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傍晚，劉豫都沒有等到安國大軍。
    這不免讓他感到失望。
    “這些安國人可真是狡猾啊。”劉豫忿忿不平。
    他想著明日一早，一定要把安國人引進來。
    潘小安的大軍終於到達涿鹿。大軍駐紮在蟒蛇口村。
    蟒蛇口村前有一巨石，形似蟒蛇吐信，村民以為神，世代供奉。
    潘小安站在蟒蛇石前，見此蛇麵相悲苦，眉宇間有暴戾之氣。
    他摸著蛇頭讚歎：“難為你進化的如此艱難。累世修行，也該得一圓滿。”
    是夜，風雨大作，電閃雷鳴。暴雨聲中，似有龍吟陣陣。
    待到天明，那蟒蛇石凝固，細細端詳，蛇靈不在，隻剩頑石。
    村民察覺，頓覺詫異。他們備下三牲祭祀，又跑到軍營詢問緣由。
    他們要看看，到底是誰在這裏？
    潘小安接見了他們。
    他看著這幾個衣衫襤褸，卻極為驕傲的族老，不由好笑。
    這族老在北方，幾乎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他們總是那麽驕傲與固執。
    想要改變他們的想法，比點石成金還難。
    “幾位老丈，你們尋我做什麽？”潘小安笑問。
    “師師，你去給他們弄些早飯來。”
    師師一身棉布衣，做小婦人打扮。她雅致的身姿，穿什麽衣服都好看。
    幾個老漢何曾見過這等美人。他們匆匆看一眼，又急急忙忙把目光看向別處。
    安國大軍的夥食不錯。
    便是這夥步軍，他們的三餐也要見著葷腥。
    這也是安國大軍能戰勝的必要法寶之一。
    連年征戰，勇敢的強者的死了一批又一批。剩下這些羸弱的，沒有戰鬥經驗的人在互相戰鬥。
    大家都是新兵，都沒有經過係統的訓練，那該比什麽？
    比吃的好，穿的好，武器用的好。這三好可以給士兵勇氣和自信。
    有了這兩樣東西，人的精氣神都會發生很大的變化。
    於是，強壯的戰勝懦弱的，自信的戰勝卑微的。
    戰爭有時也不難。
    李師師提來食盒。這幾個老漢，一人一條鹹魚，一碗藕粉粥，三個大煎餅。
    這煎餅來自東夷府。是潘小安最喜歡的食物之一。
    香噴噴的煎餅，油炸的大鹹魚，再加上這碗熱氣騰騰的藕粉粥。
    在這樣秋日微涼的清晨，真是無上美味。
    幾個族老終於放下架子。饑腸轆轆在美食麵前，不堪一擊。
    潘小安微笑著看他們用餐。他也不著急，就慢慢等著。
    一刻鍾後。
    “幾位老丈，食飽否？”
    “飽矣”
    潘小安點點頭：“甚好。你們有什麽事問我？”
    其中一個老漢是個頭，他拱拱手：“敢問將軍是何人？”
    潘小安指指帽子上的金絲帶：“老丈，能看懂嗎？”
    幾個老漢對望一眼，眼裏驚喜又敬畏。
    “可是安王？”
    “叫我小安就好”
    老漢們慌忙跪拜。潘小安便把他們扶起來：“安國有規矩，百姓不得跪拜上官。”
    這規矩，老漢們也有所耳聞。這規矩對他們來說，有些奇葩。
    “安王，民不跪，官何貴？”
    “民為貴”
    老漢們啞口無言。他們甚至有一瞬間懷疑，這個安王到底是不是真的？
    他們需要進一步確認。
    “安王，村民說你去點化蟒蛇了？”
    “說不上點化。這蟒蛇欲成龍，少了點機緣…”
    老漢們驚愕。早些年，有得道高人也曾這樣說過。
    老漢們再無懷疑。
    “安王，我等有重要消息稟告。”
    潘小安聽著。
    他的臉色慢慢凝重起來。“你們說的情報非常重要。等我查實清楚，自會給你們獎賞。”
    老漢們忙道不敢。
    “孟奇，傳令護衛軍即刻集結。”
    “老丈，可否把那幾個羊倌借我一用。”
    老漢們遲疑。
    潘小安看向李師師，李師師會意。
    “這是安王賞你們的銀子。還有這些鹹魚和麵粉，你們帶回村子，分給族人們食用。”
    “安王厚義，我等這就回村讓羊倌們來報到。”
    三個羊倌，灰頭土臉，畏畏縮縮。他們穿的草鞋，都露出腳趾。
    潘小安歎息。這樣的人比比皆是，這倒灶的生活，每時每刻都在上演。
    要趕快結束這該死的戰爭，讓這一方百姓過上好日子。
    “師師，去把我的鞋拿三雙來。”潘小安想了想：“再拿三身新衣”
    李師師照辦。她也是心地善良的女人。
    三個羊倌都不敢伸手去摸衣服。他們的草繩麻衣粗糙，哪有布衣這般細膩。
    而是那三雙牛皮鞋，他們更是舍不得穿。
    “穿吧，等帶路回來，我還有感謝。”
    “大將軍，俺們走山路習慣。這樣的鞋子哪個舍得穿哦。
    這要是帶到鎮上去，怎麽也能賣個三五百文，可以買好些雜麵粉。”
    潘小安便不再相勸。每個人都有自己認知裏的活法。
    貧窮者不精打細算能行嗎？
    潘小安他們沒有騎馬，他們跟著三個羊倌爬山。
    三個羊倌常年在燕山山脈放羊，對這裏的一草一木都極為熟悉。
    他們見潘小安爬山不費力，不由驚歎。更讓他們驚歎的，這個美的不像話的女人，竟然也能爬山。
    “大將軍，翻過這座山，有片密林。過了那片林子，就是金國人的藏馬處。”
    潘小安點點頭，命令士兵加速行軍。
    宗翰隨著完顏晟撤軍。他對於撤退方案是不讚同的。
    宗翰曾據理力爭，想要讓完顏晟留在燕州府。
    宰相希尹責問他：“宗翰將軍，你能守住燕州府，打敗安國人嗎？”
    宗翰被問住。
    顯然，他沒有打敗安國人。若是他曾打下太原府，完顏晟也不會有今天的被動局麵。
    宗翰不甘心。他便自動請纓，充當後軍，為金國主力墊後。
    對於劉豫與燕清的戰爭，宗翰時刻關注著。
    他希望劉豫能勝一仗，那他就會殺出去援助。
    可劉豫一次次讓他感到失望。這夥偽齊軍隻會搞破壞，一旦與安國大軍接觸，就立馬潰逃。
    宗翰不敢冒險援助。潰逃的士兵會衝亂他的騎兵。
    但這次不同。他想在涿鹿，給安國大軍致命一擊。
    宗翰要讓安國人知道，他們金國人是金子做的，不是泥巴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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