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三章 梁人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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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秋時節,江麵一片蕭瑟景象,黃葉枯山處,湧出了百多艘鐵頭尖刀船。

    這些小船將公子成的大船團團圍住,黑壓壓鋪滿了江麵。

    公子成站在船頭,手中握著一支羽箭,黑沉的眼眸冷冷地盯著江麵上的船隻,玉白的修長手指直把那小兒手指粗細的箭支折作了兩半。

    那箭頭正對著的,正是阿福的額頭,此時他小臉兒微白,卻也鎮定,站在公子成身側,阿福與他一同沉著小臉兒,卻是看不出半分驚懼的神色。

    “阿福。”公子成把手中的羽箭丟入江中,沉沉開口。“去召集那一百精衛,守住你母親與弟弟!”

    “是!”阿福仰頭望了公子成一眼,轉身向著船舷處衛士們住的艙室跑去。

    公子成冷眼一掃那江麵上的小船,對拂右吩咐道。“放下鐵甲,告訴後麵的船隻,分散迎敵!”

    “是!”

    大船船尾處的小船早已分散了開來,得了拂右吩咐,有善戰的衛士指揮著小船散作了一圈,把那尖刀船的戰圈逐漸拉了開來。

    與此同時,大船兩側各開了一道閘縫,隨著機關聲響,一片鎖鏈連著的鐵板慢慢放了下來,直直垂到近水麵的位置,與船隻的鐵皮底相接,被兩邊的長鎖鏈一拉,整整齊齊地貼在了兩側的船幫上,直是遮了個風雨不透。

    小船上的人顯然是沒預料到這般情形,那剛剛燃起的火箭,一時不知該不該發,紛紛都怔在了當場。

    “元正!元正!可是你麽?”

    突然響起的淒厲叫聲,把那小船上一人的火箭險些嚇掉了,大船尾部圍著的一人高聲回道。“你是何人?”

    “我乃太後座下邢氏阿秋!求壯士轉告元正,荊姬尚在人世!莫要毀了這船!把她獻與太後,自有重賞!!”

    秋姬焦急的聲音嘶啞地回蕩在江麵上,許久,船下那搭話的人卻暴出一聲大笑。“哈哈哈哈哈,秋姬!你是瘋了不成?那一日我親眼見那荊姬身死,你竟說她還活著?哼,你當我是瞎的不成?為著你那情郎,我看你是真的瘋魔了!”

    大船上的秋姬又急又氣,扒著籠子還要叫喊,卻是眼前忽然一暗,一個小小的身影擋住了她的視線。

    “邢氏,我當你有了教訓,不會再胡言亂語,看來,是我高看了你。”阿福背著手站在木籠外,冷冷地盯著一臉髒汙的秋姬道。“把她的嘴堵上!捆了關到倉房中去!”

    隨著阿福這一聲令下,兩個灰衣青年上前打開了木籠,伸手便拎出了顫抖著的秋姬,自她裙子上撕下一塊破布來,盡數塞入了她嘴中。

    秋姬掙紮著,驚恐地看著眼前這個十來歲的小童,看著他那極似公子成的眉眼神態,她眼中的恨意漸漸取代了恐懼,看著阿福的眼神,直是要將他撕成兩半!

    阿福冷冷地看著秋姬,直到她被捆紮結實丟進了船尾的倉房,他這才冷哼一聲,帶著兩個灰衣青年向著船頭走去。

    江麵上,一眾船隻僵持了一會兒,大船船頭聚集的小船中忽然一艘尖刀快船越眾而出,向前駛出了一丈多的距離,那小船船頭站了個儒士打扮的男子,這人向著大船上的公子成一拱手,帶著幾分得意高聲開口。

    “齊王何在?我奉大梁太後之命,請齊王與如意郡主至大梁一聚,隻要二位隨我等前去,自不會傷一眾人等分毫!”

    沉默了會兒,就聽那大船上一個孩童清脆的聲音回道。“元正,你不過是個小小的大理寺丞,何德何能來請我的父母同行?若要相請我父,讓你們太後親自來迎!”

    這話說得相當的不客氣,那小船上的人氣得直是說不出話來,站在船頭罵道。“黃口小兒!毛都沒長齊也敢與爺爺理論!你是什麽東西!敢在這裏造次!”

    “我乃大齊大公子,薑福是也!你個小小寺丞,也敢冒犯於我!大梁忒猖狂了罷!竟敢不把大齊與西蜀放在眼中?今你敢辱我,他日我定親率兵勇,取你梁宮!!”

    阿福稚嫩的聲音飄在空中,錚然有聲,比那罵人的元正更有底氣,那邊叫元正的男子氣得跳腳,揮手一指,朝著身後大吼道。“給我用火!用火!燒死他們!統統燒死他們!!”

    小船上的人應聲,待那元正的小船回歸了本隊,立時一片火箭如流星一般向著大船飛去。

    有江風作亂,那帶火的羽箭大多打落到了鐵甲上,跌進了江水中,小船上的人也不氣餒,一連放了幾輪,偶有幾支落在大船上,被船上的仆從及時撲滅,始終都沒什麽成效。

    直是攻了五六輪,小船上的羽箭越來越少了,梁人停止了攻擊,隻盯著大船船底遙望。

    不一會兒,就見大船船底忽然湧上一片豔紅,緊接著,幾具屍首浮了上來,順著江水慢慢飄去。

    “糟了,那些水鬼失手了。”眼見著這法子行不通,那元正一咬牙,吩咐道。“攻上去!我便不信那齊王成有三頭六臂!打出號令,讓餘下的人都來!今日務必要取了齊王的性命!”

