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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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言蓧臉哽了兩口,抬起頭瞪安鈺誠。

    安鈺誠道,“那天晚上的事情,你難道就忘記了幹幹淨淨了嗎?啊,真是個無情的女人。”

    許言蓧咬住牙齒,露出一絲猙獰,“總監,有件事情,我的告訴你,我實在不知我說謊的本領原本如此曠古博今,還能旁征博引,阿彌陀佛,你要知道能讓我說出如此欺騙眾人的違心話實罪大惡極。”

    許言蓧將卡丟還安鈺誠,一把抓起發票,朝著她恭敬行禮,“你借我的錢改日還你……不過,總監說句良心話,你的頭發像雞窩,還有這東北土著風的衣服,實在辣眼睛的很,這實在太難為雞窩跟棉被套…趕緊換掉吧。”

    不等安鈺誠發火,許言蓧拔腿跑出去。

    安鈺誠在身後氣的跳腳,“姓許的野麥子,你別跑,呀,你……你屬兔子嗎?你以為跑了我就逮不住你嗎?真是氣死你爺我了……呀……”他突然抬起手給自己巴掌,“我怎麽把正事兒都忘記了!不過……這他什麽人?”他回頭看著收款的工作人員,“剛才那人?什麽病?”

    “郭鬆,胰腺癌,晚期,也就這兩天了,嗬嗬……”

    他剛回頭過來,就看著太平間工人正在往樓下去。

    安鈺誠回頭看著裏邊的收營員,“人之生死,在你眼裏就他媽的是個笑話?!”

    ……

    許言蓧回病房,鬆子已平靜的閉上眼。醫務人員正在宣布鬆子的死訊,病症,胰腺癌,於什麽時候,什麽地點死亡。

    死亡對他們來說平靜而麻木,許言蓧心中也隻能微微的歎息一聲。

    西虹已經哭成淚人,阮錦華也擦著眼淚,許言蓧不知道怎麽安慰人,拉著阮錦華走了出來,她從錢包裏掏出一疊錢遞給了她,大約兩千塊。

    “醫院的賬我已經結了,鬆子的後事,姐姐幫忙處理一下吧。”

    阮錦華吃驚不已,“你哪兒來的錢?”

    她笑了一下,“我有很多有錢的朋友,再說,鬆子對我的那一份真摯的心比兩萬塊還珍貴。”她撫摸一下阮錦華的手,哽咽道,“隻是,我,有點……比起送鬆子離開,我想先走。”

    “好吧。”

    “有什麽事再聯係我。”

    許言蓧轉身正要走,西虹跌跌撞撞的跑出來,拉住了許言蓧。

    許言蓧現在最不想見的人,還真的有她一個,不過來都來了,也不能趕走,“節哀順變。”

    西虹哽咽的道,“鬆子走的時候是笑著的,太感謝您能來,”說著從包裏掏出一個信封,“這是,鬆子,還能動的時候寫給你的信,如果您覺得可以的話,姑且讀一讀。如果,覺得會成為困擾,丟進垃圾桶也無所謂。”

    許言蓧伸手接過來,信封已經有些磨損,不知道這封信,他是用多大的毅力才寫完,她抬起頭看著西虹,“我會看的,但,也許是很多年後。”

    兩個女人久違的那點默契回籠,許言蓧笑著問,“有什麽打算?”

    “鬆子的申訴結果出來的話,一起帶著回老家。”

    “我就不去送你了,一路走好。”她努力的壓製自己心裏的酸楚,比起麵前的女人,她的眼淚應該沒有任何意義。所以,她不想讓人覺得她在憐憫,“會又好結果的。”

    “多謝。”

    走出來的時候,她無法壓抑的眼淚終於泛濫。她抬起手想要擦掉眼淚,可是眼淚卻越擦越多,她大步的走出去,走到電梯旁卻沒有進去,而是轉身去了旁邊的應急通道樓,身子一轉,靠在牆上,嗚咽出聲。

    “嗚嗚……嗚嗚……”

    她十分心酸,鬆子就這麽走了,連最後的結果,都沒有得到。老天爺怎麽能這麽折騰人,總是讓好人遭受磨難。她除了為他哭一場,已無能為力……

    許言蓧哭了一陣,耳邊突然傳來一聲歎息,她的哭聲一收,變聽著一個聲音問道,“哭了嗎?真的哭了。”

    安鈺誠站在許言蓧的旁邊,背靠在牆壁上,表情有些哀傷。

    許言蓧嚇了一跳,十分尷尬,忙用衣袖擦眼淚。

    “你接著哭,我什麽都沒看見。”

    許言蓧,“……”許言蓧微微的深吸一口氣,側頭過來,已恢複冷漠的神情,“讓您看笑話真是我的不是了。”

    安鈺誠看著他,嘴角扯了一下,許言蓧的語氣正常,隻是眼睛裏帶著一絲紅,看起來人還有點狼狽,“該抱歉的是我才對,也許,我們可以去喝一杯咖啡?”他笑了一下,“畢竟,我現在可是你的債主。跟債主搞好關係,對你十分有利的哦,我一高興,可能就不收你的利息。”

    “安總監,你很閑嗎?”許言蓧似也不想掩飾,抬起衣袖又擦了一下臉,“抱歉。如果很閑的話就去找你的小夥伴玩吧,阿姨我,現在身心俱憊……”許言蓧側頭過去,竄了兩步,安鈺誠要扶,許言蓧已經抬起手靠在牆上,她長長的抽泣了一聲,轉身突然哽咽的哭了起來。

    “呀,你別哭呀!”安鈺誠靠在牆邊,不知所措,她側頭看,看著她肩膀鬆動,一隻手臂靠在牆上,她的頭靠在手臂上,一顆一顆眼淚掉下來,落在地麵碎了……

    “一個人,死了,連自己該有的清白都沒有,他,他該多心疼,我要是也這樣死掉的話,一定會委屈死的,”許言蓧哽咽了一口,“我死之前,會不會也滿身汙穢……”

    很多年後,安鈺誠覺得自己應該是那一刻對她當心,那麽撕心裂肺的傷楚,炙熱而真摯,那種毫無抵抗的絕望……

    從醫院出來,外邊的下了很大的雨,地上已經積了水,冷空氣吹過,許言蓧裹緊了身上的衣服……

    他歎息一聲,“生死有命,節哀順變……啊,勸人,一點都不是我的風格,啊……下邊的話該說什麽,”

    許言蓧笑了一下,也明白那麽閑的總監跟她素不什麽交情,找她可不像隻是為了借錢給她,笑著問,“不是要請我喝咖啡嗎?擇日不如撞日吧。”(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