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我邀請你到我家去住好不好？”

    霍錦禮享受著來著姐姐的專業級洗頭服務，想要跟她永遠在一起的想法又冒出來了。心裏暖烘烘的，覺得姐姐怎麽就那麽溫柔那麽好看那麽讓他舍不得呢。

    辛清靈讓孩子的頭躺在她的腿上，給他洗去泡沫：“小鯉魚，你經常邀請別人到你家裏做客嗎？”

    “才不呢！”他撅嘴，“我隻邀請姐姐。”

    “那……”辛清靈眼波流轉，“你爸爸邀請過其他姐姐到家裏去嗎？”

    霍小朋友煞有其事地回想了一會，回答說，“爸爸沒有邀請其他姐姐。可是奶奶和太奶奶總叫別人到家裏來。有一些長得很好看的姐姐，奶奶說那些姐姐是介紹給爸爸結婚的。”

    辛清靈的手一頓。

    霍小朋友繼續說，“我不喜歡那些姐姐，她們都想嫁給爸爸，眼睛老是盯著爸爸，就像家裏的大灰見到肉骨頭。姐姐我告訴你哦，那些姐姐身上可臭了，熏得我跟爸爸老是受不了，不像姐姐，姐姐可香了。”

    “大灰？”

    “大灰是管家伯伯撿的流浪狗，可大了。就喜歡吃肉骨頭！”

    辛清靈咀嚼著孩子的話。半晌，咀嚼出了點味道來。霍家，應該為霍啟睿的婚事操了不少的心，隻是沒有一個是能同時入了霍啟睿和孩子的眼。想起霍家的家世，她忽然有些隱約的失落感。

    那是她高攀不起的家庭。辛家僅是肅城剛排上名號的豪門，內裏就那般不堪。霍家那樣的家庭，豈止比辛家恐怖十倍？

    她歎了口氣。

    “可是我也不希望姐姐嫁給爸爸。”孩子摳著手指頭，語氣一下弱了下去，“姐姐嫁給爸爸，就會跟爸爸睡，就不會跟我睡了。我好不容易有喜歡的姐姐，我不想讓給爸爸。”

    童言童語，卻說得讓人心酸。

    她溫柔地給孩子把頭發擦幹，輕輕地在他額頭上親一口。

    “嗯。我也不想嫁給你爸爸。”

    “真的？”霍錦禮的眼睛亮了。

    “當然啦。”她笑著去捏他的鼻子，“姐姐不說謊。”

    呃……忽然想起，自己說過謊簡直跟白米飯似的，數都數不清。她清咳一聲，連忙改口：“姐姐從來不對小孩子撒謊。”

    嗯。從來沒有。

    霍小朋友頓時開心了。

    洗好之後，哄著孩子入睡，她才從臥室出來。沙發上，男人優雅地疊腿坐著，顯然在等她。

    她在他身邊坐下。

    霍啟睿從口袋裏拿出一張黑卡，手指夾著，遞給她：“卡你拿著，我依然是那句話，婚禮費用沒有上限，一切按照你的喜好。”

    辛清靈嘴角抽了抽。

    她清咳一聲，非常認真地正視他的眼睛：“霍先生，我很認真想過了，我真的沒辦法答應你。但是我可以答應你照顧錦禮，隻要他有什麽需求，我能辦到的，都會做。真的。結婚……還是算了吧。”

    霍啟睿遞出去的卡，就這樣孤零零地頓在了半空。

    他的臉色，慢慢的難看起來。

    他這輩子，隻向一個女人遞過卡。而這個女人，卻接連拒絕了他兩次。一種名為男人自尊的東西被戳中，他麵色如霜，眼底染上了絲絲的不悅。

    “辛醫生，我以為我們說得很清楚。還是說，你辛清靈允諾的事情，對你而言僅是玩笑一場，愚弄旁人？”

    這句話份量就重了。明顯是踩到他的雷區了。

    辛清靈猶豫片刻，深吸了口氣，忽然伸手按住他的肩膀，吻住他的唇。

    霍啟睿身子一僵。

    她垂眸，纖長的睫毛輕輕顫動，試探地伸出舌尖，去夠他的唇。他沒有張嘴，她於是無法與他親近更多。她紅著臉離開他的唇，近距離地看著他的漆黑的眼睛，眼波深邃，波瀾不驚。

    “我這樣吻你，你的第一反應是什麽？”

    霍啟睿看著她，沒說話。

    她再度靠近，緩緩將手掌貼在他的心窩處。心髒在她的手底下跳動，清晰有力。

    “你的心跳沒有加速。”她認真地凝視著他，“我吻你的時候，你的心跳沒有加速，你的眼神沒有變化。霍先生，你知道這說明什麽嗎？”

    他依舊不語。

    “說明你對我的觸碰毫無感覺。”

    她看著他的眼睛，繼續說，“婚姻不是一場交易，成交了就可以一錘定音。往後的幾十年裏，我們需要日日夜夜麵對同一張臉。許多人愛得激烈，卻無法麵對婚姻的瑣碎，最終感情破裂。可是，霍先生，你連對一個女人正常的動心都沒有，你真的確定你能忍受以後每天睡醒到閉眼都看到我這張臉嗎？”

    霍啟睿的眼神終於變了變。

    “所以，算了吧。既然你根本就是個不婚主義，真的沒有必要為了孩子犧牲到那個地步。我很感謝你為我做的一切，但是，我真的點不下這個頭。對不起，我食言了。讓你失望了。”

    其實有很多話想要問他的。譬如，霍錦禮到底是誰的孩子，為什麽會叫他爸爸。但是忽然想想，又覺得沒必要問了。反正她的態度就擺在這裏了。

    霍啟睿的眼底，漸漸凝起了寒霜。

    他冰霜深重的眼驀地抬起，鎖定她的眼睛，他的聲音仿佛從遠古的枯井中傳出，森然的煞氣隨著嘴巴的開合愈發濃烈。

    “辛清靈，你在耍我。”

    辛清靈心頭一跳。

    他逼近，那雙漆黑的眼睛如獵食的雄鷹，沉寂著，醞釀著，等待暴風雪的爆發。

    她害怕了，閉上眼睛爭辯：“我沒有在耍你，我從一開始就沒答應過要嫁給你，是你一直沒給我解釋的機會。”

    頗具壓迫的呼吸逼向她，她手心捏著汗，怕得指尖在發抖：“你不可以打我啊，咱們是文明人，好聚好散……呸！我是說好商好量，買賣不成仁義在，這樁生意不成咱談下一樁，您可千萬別動怒，孩子在裏頭睡著呢，他要是知道自己有個暴力傾向的爸爸一定會傷心死的啊啊啊……”

    很安靜，除了她的嚷嚷的聲，沒有任何動靜。

    她窘窘地睜開一隻眼睛，見霍啟睿仍眉目深沉地冷視著她，到底是膽怯的，趕緊把屁股挪後退幾步。

    霍啟睿極冷地笑了：“原來是霍某難為你了。”

    她垂著腦袋，沒敢看他。周圍的空氣溫度越來越低，冷得她牙齒打顫。她忽然有點明白武俠裏為什麽總說殺氣殺氣的，這不就是殺氣嗎？無形的，要命的壓迫感，壓得她大喘氣都不敢。（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