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使者，說說吧，你來此有何要務？”
    潘小安放下筆。他揉揉手指。
    王山看了他一眼。“平平無奇”
    既沒有蜂準長目，也沒有虯須紅臉。這完全不符合帝王麵相說啊。
    王山對自己的眼睛產生了懷疑。
    聽到潘小安詢問，王山才記起此次來的目的。
    “安王，我有一問，要來問你。”
    “問吧”
    “何故侵我疆土，殺我士兵？”
    “沙瓜二州何意？”潘小安反問。
    王山輸理：我們可以賠償。可以將哈拉湖城，德令哈城，哈木府都賠給你們。”
    “貴使可聽說過吊民伐罪。可聽說過犯我安國者，雖遠必誅？”
    王山哀歎。“這人不好對付。他目標清晰。”
    “可，可你們不能滅了我們吐蕃啊。”
    “貴使可知道這片土地，幾易其主？山川就在這裏，有力者居之。
    你不用在我這裏說道德倫理。我是安國的王，我隻看服與不服。”
    “安王，你不怕千秋之後的書寫嗎？”
    “現在由我們來書寫。千秋之後的書寫，還重要嗎？”
    “不懼身後名？”王山心冷。這下可難辦了。
    “可不可以…”
    “隻能留下性命和少許財富。”
    王山懂了。這安王親自出馬談判，就是不留緩和的餘地。
    潘小安不想要那麽多彎彎繞。有事就說事。一就是一，二就是二。
    左右而言他。似是而非，支支吾吾，態度不明，這不是智慧，這是愚蠢。
    誰有時間猜測你的想法？
    對也好，錯也好，根本不重要。對了，皆大歡喜。錯了，就去改正。
    這就是永遠正確。
    而不是為了正確，將錯的也說成對的。
    “我們皇上要去祭拜祖先。那些祖宗陵墓，牌位，還請你們給予保護。
    你們進城之後，不得滋擾城中百姓，掠奪他們的財物。
    你們不可以亂殺無辜，殘害我們的武將，羞辱我們的讀書人。
    你們不可以掠奪我們的婦人，改變我們的風俗習慣…”
    王山說了很多條。
    潘小安安靜聽著。
    “如此，暫且這麽多。不知安王，你們有什麽要求。”
    “給你們三天時間。一天將城內的士兵遷出來。兩天去告慰祖宗。第三天打開城門。”
    王山點點頭，灰溜溜離開。
    “小安，這倒是個聰明人。”
    “月如，你也學會看相了嗎？你要給我摸摸骨嗎？”
    張月如伸出手：“小安，我要用九陰白骨爪，給你鬆鬆麻筋。”
    張月如的九陰白骨爪很厲害。潘小安被她製服。舒服的直哼哼。
    王山回到吐蕃皇宮，說了潘小安的要求。
    趙世震這次沒有發怒。“就這樣吧。能留住性命，已經是極好了。”
    翌日。
    青唐城門洞開。十六路士兵依次出來投降。
    他們沒有穿鎧甲，沒有攜帶武器，沒有戰馬可騎。
    他們步行而出，蔫頭耷腦。
    潘小安命王進接收降軍。王進對這個最在行。
    青唐府的城門沒有關閉。
    趙世震的意思是，士兵都給人家了，關閉城門還有什麽意思？
    安國大軍謹守規則。並無一人進城。反倒是沒有了守城官，很多青唐府百姓偷偷跑了出來。
    他們唯恐安國大軍進城之後，對他們屠殺，或者掠奪他們財物。
    潘小安命大軍勿動。
    有想逃離的百姓，任由他們離開。等他們知道沒有危險後，自會回來。去留不強求，任由百姓自己走。
    趙世震去到祖陵祭拜哭泣。他跪在曆代先祖牌位前，哭訴著自己的不孝。
    期間，幾度哭的昏厥過去。
    這淒慘模樣，讓後宮動容，讓親隨憤怒。
    他們都想宰了潘小安。
    如此又過了一日。
    趙世震褪去龍袍。他將龍袍摸了一遍又一遍。“此後再與你無緣了。”
    他咕咚咕咚喝了兩斤酒，他要用酒精麻痹自己。
    “來人，給我綁嘍。”
    趙世震與丁香皇後被綁了起來。他們脫去鞋襪，從皇宮步行到城門口。
    這段距離委實過長。這對養尊處優的皇帝和皇後來說，太過痛苦。
    趙世震的腳被磨出泡，流出血。他一步一個血腳印，披頭散發，模樣淒慘。
    身後的百姓，無不掩麵痛苦。大喊著是自己的錯。
    他們有什麽錯？錯的是對皇帝太好，把皇帝寵壞了。
    青唐城外。
    潘小安起來。
    張月如將他的黃袍拿來。“小安，穿這個嗎？”
    潘小安哈哈大笑：“一件衣服要是能顯示出權威。那我就給安國百姓一人做一套。”
    張月如驚訝。她最不明白一點，潘小安為何抵觸龍袍。
    張月如當然不知道。
    後山千年，龍袍泛濫。
    隨便哪個照相館，誰家沒有一套龍袍？
    有那小孩子，穿著龍袍照相的，不知百萬千萬。
    若穿上龍袍就是皇上，這片土地不知有多少皇上啦。
    潘小安抱抱張月如。“月如，帶著你這一身香，就足夠了。”
    張月如甜蜜。她的夫君最會說情話。
    潘小安來到城門口，看到這一幕，不由感到好笑。
    趙世震與丁香皇後跪在門口，可憐巴巴。
    潘小安坐在馬上，俯視著他們。
    他們嚇得低下頭，不敢抬起。
    “趙世震，誰讓你這樣做的？”
    趙世震一震。這個名字是他的。可他卻覺得特別特別陌生。沒有人敢直呼他的名字。
    “安王，這是失敗者應有的待遇。我無德無才無能…”
    潘小安阻止他繼續說。“你有才能也不行。這塊土地要完整。你就是比肩秦皇漢武也不行。”
    趙世震愕然。“這話你也敢說？”
    “你自己把繩子解開吧。攥著繩頭不累嗎？”
    趙世震老臉一紅。
    “你就是安王，你不能羞辱我們皇上。你看，你看他的衣服都被汗打濕了。”
    這個內侍膽子大還挺大。他要博個好名聲。
    潘小安一指人群。
    “哪個你出來一下。”
    被點到的人站出來。
    “你看他的衣服濕沒濕？”
    “我們皇上赤著腳，腳都流血了。”
    潘小安接連點出十幾人。這些人全都赤著腳，連雙草鞋都沒有。
    “抬起你們的腳”
    這些人的腳步板早已磨出老繭。這老繭比牛皮還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