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巧遇親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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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子儀越說越興奮,她搓著手,仿似看到了那如山的金銀,惹得勇忍不住笑出聲兒來。

    “勇哥,你別笑啊,真的!”葉子儀兩隻黑亮的眼眨巴著,她背著手道。“現在,我隻消想個法子化解這天石之事,連阿成的難處都解決了,你信不信?”

    “這些都是你胡亂想的,怎麽能做數?”勇白了葉子儀一眼,轉過臉去一臉的不信。

    “嘖!你小看我,等著吧,我一定會做好的,陳國剛剛生亂,我還有時間,等解決了天石一事,我做件大事給你看看!”說罷,葉子儀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一拂衣袖道。“走吧,去鍾老叔那。”

    看著兩眼發亮的葉子儀,勇沒有答話,他把銅劍撿起背在身上,隨著葉子儀走出了屋子。

    正是晌午時候,茶樓裏人也不多,自二樓的雅室出來,葉子儀緩步慢行,邊走邊思索著,剛轉到樓梯處,就與個上樓的人險些撞個滿懷。

    眼看著葉子儀與上樓來的人就要撞上,勇手疾眼快,一把拉過葉子儀的胳膊把她帶到身旁,麵色不快地瞪了她一眼。

    葉子儀有些迷茫地抬眼看了看勇,眨眨眼,又去看那樓梯口站著的男子。

    這人身量修長,布衣束發,一雙眼狹長明亮,身上佩著一把纏著舊布的長劍,站在樓梯邊打量著男裝的葉子儀,忽然一笑。“姬如何作男子打扮?”

    “是你?”葉子儀看清了來人,也有些意外,眼前的人,正是那天在公子府向她彈琴示愛的那個姓曲的青年男子,這樣的再相見,倒真是有些戲劇化了。

    “前次相見太過倉促,不曾自報家門,在下曲恒,字子瀾。”曲恒一抱拳,笑吟吟地看著葉子儀,一副熟稔的模樣。

    “原來是曲先生,失禮了。”葉子儀沒想到會再與這人相見,很是客氣地一屈身,淡淡地道。“妾有要事,便不與先生閑話了,告辭。”

    “等等,”曲恒見葉子儀要走,伸手便去拉她的衣袖,跟在葉子儀身後的勇上前一步,沉著臉抬手阻住了曲恒伸來的手臂,曲恒看了眼神情淩厲的勇,微微一笑,收回手臂道。“姬與我二次相見,還未賜教芳名,敢問姬可有姓氏?哪裏人氏?”

    “我不過是俗人一個,賤名便不辱先生之耳了,告辭。”葉子儀對這人實在不感興趣,語氣便更疏遠了些。

    “你……”曲恒還要再說,葉子儀已經屈身行禮,和勇一同下樓去了。

    看著那纖長的身影徐徐行去,曲恒不由腳下移步,便要去追。

    “子瀾!你倒是挺快的嘛,親事退了?快快進來,我們都等你半天了!”遊湛從一間雅室裏探出頭來,一臉笑容地對著曲恒招了招手。

    曲恒看了眼那空蕩蕩的樓梯,笑著搖了搖頭,轉身向遊湛走去。“是什麽人,能勞動你遊大家的大駕相迎啊?”

    “這個人,你一定識得,隨我來。”遊湛說罷,上前拉過曲恒,滿臉興奮地進了雅室。

    樓下空蕩蕩的茶室裏,隻有零星幾個客人,微涼的空氣中飄著濃濃的茶香,葉子儀走下樓梯,正要往外走,卻給勇拉到了一旁。

    “方才那人,你是如何識得的?”

    “他?”葉子儀抬了抬眉毛,眨眨眼道。“在公子府中遇見過一回,算不上識得吧?”

    “如此最好,阿葉,你需得記著,你如今做的事非比尋常買賣,要好好防範,切莫讓他知曉。”勇似是鬆了口氣,叮囑葉子儀道。“今後見了此人,莫再理會。”

    “好。”葉子儀點點頭,疑惑地道。“他到底是什麽人啊?值得咱們如此對待?”

    “這人你應該聽過,他是魏國望川人,其父是魏鎮國將軍,名為曲鑊,與你父親還曾是結義兄弟。”

    “曲鑊?”葉子儀想了半天,好不容易才想起來,還真是有這麽個人,挺愛國的一老將,據說家風特正,對兒孫要求也是嚴苛,他的兒子,聽說不做武將,做了遊俠,到處行俠仗義的,也有些名氣,這樣的人,不招惹最好,她還真得離遠點兒,遂點點頭道。“我知道了。”

    “阿嫵,那曲恒似是對你有意,今後你行事要加倍小心才是。”勇有些不放心地拍了拍葉子儀的肩膀,忽然低下頭在她耳邊輕聲道。“那邊有人一直在看你,你可識得?”

