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漓的手機還是打不通，封亦程有些著急了，之前隻是不接他的電話，現在是完全不開機了。

    這讓他心底的不安更加深厚了。

    他隨即撥通了霍容安的電話，“蘇漓呢？她在哪？”

    他直接問出口，因為照現在的情況，唐薰不可能會對蘇漓置之不理，但他更加不能找唐薰。

    “在公寓裏，哪裏都沒去。”

    他還專門找人一日三餐的盯著她，但蘇漓像是失語了一般，每天隻知道癡癡的坐著，然後機械的進食。

    沒有多異常，更加的不正常。

    這也讓他更加的慶幸，假如唐薰是這個樣子，他該怎麽辦？

    封亦程鬆了口氣，“那”

    “她知道了。”

    神經頓時被繃緊，封亦程差點破口大罵，“你”

    “阿程，你覺得怎麽做才是正確的？知道蘇漓和唐薰關係的那一刻你就知道本來就該走到這一步，你這所有男人都會犯的錯，這回呢，感覺如何？”

    封亦程一時無言，“感覺如何你小子看不出來？”

    “如果處理好那邊的事情，就自己回來解決。”

    他當然會回去的，那不是別的任何一個女人，是蘇漓啊。

    他在安城的產業不少，除了霍容安那廝，恐怕沒人會比他的身價更高，但他喜歡及時行樂，所以大把大把的資金，隻在往外流，因為他遲早要回意大利。

    房子？

    車子？

    還是珠寶？

    不，那丫頭並不是特別喜歡那些東西，反而更喜歡他在情人節或者各個節日隨便送的一些小禮物。

    他隻需要隨手一揮，蘇漓這一輩子，不，她的一家人的一輩子，都不需要發愁，她會過得無憂無慮。

    但是一想起那雙含著質問又有期待的眼睛，他又推翻了自己的念頭，如果真要補償，那丫頭估計恨不得他徹底消失來的好。

    但他要是不回去，總愛哭鼻子，剛跟自己姐姐吵翻偏偏又那麽記掛她姐姐的蘇漓怎麽辦，無依無靠的。

    但他回去，又能做什麽呢，之前蘇漓就不理睬他，態度堅決的可以，他本來想著要不先晾一晾這件事情，現在卻越來越心煩。

    在大洋彼岸的封亦程抓耳撓腮，最終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

    加護病房裏，從小看著他長大的祖母仍然沒有脫離危險，所有人都在焦急的等待著結果，包括他那個不知道多久沒見麵的妻子。

    封亦程心急如焚，連笑臉都懶得應付，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

    艾米邁著步子跟封家夫婦都寒暄了一會，才朝著封亦程過來，“程。”

    “我今天沒心情陪你演戲，如果你累了，可以直接回去休息。”

    封亦程毫不客氣的道。

    這麽直接的話，艾米也不惱，“我的確累了，也是要回去休息的，不過我來隻是提醒你，祖母之前說的話，但願你最好記得。”

    封亦程的臉色更加難堪，“艾米，你最好想清楚威脅我的後果。”

    艾米無所謂的聳聳肩，“不，隻是提醒，何必動氣。況且，隻有我知道，你這滿臉的憂心，可不全是為了祖母呢。”說完，察覺到封父封母的眼神往這邊看過來，艾米忙勾起唇角，小聲的道，“反正我們的協議，上麵寫的一清二楚。”

    封亦程看著艾米那張無害的臉，心底忍不住狠狠的抽自己，當初是瞎了才會答應這場交易吧，沒想到，還真把自己折騰進來了。

    憂心掛念這祖母，一心又無時無刻不在擔心蘇漓，封亦程看著病床上的祖母，前所未有的虔誠，向這世上所有能想到的：上帝、佛祖、觀世音全都祈禱了一遍。

    也許是冥冥中有感應，隔天深夜，祖母終於幽幽轉醒，看著封亦程在床前，微微的動了動嘴角。

    於是第二天，在無數次打不通蘇漓的電話之後，封亦程果斷的買了機票在父母的質疑眼神下返程。

    蘇漓渾渾噩噩在公寓裏癱著的第七天晚上，封亦程回來了，跨越大半個地球，滿身風雨，看起來疲憊至極，她不知道他什麽時候來，所以仍然是那副亂糟糟的樣子，頭發沒梳，衣服也沒換。

    看見封亦程的前一刻，她都以為是霍容安派來監視的那個阿姨到了。

    封亦程站在門外看著蘇漓，泛起一陣一陣的心疼。

    兩人相視一眼，一時竟也忘了說話。

    封亦程抬起手想碰碰她。

    但蘇漓卻提前閃開了身子，望著那片刻的溫柔，心底止不住的顫抖，隨即是後怕，她越想越覺得可怕。

    對封亦程，對自己。

    她冷著聲音說，“你還回來幹什麽？”

