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荷香抿嘴。
    “我早已人老珠黃，成為昨日黃花。現如今，臨安府早已沒有我的花名，你幹嘛請我？”
    “不不不，你是有深度的女子，不像別個淺薄。
    我知你的深淺，用起來更好用。”
    “我…”小荷香恨不得把佟眾婿放到油鍋裏。這男人說話可真陰損。
    “你還是找別人吧。我不想去。”
    “別忙拒絕，我不白用你。我可以給你銀子。”
    小荷香嗬嗬：“你要出千兩白銀嗎？”
    小荷香最火紅的時候，便是千兩白銀也難見她一麵。
    “小荷香，你小看了自己，也小看了我。”
    佟眾婿伸出一根手指：“我給你這些”
    “一千兩？”
    “是一成”
    “那有多少？”
    端午節那天，輝煌台下，我估摸著得有十萬人看。
    我會拿出很多優選商品出來售賣。根據以往銷售額度，此次售賣估計得有三十萬兩。
    小荷香快速計算，三十萬兩銷售額度，三成的利潤率就到九萬兩。九萬兩的一成，將近九千兩。
    小荷香不由咋舌。
    她雖然賺錢不少，可積蓄不多。她與白素素賺的銀錢，大部分都轉給了安國。
    她們為安國的征戰，出了很大的力。
    這一場演出有九千兩銀子，傻子才不去。
    “先說好嘍，去可以，我有兩不原則。”
    佟眾婿好笑。“你們這些花船女子，有個屁原則。”
    說就是有原則。一兩銀子倒杯酒，三兩銀子摸摸手，五兩銀子動動口，十兩銀子就打破了原則。
    你比別人金貴，萬兩銀子還不砸昏你？
    “你們在聊什麽？該吃飯嘍。”
    白素素走過來。她知道佟眾婿為人，唯恐小荷香著了道。
    “姐姐，手氣如何？”
    “別提了，先是小賺了點。點了個炮，幺雞輸三家，休提休問。”
    小荷香與佟眾婿笑起來。
    “素素姐勿惱。輸的算我的。”
    白素素擺擺手：“不敢勞煩佟公子。區區百兩銀子，我還拿的起。”
    白素素不敢與佟眾婿過多接觸。她從這雙老實人的眼裏，看到了毒蛇一般的光。
    這人可比沈萬山難鬥。
    “你們剛剛在聊什麽？”白素素又問一遍。
    “姐姐，等會我再給你說。先上菜吧。”
    待到曲終人散。
    小荷香才說起幫佟眾婿站場的事。“姐姐，你說能去嗎？”
    “我總覺得這裏麵有些鬼，可我找不到鬼在哪裏？要是師父在就好了，他一定能看的出。”
    “素素姐，你太想師父啦。咱們幫師父多賺些錢，早日結束征戰，你就可以早點見到他。”
    白素素心動。“小荷香，那就去吧。左右不過是以色娛人罷了。”
    小荷香點點頭。
    端午節這天。
    佟眾婿在錢塘邊搭了高台，起名輝煌台。
    從這裏就可以看出他的野心。
    聽講的百姓，陸續到場。這場麵恢宏，超過了錢塘江邊，看龍舟比賽的人。
    好好的龍舟比賽沒人看，卻去看佟眾婿瞎白話。
    這是什麽狗屁倒灶的事哦。
    劃龍舟的人，恨不得把佟眾婿做槳，給他劃嘍。
    佟眾婿一襲白衣，做白衣居士。他慢步輝煌台，下麵就嗷嗷叫起來。
    “女婿來了。我家女兒要給你生猴子。”
    “女婿，我沒有女兒，你看我咋樣？”
    “女婿，我有兩個女兒，各個賽西施。”…
    這些個嶽母們，實在過於瘋狂。
    佟眾婿走上高台，瀟灑利落。
    小荷香一身綠袍，頭戴紅紗，像朵荷花。
    她是個聰明的女人。她與佟眾婿保持恰當的距離。
    既表現了自己的美，又很好的襯托了佟眾婿。
    “親愛的家人們，我想死你們了。”
    “我們也想你。”
    佟眾婿對這個氣氛還算滿意。他伸出手指：“來，隨我一起倒數五個數。”
    “五，四，三，二，一…”
    “大家跟我一起背誦”
    “我乃橫渠一派，經典需要傳承：為天地立心…”
    小荷香被震撼到。
    自己當花魁時，也沒有如此轟動吧。她不由審視佟眾婿：“這個男人，確實有本事啊。”
    四句箴言讀完，佟眾婿擺擺手，下麵立刻安靜下來。
    他咳嗽一聲，朗聲說道：“今日咱們講講為生民立命。
    所謂生民，就是不熟的民。不熟的民，便是生人，便是陌生人。聽懂掌聲。”
    下麵掌聲一片。
    “不熟的民，陌生的人，我都能給他們命。熟的民，熟悉的人，我親愛的家人們。我能不給你們命嗎？聽懂掌聲”
    “啪啪啪…”掌聲雷動。
    “啥是命，糧食就是命，命就是糧食。聽懂掌聲。”
    “你們買糧食不是為了糧食，而是為了立命。聽懂掌聲。”
    “百文一鬥米是賤米，你們是富貴命，富貴命就要吃貴的米。聽懂掌聲”
    “貴的米隻要三百文。三百文立個貴命，以後榮華富貴全都有。聽懂掌聲。”
    “富貴由天，貴米由我。聽懂掌聲”
    “富貴要爭，貴米要搶。聽懂掌聲”
    這一次，沒有人鼓掌。百姓們都去搶富貴去了。
    “服了，真是服了。人家真有本事白話啊。”
    糧站掌櫃將米一車車送來。
    米還是這個米，鬥還是這個鬥。隻是換了個地方，換了個人賣，便賣出截然不同的成果。
    小荷香訝然。“聽懂掌聲，聽懂掌聲，掌你個大嘴巴子。我是一句沒聽懂，他們是怎麽聽懂的。”
    他們也許聽懂了，也許沒聽懂。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不能讓別人覺得你沒聽懂。
    為了消除這種誤解，最有效的方法就是買買買。
    既可以顯示你聽懂了，又可以顯示你的財力。
    這種從智商上，財力上雙重壓倒別人的樂趣，可不是誰都能體會的。
    佟眾婿喝口茶。
    茶是小荷香倒的。
    “小荷香，有啥感受。我說的話對不對？”
    看著佟眾婿的笑，小荷香心裏湧出一陣悲哀。
    這麽一大群人，就沒一個人肯停下來思考一下嗎？
    “小荷香，一會我去賣荷葉。你要隨我一起去哦。”
    小荷香疑惑：
    “荷葉，這要怎麽賣？
    荷葉的用處很大。可以做荷包飯，可以包裹熟食。但這裏的荷葉並不貴，能有利潤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