解脫了，解脫了。

    當時李嫂第一次來接我，看見的，就是我對著媽媽的屍體在笑呀……因我覺得，媽媽和妹妹是真的得到了自由。

    現在，那個女人也想要自由，可是……我不想放手……”

    喃喃的輕訴，聽的李月兒隻是把他的頭摟的更緊。

    讓他緊貼著自己，給他最安靜的享受。

    直到，懷裏沒有了動靜。李月兒才抬頭，眼裏的淚水慢慢的斂去。

    她把唐華倫往床上扶去，看著他微抿的嘴，俯身，印上一個淺淺的吻。

    “睡吧……”

    “你太累了，也太看重一些人和事了，偏偏，你又不知道怎麽去愛，怎麽去和自己愛的人相處。越愛，越是自以為是的去控製著她。

    愛嗬……一如手中沙，你越是攥的緊，它卻漏的越快。

    風……沒想到，你也會有今天。

    以前，我是多希望你能有這種下場，但現在，天知道，我有多心疼你這樣……”

    李月兒的手，輕慢的撫過他的臉龐，眉，眼，嘴，臉，鼻子。

    她眼神溫柔的的看著他，再度俯身，吻著他櫻色的唇瓣。

    這才脫衣，跟著側躺在他身邊。

    舒手，摟著那個健壯的身體，她把臉蹭在他的後背。

    “其實，我隻希望，就這樣一直摟著你，什麽也不做，也挺好的。可是，我現在卻不能了。以後我不會再和你摟在一起，因為你的心裏，有了另外一個人的存在。不過，我對那個人，倒是極度的好奇了。”

    她輕喃著，慢慢的也跟著閉上了眼。

    在杜婉吟養傷的期間，再也沒看見過唐華倫。

    直到，她能走動，外表也看不出異常了，杜婉吟決定是時候離去。

    讓她欣慰的是，自己的離去，並沒有受到李嫂的阻攔。

    隻是，李嫂眼裏的不舍，卻看的她異常的難受。

    感覺，這個老婦人就象看著自己要離去的女兒一樣的。

    她好幾次想要開口，最後，都化成了一聲歎息。

    在送她出門的時候，李嫂才長歎了一聲，“杜小姐，你……沒事給我打個電話吧。”

    杜婉吟想要拒絕，可看著她不舍的眼睛，最終，還是點點頭。

    唐華倫給的手機，她並沒有帶走，他給的衣服，也一件不剩的留在衣櫃裏。

    帶走的，隻是她的人。

    再一次回到家裏，杜婉吟隻覺得，自己是真的解脫了。

    這時候杜尚義也回歸了家裏，他看著女兒憔悴的臉色。

    原本的開心笑容，瞬間消失不見。

    擰緊了眉，“婉吟你去洗洗，爸爸去買點好吃的菜回來。看看你這孩子，我不在家的這段時間，也不好好的照顧自己。”

    丟下埋怨的話，杜尚義轉身就走。

    雖然，爸爸埋怨責難了自己，可他言語行動間的關愛之意，是毫不遮掩的。

    這樣溫暖的感覺，讓杜婉吟嗬嗬的笑。

    是呢，這才是自己想要的家嘛。

    從惡魔的身邊解脫了，她卻不知道要做些什麽。

    內心，仍然有種不確定的感覺。

    總覺得，這一切來的太過於突然。

    洗完手消完毒，一個人呆呆的立在屋裏半天。

    直到聽到門鈴聲響起，她才慢慢的走了出去。

    以為是父親沒帶鑰匙就出去了，哪知道，站在門口的，卻是一個淡如月，清雅明豔的女子。

    她一身的白色長裙，散披的長發，明豔燦爛的大眼睛靜如月。

    俊美的能吸人心神的臉蛋，皮膚粉嫩如嬰。

    她就這樣淡淡的站在門口，卻給你一種這人仿佛是仙，是靈，是精的錯覺。

    “你找誰？”

    癡迷了好幾秒鍾，杜婉吟才找到了自己的語言。

    女子用明亮的大眼睛淡掃一眼麵前麵這個看自己入了迷的女子，唇，往上揚起。

    凝脂般的臉兒浮現著二個漂亮的漩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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