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晉默默地開著車，抬頭透過車玻璃，看著前方的路。車行駛在黑夜的路上，周圍景物的輪廓都已經融化在了這黑夜裏，高速的盡頭濃縮成了一個碳素小黑點，懸在遠方。悅悅閉著眼睛，把頭倚在車窗旁，靜靜地聽著歌。

    汽車在高速公路上行駛了大概快一個多鍾頭後，舟移這才醒來。長時間得保持一個扭曲的睡姿，讓舟移的脖子硬生生地痛了起來，像是被一隻毒蟲一直在撕咬著。疼痛像一根尖刺無比的針，紮破了舟移的夢鄉。舟移在悅悅的腿上動了動，揉了揉脖子。悅悅見舟移醒了，就把耳機摘了下來。

    “你醒了？”悅悅輕聲地問道。舟移從悅悅的腿上緩緩抬起身來，眼睛卻還沒有睜開，直接就倒在了後麵靠背的懷裏，喉嚨發出了由於愜意而發出的輕吟。

    悅悅感覺到了有什麽奇怪的聲音落入了她的耳朵，此刻悅悅都替舟移感到尷尬。悅悅小心翼翼地把目光探向內後視鏡，循著看向周晉的表情，還好周晉還是一如常態，像是完全忽略了剛才那個奇怪的聲音。悅悅長舒了一口氣，連忙用手指戳了戳舟移的大腿。

    “嗯？”舟移的語氣還是睡意朦朧的，說著用手揉了揉眼睛，嘴巴還是不住地打著哈欠。此刻舟移的靈魂還有一半被遺留在了夢裏，隻擁有半個思想的舟移睜開了眼。

    “我睡了多久了？我們現在到哪裏了？”舟移的表情像是被定格了一樣，麵無神情，一臉木然地看著悅悅。此時舟移的內心一定是：“我是誰？我在哪？我要幹什麽？”

    悅悅看著舟移，覺得一股莫名的喜感湧上心頭，覺得舟移像一隻憨態可掬的小熊。“你睡了差不多一個多小時了。”悅悅說道。

    “哦哦，”舟移一邊說著，一邊打著哈欠，隻有一半靈魂的舟移可能是把默默開車的周晉給忘了。舟移摸摸了脖子，用小拳頭錘了錘，來緩解酸痛。“唉，我這脖子都睡酸了。”舟移低聲抱怨著，像是在給悅悅撒嬌。

    “大小姐，別說你的脖子了，我的腿給你當枕頭，腿早都已經麻了，我還沒叫苦呢！”悅悅馬上回懟過去。

    舟移覺得悅悅說的有道理，就隻好認慫地低下了頭，舟移還是不住地打著哈欠，舟移隻要一打哈欠就會止不住地流淚，現在舟移的睫毛上還掛著淚珠點點，看起來楚楚可憐。不過現在舟移感覺好多了，頭不再是那麽疼了，可能是因為睡了覺吧，可能是因為吃了藥吧。此刻舟移一臉木然地坐在後座上，麵無表情，腦子裏一片空白，像一尊佛像。不知過了多久，舟移的另一半靈魂才悄悄地返回舟移的軀體，這時舟移不覺得背後一陣冷汗直冒，內心一震。

    “那個開車的人是誰？”舟移不覺得皺起了眉頭，陷入了冥想。

    “天啦，周晉！我是腦子燒糊塗了嗎？”舟移的瞳孔在放大。舟移頭皮發麻，“天啦，周晉看見了我的囧樣了嗎！怎麽辦？”舟移下意識地連忙用手把臉捂住。

    舟移從指縫的間隙向外看去，悅悅在低頭玩手機。副駕駛的座位擋住了看周晉的視線。舟移把手拿了下來，“怎麽辦？怎麽辦？”舟移心裏默念道。

    其實舟移此刻很想看看周晉的表情，舟移把說手抓著座位上方的把手，抓的緊緊的，像是抓住什麽救命稻草一樣。現在她得鼓起勇氣，偷偷從車內後視鏡偷偷瞄瞄周晉。舟移不覺感到臉頰有些燙，舟移屏住呼吸，怯生生地探出半個身子，一點點地在座位上挪動著，眼神一點點地往後視鏡靠。

    舟移盡量使悅悅和周晉不注意到自己偷偷的小動作，終於，舟移終於挪到了可以看到後視鏡的位置。這一刻，舟移感覺自己像一個成功潛伏進敵方的士兵。

    舟移是帶著期待與怯意看向車內後視鏡的，目光在鏡子上反射，落在了周晉的臉上，周晉還是一臉嚴肅地開著車，眼神看著前方。

    舟移長舒一口氣，心中的石頭掉了下來，“專心致誌開車的周晉應該沒有注意到睡覺的舟移。”舟移心裏暗自想到。慢慢地往回挪，她還是小心翼翼地一點點地退回來。

    鏡子的那頭，周晉的嘴角露出了微笑。“這個傻瓜，物理是白學了嗎？不知道光路是可逆的嗎？”周晉笑著搖搖頭。看來舟移是事與願違了，周晉一切都知道。

    回到座位的舟移，漸漸地就發現車上的氣氛是凝固的。悅悅幾乎是不跟周晉說話的，畢竟周晉又不教悅悅他們班。舟移意識到自己是個中間人，看來活躍氣氛這個問題還得落在自己身上。

    舟移想了想，：“周老師，你可以把藍牙打開嗎？我想聽幾首歌。”

    “嗯。”周晉右手打開了藍牙。周晉其實可以說：“你自己戴耳機聽。”可是麵對舟移的請求，他貌似沒有理由拒絕。

    舟移的手機連上了車載藍牙，舟移按下了播放鍵，瞬間車裏傳來了歌聲。

    “midnight, yoome and pick me up, no headlights

    long drive, could end in burning flames or paradise”

    午夜時分，來接我的你沒有打開車燈，漫長的車程是天堂中的火光.......

    在聽到某個節奏時，舟移覺得這首歌很像現在的自己。

    腕表上的時間指到十一點半的時候，周晉的車成功到達了h市的高速站，進入h市的土地。周晉看著窗外熟悉的街景，一股熟悉感莫名地湧上心頭，是啊，已經有三個多月都沒有回來了。

    十一點四十五，悅悅下車了，悅悅進高速站的時候就給她父母打了電話，悅悅的父母早就站在路口等著她了。悅悅的父母對著周晉是連聲地感謝，可是悅悅家離舟移的家還有一段距離。

    舟移不知道在十二點之前能不能到家？（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