    封亦程的手僵硬的頓在半空中，蘇漓冷漠的眼神讓他無法再繼續，隻好尷尬的垂下來，放回身側。

    第一次有女人敢這樣對他說話，惡狠狠的嫌惡。

    而他竟也無法生氣，因為麵前的人，是蘇漓，唯一一個讓他動了一輩子要在一起的心思的女人。

    是他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

    “有些事情要處理。”

    蘇漓絲毫沒有讓他進門的意思，冷著臉道，“也包括我，對吧？”

    意大利那邊的事情很緊急，他不得已才在這個時候趕回去，蘇漓不願意見他，不願意跟他講話，他也想著，兩個人也先冷靜一下。

    “蘇漓，我沒有這個意思。”封亦程急忙解釋，事實上，他的確沒有這個意思，那麽多年來，蘇漓是唯一一個他不願傷害的人，也正是這點不願，讓他拖成了現在的情況。

    蘇漓抓了抓頭發，這麽多天，很多疑問堆在自己心底，她現在這一刻，沒有辦法偽裝了，“可事實上你就隻能有這個意思，不然還能有什麽？”

    還能有什麽，他說不出口。

    蘇漓緊緊的追著封亦程的眼睛。

    “封亦程，你要我怎麽做？既然都走了，本來就不應該回來，你就應該待在意大利，永遠的做你的花花公子，而不是現在一副假惺惺的樣子站在我麵前，你期待看見什麽，像個傻子一樣明明你給不了答案還是堅持著相信你？還是你要我也像你其他的女人一樣，大公無私的分享，做一個見不得光的情人。”

    封亦程也焦躁，蘇漓的話越來越帶刺，“你知道我不是這樣想，蘇漓，你大可以冷靜一點，我們可以好好談。”

    現在要冷靜來做什麽，之前就是太過於冷靜了，冷靜的讓自己一步步陷入深淵裏。

    “我們還能談什麽？是談一談接下來你該用幾棟房子表達你的歉意，還是我該怎樣痛哭流涕挽留你，求你別走？封亦程，你心底也是把我當作你婚外求刺激找的女人？”

    蘇漓說話的時候不算特別激動，但字字都砸在兩人之間，一點點的隔開距離。

    “你來了，卻不想聽一聽我這麽多天都是怎麽過的，不想知道我又怎麽想，你來做什麽，來看一個傻子在所有的謊言被揭穿之後有多難看？”

    封亦程皺著眉頭，他向來最討厭歇斯底裏的女人。

    “你一定要這樣跟我說話？”語氣已經透露著些不滿。

    蘇漓看著封亦程微微皺緊的眉，勾起了冷笑。

    “那你呢，回來就是還想用這樣一個主宰的態度處理掉你生命中的一個小意外？”

    封亦程抓了抓頭發，轉過身冷靜了一下，才回身道，“蘇漓，我不是。我們用不著吵。”

    “嗬嗬嗬嗬。”

    蘇漓笑，眼裏卻全是諷刺。

    真可笑啊，這樣的她，這樣的封亦程。

    封亦程的臉上，滿是愧疚和不知所措。

    蘇漓覺得心底的氣順了許多。

    “蘇漓從來都不需要城堡，因為在現實麵前，它根本接受不了任何的摧殘。可是我住在你的城堡裏三年，已經夠了。”

    “蘇漓，你？”

    她道，“封亦程。你以為所有真相擺在我麵前之後應該在我跟你之間可能發生的一切，都不可能了。對不起，我不會再配合你之後的所有表演。我不接受一切道歉，不接受一切補償，如果你想，請你就當施舍，從現在開始，永遠別再出現！”

    說完，蘇漓砰的關上門，眼淚卻如泉湧一般流了出來。

    封亦程看著緊閉的門，終是抬起手的勇氣都沒了。

    蘇漓的態度已經決絕至此，仿佛多看他一眼都覺得多餘的眼神，令他連頭都抬不起來。

    到現在這個情況，他還能做什麽，道歉虛無縹緲，補償假仁假義。

    隻是那麽多年，他遊走於無數胭脂紅粉間，遇到蘇漓時，隻不過覺得自己看那些庸脂俗粉都膩了，那麽一個可愛有趣的小女生就在眼前，實在控製不住不下手。

    反正他在中國可以待幾年，意大利那邊也不會管自己，他一個異國人，簡直活得不要太風生水起。

    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因為蘇漓，動了離婚的念頭，隻不過那個念頭隻是靈光一閃，就瞬間沒了。

    他笑自己，怎麽能有這麽蠢的想法呢，要是跟那個女人離了婚，那他就什麽都沒有了，跟個社會底層人士差不多，還怎麽逍遙自在。

    反正她自己玩得不亦樂乎，也不會管他怎麽瘋狂，名義上夫妻，實際上卻風牛馬不相及，他們彼此需要為各自遮掩。（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