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老爺子的心髒搭橋手術失敗了，估計是就這兩天了。

    黎羽從主治醫生辦公室裏出來心不在焉的，安倩華早已料到了這樣的結果。

    “你爺爺還沒醒。”安倩華說。

    黎羽點了下頭，站在病房外頭望著躺在病床上的黎老爺子。

    安倩華看了他一眼，也不知從何安慰。

    第一次麵對生死的時候，安倩華也如他這般，有不舍，有恐懼。

    可經曆過後，你會明白，死亡是人生必經的一條路，從此以後，你對死亡會敬畏，會漠視，會不痛不癢。

    當初，徐奶奶去世的時候，也和現在的黎羽一樣。

    黎老爺子是在半夜醒來的，當時病房裏隻有黎羽和安倩華兩個人。

    黎老爺子迷離著眼，氣若遊絲的拉著黎羽的手，指著黎羽身後的安倩華：“呃呃呃呃。”

    黎羽看了安倩華一眼，把她拉到跟前來，說：“她叫安倩華，我們是大學校友，她是徐教授的外甥女，我們快要結婚了。”

    “唔好，唔好。”黎老爺子點著頭，眼淚就落了下來，黎羽緊緊的抓著他的手，眼睛也跟著紅了。

    黎老爺子微微攤手，安倩華坐到床上，黎老爺子就握著她的手。

    他有很多話想說，但嘴裏插著管子什麽也都說不出來，他很著急，急的呼吸急促。

    “爺爺，我會和黎羽好好的，你放心好了。”臨終前，老人想說的無非都是這些。

    黎老爺子鬆了口氣，點著頭，而後又拉了黎羽一下，指著床頭櫃的那個抽屜。

    黎羽打開，裏麵有一個錦盒，錦盒打開，裏麵是一個金鎖。

    黎老爺子看著這金鎖，指了黎羽一下，又指了安倩華一眼。

    黎羽明白，立即給安倩華帶上。

    金鎖剛戴上，黎老爺子握著安倩華的手一下就送了。

    隨後機器裏麵傳來了“滴滴滴”心髒停止的聲音。

    “我去叫醫生。”安倩華起身。

    黎羽拉住她，“不用了。”

    安倩華停下來，黎羽關掉機器，很快護士來了，把黎老爺子身上的管子全部拔掉了。

    黎羽給他爸媽打完電話，又過來對安倩華說：“我幫你叫了車，一會讓就來了，你先回酒店休息。”

    留在這裏也幫不上什麽忙，安倩華回了酒店。

    第二天上午，安倩華去買了些硯台回了徐家。

    想到黎老爺子的彌留之際，對黎羽的擔憂和期盼，安倩華忽然就想到徐占振。

    徐占振最年做了心髒搭橋，現在也八九十歲了，往後的日子也不多了。

    “小小姐，您回來了，我馬上去叫老爺。”安倩華每次回來，徐占振都非常高興，平常徐家對傭人是非常不錯的，所以傭人興高采烈的上樓去找徐占振了。

    “小華，你回來了。”鄭立從一樓的書房裏出來。

    “舅媽，你今天沒課？”安倩華給自己倒了杯水。

    “我退休了。”鄭立雙手一攤。

    安倩華才想起來，鄭立今年也五十五了。

    “小華，舅媽有件事需要跟你道歉，上次你讓我跟爺爺說的事，我沒說。”鄭立微笑著看著安倩華說。

    安倩華想了想，才知道是上次回上海，她讓鄭立給外公傳話，不要徐占振參與調查徐慧秀的事。

    不說也好，說了把徐占振氣出個好歹來，到時候有安倩華後悔的。

    “這時過去了，怎麽樣？舅媽，我餓了，好餓好餓。”安倩華摸著肚子，嘟著嘴巴，撒嬌的說。

    鄭立受寵若驚，“有什麽好事發生，還撒起嬌來了。”

    安倩華乖巧的笑笑，坐在沙發上，剝起橘子來。

    鄭立眼前一亮，指著安倩華脖子上閃著金光的金鎖說：“這是什麽？”

    安倩華低頭看了一眼，昨天晚上黎羽帶上去的，忘記取下來了：“哦，黎羽的爺爺死了，我昨天去假扮了一次女友。”

    她邊說邊把脖子上的金鎖取下來，仔仔細細的放進自己的包裏。

    “怎麽？你和黎羽在談戀愛？”鄭立八卦的坐到安倩華的身邊。

    看吧，多有文化的人到了自家兒女感情的問題上都是大媽樣。

    “舅媽，孜然一身，輕鬆自在。”安倩華雙手一攤。

    “小華回來了？”徐占振杵著手杖從樓下下來。

    ……

    安倩華在上海待了幾天，第三天去參加了黎老爺子的葬禮，徐家都去了。

    第四天，安倩華的回了w市。黎羽還留在上海處理一些黎老爺子生後的事情。

    一下飛機，撲麵而來的濃濃的聖誕節的氣息。

    糟了。

    安倩華看手機上的日曆，昨天是聖誕節，她竟然忘了。

    她以最快的速度回家，下電梯，剛好和江澤涵撞了個正著。

    江澤涵盯著兩個大大的黑眼圈，臉上透著疲憊，看向安倩華的目光裏有傷心，又對安倩華的怪罪。

    江澤涵隻看了她一眼，略過她上電梯。

    安倩華拉住他，滿臉愧疚：“對不起，澤涵，我……”

    江澤涵沒聽完她說的話，目光空洞的看著她握著的那隻手，冷淡的說：“放開。”

    “昨天是黎羽爺爺的葬禮，我一時忘記了，我真不是故意的……”

    “安倩華，昨天我等了一夜，一夜沒睡，黎羽就那麽重要嗎？”江澤涵說完鬆開她的手，進了電梯。

    安倩華看著電梯慢慢的合上，心一下就冷了。

    不慌不急也讓人害怕。

    安倩華開門進去，客廳的桌上放著一個小蛋糕，是她最喜歡的提拉米蘇。

    蛋糕的上的蠟燭已經燃到了底。

    安倩華心裏空落落的，坐到地上，挖掉滴落下來的蠟燭，打開電視一個人默默的吃著蛋糕。

    大二的那個聖誕節，剛好碰上周末，安倩華已經兩年沒有回家了。

    安倩華想家了，回了趟家，徐慧秀不在家，安清定也忙著工作。

    他們倆總有忙不完的工作，安倩華給他們一個個的打電話，撒嬌，耍脾氣都沒有用。

    徐慧秀讓她諒解，說她在美國的工作走不開，安清定也讓她諒解，說公司太忙走不開。

    安倩華在家待了一晚上，第二天一大早失落落的回了上海。

    為了哄安倩華開心，江澤涵帶著她整個上海滿地的跑，最後在外灘給她買了一個蛋糕，問她：“今天開心嗎？”

    安倩華點頭，其實她更像說的是後麵那一句，和你在一天都很開心。

    江澤涵衝著江邊大喊：“竟然安小華這麽開心，那以後聖誕節就是我的生日了。”

    安倩華以為隻是江澤涵為了哄她一時開心，沒想到他還真的把聖誕節作為了他的生日。

    他說她的快樂就是她的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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