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
    宋江一行終於來到汴梁。
    被呼延灼打碎的封丘門，已經被修繕一新。
    如果不是城牆上的煙火痕跡，誰能知道這裏發生過慘烈的戰鬥？
    對於宋江的到來，汴梁的百姓可沒有好臉色給他們。
    尤其是外城之人，多少人因為那次戰爭，家破人亡，財產盡失。
    想要他們歡迎宋江，無異於癡人說夢。
    “軍師，這汴梁百姓，怎地都是白眼看人。莫不是這裏水土不好，他們生了怪病？”
    吳用心想。“公明哥哥怎麽變得這麽天真。”
    “公明哥哥，這些人沒有怪病，隻是對咱們有點恨意。”
    宋江明白了，他忍不住罵道“一定是呼延將軍對百姓太差。”
    宋江對呼延灼是有恨意的。如果不是呼延灼隨意改變作戰意圖，也許梁山軍已經到達晉地。
    什麽田虎，什麽苦貓，早就被他收拾的卑服的。
    為了讓宋江不再起異心，徽宗皇帝還是命鴻臚寺做了接待準備。
    鴻臚寺少卿唐翊，便命李莫白，前去封丘門迎接。
    封丘門內的接官亭。
    李莫白也安置了時鮮水果與美酒。
    既然宋江已經投降，該有的尊重還是要給予。
    鴻臚寺寺丞李莫白，前來迎接武德大夫。
    宋江慌忙從馬上下來。
    “久仰李寺丞之名。勞煩寺丞久候，真是罪過。”
    宋江一麵拱手施禮，一麵笑臉相迎。
    “宋大夫言重。來接官亭喝杯水酒吧。”李莫愁邀請。
    宋江來到李莫白身邊，隨即送上一份厚禮。
    “初次見麵，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李莫白心想，“難怪人家稱你為及時雨。就你這份熱情勁，確實讓人難以抵擋。”
    李莫白推脫拒絕。
    “武德大夫不用客氣。以後咱們同朝為官，還是清白相交。”
    宋江本意是禮多人不怪。既然李莫白不收，他也就不再勉強。
    李莫白同他吃了一碗水酒，便朝新封丘門前去。
    朝堂之上，也在對迎接宋江的禮儀，吵翻了天。
    強硬派以為，宋江禍亂大宋，實在該殺。這次來汴梁，必須殺一儆百。
    理智派則認為，現今大宋四麵煙火起。如果能夠以禮相待宋江，可以讓其他反王看到朝廷的誠意，早日歸降。
    徽宗皇帝對宋江之流當然沒有好印象。如果不是這些反賊，宋朝的大軍，早已開赴遼國境內了。
    但他也不敢去懲罰宋江。
    殺了宋江，就絕了天下反王歸順的道路，誰還肯相信朝廷的許諾？
    信用一旦崩塌，則很難恢複。
    “王愛卿，你說該怎麽辦？”
    王輔作為招安主導者之一，當然想要把事情辦的圓滿體麵。
    真的想懲治宋江，也不急於一時。這個老狐狸更像經驗豐富的獵手。
    他對敵人，有著足夠多的耐心。
    “陛下，此時正是顯示朝廷胸懷的時候，還是不要節外生枝的好。
    咱們對梁山軍以禮相待。若他們在懷反心，則為天下百姓不恥。
    宋江想要卷土重來，此生再無可能。”
    “好。王愛卿說的好。”
    明日在大殿宣召宋江，朕會履行承諾，再次下旨賜予他們官職和榮譽。
    宋江住進了月安客棧。
    才隻兩年的時間，月安客棧已成為汴梁城有名的客棧。
    宋江沒有住館驛，他也沒有住梁山自己的客棧。
    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避嫌。
    夜幕降臨，汴梁的三月格外溫暖。
    宋江又來到樊樓。
    他想見一見李師師。
    有銀錢開道，宋江很快就來到薔薇小院。
    “師師姑娘，卻道海棠依舊，你的容貌絲毫沒有變化啊！”
    宋江看著李師師的俏臉說道。
    李師師看著宋江，身上依舊殺氣騰騰，但眼中已經有了悲色。
    “英雄遲暮”李師師腦海裏，突然出現了這四個字。
    “員外爺此番來汴梁，不會隻是為了來看我吧？”
    宋江笑了笑，“不行嗎？”
    李師師搖搖頭，“師師知道自己的斤兩。員外來尋我有何事？”
    宋江本來想向李師師打聽一下徽宗皇帝的態度，但他掃遍屋子，卻沒有看到那人新的畫作。
    “員外別看了，這裏可能沒有你想要的東西。”
    宋江還想辯解幾句，但麵對聰明人，他也就開誠布公。
    “我找到不是汴梁的這一位，我找的是東夷府那一位。”
    李師師也不隱瞞。
    像是宋江這種梟雄，肯定有他們自己的消息渠道。
    “員外找他做什麽？”
    宋江歎息，“想問問他的取勝之道。”
    宋江竟然直白的很。
    李師師沒想到宋江會如此說。
    “員外要問的問題，師師或許可以回答你。
    無非就是兩句話，耕者有其田，居者有其屋。
    員外要是能做到這兩句話，便可以成功。員外能做到嗎？”
    宋江忽然生起氣來，“汴梁的這位做到了嗎？東夷府的那一位做到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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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師師也來了豪氣，“這裏的這位要是做到了，就不會有這幾年的禍事。
    但東夷府那一位，此刻正在努力去做，我相信他能做到。”
    “你為什麽不相信我能做到？”
    李師師搖搖頭，“我沒有不相信。隻是你不會去做。”
    宋江看著李師師，眼神詢問。
    “你們梁山從上到下，有把士兵當人看的嗎？
    你口口聲聲喊的兄弟，你在乎過他們的命嗎？
    麵對手下的跪拜，你是欣喜，是悲痛，還是想要改變這種腐朽的規矩？”
    宋江被李師師懟了個狗血淋頭。他氣的拂袖而去。
    “員外好生保重。以後不要再來薔薇小院。便是來了，我也不會再見你。”
    宋江走後，彩衣走上前。
    “姑娘剛才真是好氣魄。這個殺神，被你凶的一點脾氣也沒有。”
    李師師苦笑，“我還以為他是英雄，現在看來，他和那些乘車坐轎之輩，沒有任何不同。
    他們隻是為了想讓自己過的更好而已。為了一己私利，禍亂大宋，讓我不恥。”
    李師師心裏開始想念潘小安。
    “他才是與眾不同的那一個。至少在他心裏，是真的不把人當成奴才對待。”
    聽到宋江去了汴梁，潘小安便知道這件事塵埃落定。
    他給盧俊義送去書信，讓他整頓軍馬，先把冀地的田虎軍肅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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