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穎聰明。

    她聽出張月如話裏的意思。

    張月如喝了王小穎的茶。

    她是張月如的小跟班。張月如也知道，她沒啥本領，不像其他幾位，都是心機深沉之輩。

    王小穎看到，張月如手腕上的藍色水晶手鐲。

    “這是小安叔給她的吧。”王小穎記得，張月如那個老的手鐲，給了她阿嬌嫂嫂。

    她看向李師師，李師師手腕上戴著的是嶄新的瑪瑙。

    她看向安心，安靜，她兩人手上戴著的是嶄新的珍珠。

    王小穎平日裏善於觀察，知道這幾人平日裏都戴著啥。

    這些新首飾，是從哪裏來的呢？

    王小穎腦子飛快旋轉，想了一百八十個可能。

    但隻有一個可能，她不願意接受。

    “小穎，你來幫我燒鍋。”張月如喊她幹活。

    “哦”王小穎蹲在灶門口，心裏有些委屈。

    “在家裏吃現成的多好。幹嘛要來這裏幹活呢？”

    王小穎生氣，把個樹枝不停往灶裏填。

    爐灶被填滿，火苗上不來，嗆出一股濃煙。

    王小穎被熗的眼淚直流，她趕忙用手捂著眼睛，往外逃跑。

    “哎呦”王小穎驚呼。

    “小穎，你這冒冒失失的做什麽？”

    潘小安扶住王小穎，看著她流著淚的小花臉，不由得笑出聲。

    “我…我在燒鍋。這些煙都欺負我。”她感覺很委屈。

    潘小安摸摸王小穎的頭，“走吧，我來幫你收拾它。”

    瓊英知趣的離開。她要進屋給張月如敬茶。

    “你這火填的太滿了，我記得你燒鍋不是燒的很好嗎？”

    潘小安把柴火抽出來幾根，又把鍋底的柴攤開。

    王小穎低著頭，她的眼淚還在流。這股莫名的心塞，始終無法排解。

    灶火又燒旺起來。

    “小穎，你來看，這灶火是不是又燒旺了？”

    王小穎假裝聽不見，還是捂著眼睛哭。

    “啊喲”潘小安驚呼。

    “小安叔，你怎麽了？”王小穎焦急的問。

    “我的手被火星嘣了一下。”

    “你咋那麽不小心。濕柴會嘣啊，快讓我看看。”

    王小穎顧不得哭，她蹲下身去看潘小安的手。

    等她扒開潘小安的手，潘小安手心裏攥著一枚碧玉手鐲。

    “小安叔，這是？”

    潘小安給她戴在手腕上，“是不是因為這個在生氣？”

    “我…人家沒有”

    王小穎心花怒放，壓在心頭那點委屈，一瞬間消失不見。

    “去吧，把臉洗洗。哭的像個花貓一樣，也不嫌醜。”

    潘小安斥責。

    王小穎顧不得看手鐲，她趕忙捂著臉，“小安叔，你先別看。我這就去洗。”

    潘小安搖搖頭，嘿嘿笑起來。

    他喜歡坐在灶門口燒鍋，這是他作為小農民的必修課。

    小農民從不懼怕燒鍋。一日三時能夠有炊煙生起，至少說明這樣幾件事：

    一：家裏有灶台

    二：廚房有柴火

    三：家裏有餘糧

    有了這三樣東西，便會有溫飽。生活便能過得下去。

    所以啊，嫋嫋炊煙從來不僅僅是，詩情畫意那麽簡單。

    它是百姓生活富足，安居樂業最有力的證明。

    “官人，你在笑什麽？”

    張月如端著餃子進來。

    “月如，我在笑你舉行這個盛宴啊。你讓我一會坐哪邊？”

    張月如哼笑，“我看你是心裏美。看著這些個美人，你是不是特別得意？”

    “我隻得意，一會吃餃子，蒜碟裏不用倒醋。”

    張月如輕踢潘小安。

    卻被潘小安摸了一下腳。

    張月如羞澀，“官人，你可真壞。”

    潘小安掀開鍋蓋，“月如，下餃子吧，水開嘍。”

    “一群白天鵝，撲通撲通趕下河”潘小安還記得這個謎語。

    “官人”

    潘小安讓張月如坐在自己的腿上。

    紅彤彤的灶火，照耀著他們。

    “委屈你了，娘子。”

    “官人，就你的嘴會說。你還記不記得在大樹窩時，對我說過的話？”

    潘小安點點頭。

    “我說月如啊，如果不是生在這個時代，像你這樣的美人，怎麽可能跟我在這裏燒鍋？”

    “官人，你可真壞啊。我說的不是這句。”

    “月如啊，這個時代的男人，是不是可以三妻四妾？”

    張月如咬了潘小安一口，“也不是這句”

    “月如啊，餃子鍋“撲”了。”

    “也不是…啊…”

    張月如急忙起身，拿開鍋蓋。“好險啊”

    “用涼水激一下”

    張月如就舀了一小瓢水，倒進鍋裏。

    她看著鍋裏的餃子在水裏翻滾，世間如沸湯，人事有浮沉。

    她也有委屈。

    “月如，我愛你哦”

    張月如身子一顫，她的眼淚泛起，她等的就是這句。

    【怎樣才算癡情呢？一生隻守一個人的時候，心裏會不會也在想別人？】

    餃子上桌。

    這餃子沒有用筐盛，也沒有倒在桌麵上。

    這餃子一人一盤，幹幹淨淨，立立整整。

    小蒜碟一人一盤，裏麵有香油，也有醬油，還有醋。

    大醬倒是有一盤，這是配著蒜苗，蘿卜吃的。沒有人用餃子蘸醬。

    豬皮凍，豬肉凍，炒白菜，炒雞子，幾個家常菜。

    這不是帝王宴，不是王爺宴，不是員外宴，就隻是農民過節的一餐。

    潘小安站起身，給每個女人都倒了一杯酒。

    沒有豪言壯語，沒有華麗辭藻。他隻是說了這樣一句話：

    “若我有生之年，能讓大宋百姓家家戶戶，每日都能吃上這麽一餐。

    我便算沒有白來這一趟。

    為了我的這個人生理想，你們願意做我親密的戰友，誌同道合的朋友，幫我實現這個願望嗎？”

    這番話說的著實有些突兀。

    但這正是潘小安的底色。

    他終歸隻是個小農民。也會專一愛一個人，也會見了漂亮女人心動。

    也會喜歡金銀財寶，豪宅大屋，也會喜歡前擁後呼的排場。

    但他骨子裏是懂善惡，明是非，知美醜的。

    他不要奴役他人，他不要做人上人。他要讓大宋的百姓，開口有話說，張口有飯吃。

    “官人，我和姐妹們，都會支持你。”

    當然要張月如先表態。

    她也經曆過苦日子。

    “我等願意追隨…追隨…”

    “好嘞，別在想合適的稱呼了。你們能追隨我，我就心滿意足，怎麽可以在貪圖更多？”

    李師師她們就被潘小安逗笑，給他奉上“愛的白眼”（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