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走了。

    竟然真的就這麽走了。

    難道辛清靈當真對當年的事情不感興趣了？不，不可能！這是他如今手上唯一的籌碼。他絕不能讓籌碼變成廢碼！

    “辛清靈，當年你母親曾經給你留下一封信，在我手上，信的內容連寧芸慧都沒看過，你難道不想看看她對你說了什麽嗎？”

    “砰！”

    門無情地關上。獄警強製將他帶離押送回牢房。

    聽到聲響的辛清靈身影一頓。

    霍啟睿卻不容許她回頭，拉著她大步離開。

    回去的路上，辛清靈始終一言不發。

    車子在清灣停下，霍啟睿解開安全帶，偏頭看向一動不動的小女人，想了想，俯身過去，把她的安全帶給摘了。

    “啊！到了麽？”辛清靈如夢初醒。

    霍啟睿凝視著她：“在想什麽？”

    她情緒有些沮喪地耷拉著腦袋，“霍先生，你說，他是故意那樣說騙我們做交易的，還是……”

    生母被養母害死，這樣的字眼太殘酷。

    “事情沒有水落石出之前，不要妄下定論。當年的事情真正知情的隻有寧伯母一個人，他作為局外人，看到的，未必就是事實。”

    寧芸慧的行蹤，他一直有讓陳學之派人跟進。可自從上回查到寧芸慧買票前往季州之後，就沒有任何後續消息了。

    “辛世宏知道你在意自己的身世，才會狂妄到以為能靠一個秘密躲過牢獄之災，晾他幾天，他自然會學乖。”

    他算是解釋了剛才為什麽沒有給辛世宏說出秘密的機會。主動權應該掌握在他們手裏，而不是辛世宏。

    “我明白。我就是……”

    她也不知道怎麽解釋現在的心情，無聲地歎了口氣，沉默著。

    她的沮喪，一直持續到睡前。拿著當初寧芸慧的信反複在看。

    ‘有些事情，埋在心底太久，甚至已經忘記自己不過是個可恥的罪人。你從前問我為什麽不願意脫離辛家，為什麽要作踐自己，那是因為，我在贖罪。’

    ‘原諒我，依然無法直視當年的罪過，沒辦法向你坦白我深埋一生的愧疚。我愧對你的母親，如果不是我的一時之錯，你的父母不會決裂，你的母親不會含恨離世，留下尚在繈褓的你。’

    這兩句話，她咀嚼了二十遍不止。越是深思，心底越是驚慌。

    “別看了。”

    霍啟睿見她的臉色越發不好，奪過她手裏的信紙，塞回櫃子裏。“真相隻有當事人清楚，你栽胡思亂想也枉然。”

    “嗯，”她蒼白著臉，勉強扯開一個笑，“我相信她，她不是那樣的人。她是個連疾言厲色都做不到的人，怎麽可能會害死我生母。一定是辛世宏為了脫罪故意扭曲事實讓我們跟他談交易的。”

    隻是，為什麽心裏悶得慌？

    寧芸慧在信中說得很明白，當年她的過失導致關曼安跟丈夫分離，甚至間接導致關曼安的死亡，所以滿懷愧疚撫養辛清靈，用贖罪的心態忍耐著辛家的苛刻。換而言之，關於辛世宏‘生母是被養母害死’的定論，其實是有依據的。

    這個發現令她胸口仿佛被巨石壓頂，喘不過氣。

    “如果是真的……”她的聲音顫抖起來。

    霍啟睿蹙眉。

    “辛清靈，你看著我。”

    他扳過她的下巴，迫使她看著自己的眼。

    “上一代人的恩怨，是屬於他們自己的，與你無關。先不提寧芸慧是否真的害死了關曼安，你們二十多年的母女情分是真的，你要給她定罪，是不是要等她站到你麵前親自解釋清楚了再說？”

    人性複雜，世界並非非黑即白。

    辛清靈讓他嗬斥得心神一震，慢慢的緩過神來。是啊，她在胡思亂想什麽呢。當年的事情是一團謎，真相沒有大白之前，誰的過錯，誰的責任，又哪裏能真的定論？

    她長長地舒了口氣。

    “你說得對，我不該想得太深。”

    她抱住霍啟睿的腰，依偎在他懷裏蹭了蹭，“可是怎麽辦，我媽刻意把自己藏起來，要找她實在不容易。這幾天如果辛世宏還是不願意告訴我當年的真相，我就回肅西一趟。再不行，我找到季州去。”

    肅西是寧芸慧的故鄉，但她從沒去過，也不知道具體哪裏才是寧芸慧出生長大的地方。大海撈針確實困難，可總比什麽都不做好。

    霍啟睿知道她的求知已經讓辛世宏挑起，很難去阻攔，頷首道，“可以。到時我安排。”

    不想看她再胡思亂想，他強硬拽著她躺下。“睡覺。”

    “啊？”

    然而某個小女人經過昨天的事情之後變得無比敏感，一聽這兩個字腿肚子就開始哆嗦。

    “不，不要了吧，我，我不太舒服。”

    可千萬別來了，明天她還要去上班呢！

    霍啟睿挑眉，好笑地看著她：“我說的睡覺，是單純的躺下休息。怎麽，辛醫生，難不成你希望我們睡前做點什麽？”

    “啊？沒，沒有啊。”辛清靈窘了。原來是她想歪了啊，好丟人。

    霍啟睿故作為難，“你想要的話，也不是不行。唉，妻子的需求，作為丈夫的確實該盡力滿足。”

    說著，作勢要扯她的睡衣。

    “別別別！我沒需求，我困了，好困哦，呼……”辛清靈趕緊把自己裹成蠶蟲，表演一秒入睡。

    笨蛋。

    霍啟睿嘴角泛起淡淡的弧度，將她連人帶被子抱住，閉上眼一同入睡。

    過了很久，確定他沒有那方麵的動作之後，辛清靈這才放鬆了身子，在他懷裏找了個最舒服的地方，香甜睡去。

    第二天上班，自然又是一片讚揚聲。

    她上報的圖片得到了官方點讚轉發，短短幾天刷爆微博。災區記者給她拍的那張照片意境十分震撼心靈，加上她本人救災的真實事跡，引發一陣的學醫熱狂潮，第一醫院也被官方點名讚揚，名氣大漲。

    院長高興得要給她頒發優秀醫生獎。

    不例外的，這一次又有媒體記者想上門采訪，但辛清靈因為超市被圍觀的事情有了陰影，不想再出名了，連聲拒絕，逃竄似的推辭了跑回辦公區老老實實上班。

    “辛醫生，有位病人指定你去幫忙處理傷口。”護士前來告知。（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