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鬆子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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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言蓧走進病房,鬆子正癱躺在床上,原本有些微胖的他變得幹瘦疲軟,眼神無神的望著天花板,眼神中蒼白而孤而落寞,幾個獄友在一邊,臉上全是悲傷的神色,鬆子的妻子西虹憔悴的讓人心疼。

    看著許言蓧進來,坐在床頭的她湊近鬆子的耳邊。

    “鬆子,言蓧來了。”

    許言蓧走到床邊,坐在床沿上,伸手拉住鬆子的手,隻是她一向在這些麵前凶神惡煞的,如今到不知如何和藹可親了,過了好一會兒才開口,“鬆子呀,是我。”

    旁的人又看了看,她遲疑一下,繼續道,“你得趕緊好起來,我們還要一起舉行聚會呢,是吧。”

    鬆子的眼神回複一點清明,努力的擠出一點笑,微微的張了一下嘴唇,手指動了一下,想要握許言蓧的手,已沒力氣,許言蓧心中酸澀,雙手捧著他滿是皮包骨頭的手,“我答應帶你去帝星大廈最高層的,等你好起來,我們就一起去上邊看夜景,可以吧。”

    他微微點頭,蒼白的嘴唇微微裂開,眼角掛著一滴晶瑩的淚花,眼淚滾落下來,落進枕頭,消失不見。許言蓧哽咽了一口,伸手伸過去擦掉他的眼角的淚痕,“會好起來,很累吧,睡一覺吧,睡起來就好了。”這一覺睡下去,就是永久了,鬆子的人生太苦,離別也許對他來說,也是一種解脫。

    他的遺願中,她能為他做什麽呢?

    許言蓧站起來,走到床頭,雙手伸手捧住他的臉,微微的一怔後,溫柔的低頭下去吻上他的唇。

    他的唇已幾乎沒了溫度,許言蓧留念了一回,直起身子,笑著看著他。

    “睡吧。”

    他笑著閉上眼,滿滿的幸福洋溢在臉上。

    許言蓧側開頭,兩步的走來出來靠在門邊的牆壁上,努力的睜大眼睛,不讓眼淚流出來。

    阮錦華走出病房,靠在另外一側牆上,“醫生說,最多今天。”然後她望著對麵她問,“死亡並不是終結,對嗎?

    “是。”許言蓧點頭。

    “可死亡還是讓人痛苦的事情。”她微微抽一口氣,“鬆子他……”

    許言蓧心裏也難受,朋友一場,她心也難過的要死,隻是,在她們麵前哭的話,她覺得太丟臉。她努力壓製心底的悸動,哽咽著問,“有什麽我能幫忙的嗎?”

    阮錦華沒推辭,看著她道,“是,醫藥費,還差了兩萬。”

    所以呢?

    可是她的的工資要下個月才發,就算發了,還是還差著那麽一大截,她上哪兒弄兩萬塊?!去打劫嗎?可許言蓧也知道,阮錦華要不是想不出辦法,也不會跟她提這件事,她要將其推卸,隻怕往後在這條路上真的不好找人,她想了一下,抬起手指按掉眼角的淚痕。

    “這個,我,來想辦法。”

    說完她轉身而走,阮錦華卻伸手拉住她,“我不知道我這樣無恥的哀求你,算不算太過分,你也有很多麻煩……鬆子,喜歡的人是你,你在他死之前能有你能這樣對他,他已經沒什麽遺憾,我也十分感謝你做出這樣的犧牲。”

    許言蓧便想起了顧一凡,想起了範曉萱。

    一樣的人,有些人善良,有些人終究豬狗不如,她側身背對著她,哽咽一聲,“哦,就那樣吧。”

    “我們這群人裏邊,你最不合群,應該說,你無論什麽方麵,都如此的卓爾不群,像落入烏鴉窩裏的鳳凰,可是,還是無法抑製我對你的喜歡,我還記得第一次見的時候的樣子,冰冷,無情,倨傲,像高高在天上的太陽,”阮錦華陷入的回憶,“我有時候在想,若不是認識你,我會不會有什麽遺憾呢。”

    那段屈辱的過去,實在不是值得緬懷之事,便道,“被鬆子愛慕著,我也從未覺得是一件丟人的事,鬆子的事情我也有點了解,他絕對不是強奸犯,鬆子的無罪申訴會成功的,老天爺會還他一個公道的。”

    “那你呢?”阮錦華問,“你是有罪的嗎?在裏邊的時候,我聽人說你是因為妒忌才開車卻撞人,是嗎?”

    許言蓧想如果觸犯法律才算是罪的話,她應該沒有吧,隻是讓有罪的人逃脫法律製裁,讓受害者的冤屈得不伸張,她便是有罪的,而且還罪孽深重,比起隱瞞的真相,更可怕的是她的行為。

    “你有罪嗎?”

    “罪嗎?自然有。沒有罪的話怎麽會進那種地方。”她頓了一下,“我道不是因為妒忌進去的,我是因為錢才進去的。”她說完並不想再跟阮錦華商討這個問題,大步的走了出去。

    許言蓧下了樓,心裏擔憂著兩萬塊的事。

    兩萬不多,可是一分也能難道英雄漢呀,她也有點,可杯水車薪。她找出文知翔的電話回撥回去,看看他能不能幫忙想點辦法,一萬八搜刮完她身上所有的錢也遠遠不夠,以前不好說,可是現在一萬八對她是頭牛的話,對他就是九牛一毛……對於這個九牛一毛的還有一個人呀——文知翔。

    文知翔是她的師兄,也是她的救命恩人,就在她快餓死的時候,文知翔出手幫她,拉著她出了泥坑,要不是他,她如今還不知道在哪兒討飯呢,根本進不了現在的公司。

    救急如救命,許言蓧也顧不得自己欠文知翔多少,反正債多不愁,撥通是文知翔的電話,先借點錢應應急……

    “嘟嘟……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電話裏的傳來解說聲,許言蓧皺起眉頭,“拜托,接電話……”

    在收費廳前走了兩圈,可她的救世主如今似乎也沒有救世之心,電話一直處於無人接聽的狀態,氣的她恨不得替他接起來,“搞什麽,怎麽在這麽重要的時刻掉鏈子……”

    裏邊的收費人員啪啦的敲擊的鍵盤,然後看著許言蓧道,“一百二十一號病床已經欠費一萬八千六百五十二。請問是繳現金還是刷卡?”

    “我就問問……”

    “……”(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