    “是!”

    隨著這一聲應,小船上一支帶著哨音的煙火衝天而去,尖銳的哨聲,直是傳出了老遠。

    看著那煙火在空中炸裂,那元正冷冷一笑,自言自語道。“任他齊王用兵如神,也難以一敵百,隻消等援軍前來,拿下他不過兒戲一般!”

    這聲煙火哨響過後,江麵上一陣安靜,等了一會兒,並不見有人出現,那元正有些焦急了,直在船頭踱步,一旁的小吏看著他打圈,奓著膽子問道。“大人,咱們攻是不攻?”

    “攻什麽!沒有援軍,我們這幾個人如何鬥得過齊王的親衛?要送死你去送死!”瞪著那小吏,元正撒了通火,又轉了兩圈,身後的一條小船上忽然有人高叫。

    “來了!援軍來了!”

    元正一喜,手搭涼棚看去,正見那山間的河道處,一片尖刀船向著這邊開來。

    “嗬嗬,來得好啊!終是到了!”看到那些小船疾速開來,元正得意地回頭一望公子成所在的大船,對手下人吩咐道。“一會兒讓那些兵士先行上去送死,爾等與我一同墊後!”

    “是!”

    眼見著那些船隻靠得近了,一眾尖刀船往兩頭一分,裂開了一道口子,那些小船駛進了包圍圈內,在圈內分散了開來。

    後來的小船與先前到了的船一一對應停住,直到所有的小船都停穩了,那些新入圈的船上忽然拋出了一條條繩索,繩索紛紛落在了外圍的小船船頭,直把那些小船給拉到了近前。

    這一變化十分突然,繩索也幾乎是在同一時間拋出去的,元正帶來的人還未來得及反應,那後來的船上便衝出了無數兵士,衝上了小船便是一陣撕殺。

    轉眼間,江麵染血,屍橫滿布,那元正帶來的百多艘小船上的人盡數給殺了個幹淨,隻留下元正所在的小船停在外圍,很快的,那些軍士砍斷了繩索,就近的十幾艘小船轉眼間便將這元正給圍在了當中。

    “這……這不可能……”元正跌坐在船頭,看著眼前船隻上軍士手中還在滴血的兵刃,哆嗦著癱軟在船頭。

    “罪臣元正,意圖謀害齊國王上,現證據確鑿,立斬不饒!”大船上,阿福的聲音鏗鏘有力,他背脊挺直地站在公子成身側,冷冷地盯向伏在小船上打著哆嗦的元正,語氣冰冷得沒有一絲溫度,全然是公子成的模樣。

    “殺!”

    公子成沒有多話,隻是冷冷地吐出這一個字,側轉身把阿福一抱,父子倆一同消失在了船頭。

    江麵上的一眾軍士得了命令,再沒有半分猶豫,當先兩個軍士到了元正的船上,一個按住了他,另一個舉起明晃晃的鐵劍,一劍便刺穿了他的胸口!

    一場突襲圍剿,轉眼間便成了一方麵的絞殺,餘下的軍士向著大船一拜,如來時一般,乘著小船又駛回了那山間的河道。

    轉眼間,江麵上隻餘百多艘載著屍首的空船飄來蕩去,一切都仿似是幻夢一般。

    抱著阿福回了艙室,裏頭葉子儀正抱著睡著的永憶坐在榻上,見到兩父子這樣子進來,她櫻唇一揚,側身將永憶輕輕放在了榻上。

    葉子儀回過頭,扶著阿福坐在榻上,幫他脫去鞋子,笑問道。“把那些梁人擊退了?”

    “嗯!父親妙算,不費吹灰之力,便滅了那些宵小之輩!”阿福眼中帶著興奮,抱住葉子儀的手臂道。“母親,方才我親自處置了那奸人!他還想抓了母親去,呸!該當此報!”

    “你呀,年紀這麽小,湊什麽熱鬧?交給你父親打理就是了,兩方交戰,萬一出了事可怎麽好?”葉子儀捏了捏阿福的鼻尖,把他抱坐在腿上,吻了吻他額頭道。“好好習武,等你長大了,便能隨你父親出去爭戰了。”

    阿福用力點了點頭,很是認真地道。“嗯!我聽母親的話,定會好好習武,上陣殺敵的!”

    “傻兒子,上陣殺敵用得著你?我讓你跟著分點軍功,長長見識,打打殺殺的,萬一破了相,娘就不喜歡你了。”葉子儀說得理所當然,惹得阿福一個白眼兒差點兒把自己翻暈過去。

    “母親,我便是破相了也是你的孩兒啊。”

    葉子儀一撇嘴,低頭一點阿福鼻尖道。“誰說的,壞了的我不要。”

    “母親……”

    “少來,你撒嬌,不管用。”

    “永憶也這樣的。”

    “他是你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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