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技術白橙在總部的時候看他們做過太多次的人體實驗，以至於到最後不僅自己想刪除的記憶無法刪除，就連那些珍惜、美好、值得人留戀的畫麵想要留住都難。

    白橙閉上眼，腦海裏浮現的全是剛才少年想要衝過來的畫麵。他是那麽的震驚，又是那麽用力，可惜他走不到白橙的麵前，白橙也回不到他的身邊。

    遠處的他動了動嘴，好像在說些什麽，可惜距離太遠白橙實在看不清。

    雖然不知道他到底說的是什麽，但是憑借著白橙先天發達的想象力，以及白橙後天的近視推理，苦中作樂一下，不自覺得就自動腦補出了一幅讓白橙心醉的畫麵。

    畫麵裏的那個少年，名字叫做顧熙，是白橙交往了兩年卻愛了七年的男人，白橙和他有著一段喜劇開頭悲劇收場的故事，現實中的他是如何，已經相別了五年的白橙自是不知，但自己頭腦風暴裏的他，結合點不切實際的推斷，浮現出的場景應該是：

    顧熙發現時隔五年之後白橙又回來了，並且再次出現在了他的麵前，他又喜又怒地從飛機上一路過關斬將地衝過來。

    用雙手控製住白橙的肩膀，來回搖晃著，帶著不可思議微笑，慌亂而不確定的語氣，其中包含著幾分欣喜的意味，他說：“你終於舍得回來了，別再走了好嗎？”然後埋頭對白橙再來個深情一吻，一切矛盾霎時便煙消雲散，白橙和他又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

    這是白橙腦補出來，白橙和他最理想的結局。

    當然，屬於白橙和他的現實並不可能會朝著這種局麵發展下去。

    以前被他阻擋在外的白橙不可能，現在帶著可怕真相要接近他的白橙更不可能。

    “你該醒了。”那道熟悉的聲音不輕不重地提醒著白橙。

    白橙耍賴：“讓我再躺一會，隻有在我沒有意識的時候想他頭才不痛。”

    阿軒聲音有些奇怪，“他就這麽讓你難以忘懷嗎？”

    她沒多想，肯定道，“是的。”

    “這個世界沒誰都行，而我的世界非他不可。”

    “……”

    又是沉默。

    每當白橙和腦海中的聲音談論到這一步時，他會陷入沉默，然後冷冷地提醒白橙，你要時刻記得你對他們百害而無一利。

    是個煞風景，並且一點也不可愛的人。

    但是他總會給白橙一種很不一樣的感覺，這種感覺無關眼緣、無關情感。

    “你真的確定我們從來都沒有見過嗎？”

    好像聞到了四周飄來的淡淡消毒水氣味，清醒之際白橙不死心地又在腦海中問了他一遍。

    果不其然，他溫和的嗓音裏略帶嫌棄道：“這個問題你都問了我五年了，怎麽沒問夠。”卻還是耐著性子給她又解釋了一遍，“我們從來都沒有見過麵，因為……”

    “22號床的病人該換藥了。”

    手上蔓延開來的冰涼使白橙猛然驚醒，看著正在給自己換點滴打的護士，說不上是生氣還是失望。

    差一點點她就可以聽到他因為後麵的原因了，但是護士一出聲，腦海中阿軒的聲音就會隨之消失，像是被驚起的鳥兒，迅速散盡。

    沒多久，護士換完藥對白橙囑咐兩句後就離開了，腦海裏的聲音也離開了，病房內就隻有白橙一個人，冰涼、安靜的有些可怕。

    機場和醫院都不是一個適合久留的地方，這裏有著太多的離別與歡聚，是個淚水與微笑共存的地方，是不適合她的地方。繳納完費用出院後，白橙坐在車內，一路上忍不住四處張望，C市到處人影綽綽。

    卻再沒有一人長得像他。

    由於回來的太過於匆忙，她隻能先住進酒店，然後再好好地想想自己今後在C市的日子該怎麽辦，好好琢磨自己的任務要是繼續做下去，會有什麽後果。

    找個地方工作無疑是一個不錯的選擇，既可以解決自己目前的窘境，還可以多多了解下身邊的人和地形，以便不時之需。

    白橙雖然實打實畢業的碩士，論專業知識她並不比其他人差，可是要論實踐能力的話，白橙可能就有些力不從心。

    還記得當時清醒後被帶回總部的那幾天，素來以紳士印象留名於大家心中的安德都沒忍住對白橙道：“Stupid！”

    白橙尷尬回應：“Maybe”

    她什麽都不會做，什麽都做不好。

    想想自己這二十五年完全為零的生存值，能遇到個不嫌棄她，還願意主動養她的人還真不容易。

    而在記憶中，這個人除了白橙父母和顧熙，白橙還真想不出來其他人了。

    “我呢？”

    阿軒的聲音突然響起，亂入白橙的思緒。

    “你別打岔。”白橙說道，腦海中又有些過往的畫麵湧現，頭又開始隱隱作痛，“真的沒有什麽辦法能夠把這個設置停下嗎？”她快要忍受不了。

    從她蘇醒後，她就發現了自己與以往的與眾不同。其中最讓她難以接受的就是她現在腦海中被總部所裝入的係統，有一個對她來說極為致命的bug——不能回憶。

    被總部改造的人在清醒狀態下隻要陷入回憶，就會頭痛萬分，嚴重者更會造成機器卡機等故障。

    阿軒歎了口氣，“你就不能不去想嗎？”

    白橙嘴硬道，“不能，我樂意。”

    但其實她和顧熙之間很多故事發展的程度，並沒有多麽轟轟烈烈，它隻不過如山間汩汩流下清泉，不急不躁，緩慢悠長。

    雖不是刻骨銘心，卻也彌足珍貴。（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