    葉子儀一怔,下意識地側頭向西側的榻幾看去。

    西側隻有兩撥兒茶客,看她的,是個坐在門口位置的老者。

    那人花白的頭發,一臉滄桑,栗色的麵容上滿是褶皺,那雙渾黃的眼睛直直地看著她,看著看著,竟是流下兩行濁淚來。

    葉子儀給這人看得莫名其妙,正納悶兒時,那老者站了起來,有點兒打顫地踉蹌著往前走了幾步,他啞聲道“阿嫵?”

    葉子儀沒有應聲,看了他許久才疑惑地道。“七……七叔?”

    “阿嫵啊!真是你!”那老者一瞬間老淚縱橫,顫巍巍地到了葉子儀麵前,扶住她肩膀打量著她,邊抬袖抹淚邊道。“阿嫵啊,我們還道你不在了,沒想到你還活著!我、我終於可以對你父親有所交代了!”

    “是我,七叔,我沒死,隻是幾年不見,你怎麽成了如此模樣?”葉子儀眼睛也有些濕潤,從前回到故裏,隻有這位七叔肯為她們娘倆說幾句話,卻是想不到,再相見他竟然仿似三年便老了三十歲,她一時都沒能認他出來。

    “唉,一言難盡,你平安就好,你平安就好啊!”荊七說著,又是止不住地落淚,邊拍著葉子儀的肩膀邊抹淚,直是痛哭不已。

    “勞七叔記掛了。”葉子儀也跟著落了幾滴淚,感念他曾經的幫助,她拉過荊七蒼老粗糙的手道。“七叔,這裏實在是冷,走,咱們去個暖和的地方,好好說說話。”

    “好好好。”荊七連連點頭,隨著葉子儀出了茶樓。

    三人走出茶樓大門,荊七領著葉子儀到了車馬棚前一輛破舊的牛車旁,憨笑著道。“我剛跑了趟興城回來,賺了些銀錢,今日相聚,實是件天大的喜事,咱們不要去別處了,走!跟七叔回家!”

    葉子儀含笑點點頭,看了眼那牛車後的貨物,問荊七道。“七叔在做什麽生意?怎麽會來了豐城?”

    “這個,一會兒細細與你說,你等等,先見見你小嬸。”荊七說罷,對著車內高聲叫道。“穩娘,快快出來與阿嫵相見!”

    荊七話音剛落,車廂裏便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過了一會兒,破舊的車簾一挑,裏麵出來個穿著舊棉袍的婦人,那婦人笨拙地下了車,扶著高聳的肚子,向著葉子儀一屈身,低低地道。“穩娘見過大姑。”

    “這是我在興城買的妾氏,今次接她過來,便是為著荊氏的香火。”說到這裏,荊七聲音一顫,又落下淚來,哭著道。“阿嫵,你不知道,你二叔死了,你三叔四叔也不在了,荊家,隻剩下咱們這一支了。”

    “什麽?他們都……”葉子儀有些意外,荊家的這些親戚雖然都挺不是東西的,可突然這麽一下子差點兒就死絕了,她聽了還是有點兒不舒服。

    荊七歎息了聲,啞著嗓子道。“唉,三年前你出走後,有一日公子成突然派了人來,說要納你為貴妾,要迎我們來豐城過禮,取禮金,聽了這話,你二叔一高興就犯了病,沒等到啟程便去了。”

    “是心疾吧?”葉子儀語氣有些淡,實在裝不出傷心的模樣來。

    “是啊。後來,我們到了豐城,公子又說你出走了,結不成親了,他們就去找公子成理論,沒討得什麽便宜,倒讓那些家奴給打了一頓,後來,你那兩個叔叔拿了禮金,負氣回了魏國,誰想到這一去,半路染了疫症,兩家人,就這麽沒了……”荊七哭著叨念了一番,聽得葉子儀好一番感慨。

    這就是惡有惡報吧,原本他們是想借著她與公子成的聯姻討些便宜,卻不想事與願違,為著這點兒貪心都搭上了性命,這也算是上天有命了。

    “七叔為何沒與那兩位叔叔一同回去,怎麽落在了豐城?”葉子儀忽然想起前些日子遇見的荊英,遂道。“嬸子與英姑可還好麽?”

    “莫要提那兩個悍婦!是我不願回魏國的,你不知所蹤,我怎能放心離去?雖然你父親未曾托付我什麽,可你如何都是我荊氏嫡脈,怎麽能放你一人流落在外?我這些年邊做生意邊打聽你的下落,蒼天有眼,終是讓我尋到了你,阿嫵……”荊七越說越是傷感,止不住地落淚。

    “好了,不說這些了,眼下可都是喜事呢。”葉子儀見荊七哭得實在難受,也是鼻子發酸,趕忙轉移了話題。

    “是是是,是七叔老糊塗了,淨提這些傷心事。”荊七拿出隨身的布帕擦了擦臉,連連點頭。

    “好在七叔如今有了這位小嬸,但願一舉得男,能為荊家續個香火,倒是件喜事。”葉子儀鬆了口氣,上前扶起還屈身行禮的穩娘,見她沒有怨色,很是老實,葉子儀臉上也帶上了笑容,轉頭對荊七道。“我看七叔的這位小嬸有些福相,這一胎,指定是個男娃。”(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