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

    明明是最熟悉的聲音，卻在此刻聽來更像是從地獄裏傳來的索魂使者，嚇得鞠淑慧隻想反駁一聲，可惜？

    “砰！”

    隨著猛然的撞擊亮起的是兩道車燈的光線，刺眼而又透亮，終是將這暗夜給點燃了，同時點燃的還有藍白芷那再也壓抑不住的怒火。

    伴隨著熊熊複仇感的是她狠戾的動作。

    “啊！”

    一聲尖叫後，鞠淑慧被迫仰頭在車燈的光芒下將藍白芷那忽明忽暗的眉眼看的一清二楚。

    “是你這個小賤人，別以為你有唐少卿給你撐腰你就敢為所欲為了！我告訴你，唐家還是老爺子說了算，你才是唐永明眼中最大的禍害！你等著他派人來殺你吧！”

    即便是在這種境地下，鞠淑慧還能口出狂言？

    究竟是太愚蠢，還是太狂妄了。

    “嗬……是嗎？”

    “啊！”

    又是一聲慘叫，自己腦後那原本被精心燙卷的頭發此刻已經被藍白芷一手拽下了一大把了，疼得鞠淑慧更加怒火中燒。

    “小賤人！放了我！小心唐永明找你算賬！放開我！”

    “啊哈？你說的對，我就是要讓唐永明立刻的，自動的現身，畢竟我真的很想知道，他會不會來救你呢。”

    一手抓著鞠淑慧的腦袋狠狠地壓在車蓋上，一手拿著冰涼的刀刃從她的頭皮上漸漸下滑，絲毫不容錯過的感受著她在自己手中的顫抖，就像是……

    當年，年幼膽怯的自己一樣。

    “唐夫人你當了闊太太十幾年，是不是忘記了自己怎麽當上的呢？幾條人命在你手中消失的事情，就不用我來提醒你了吧？”

    幽魂般的聲音一絲絲的傳入鞠淑慧的耳中，，聽得她立刻反駁！

    “殺你父母的人是唐永明又不是我！你何必來找我報仇？再說了，當初你在唐家，唐永明也是同意我虐待你的，你找他去！別來找我！”

    “嘖嘖……真是好笑，剛剛還喊著人家來救你呢，此刻就推卸責任了？真是患難夫妻情深意切呀！”

    一臉嘲諷的藍白芷簡直快要笑出聲了，原來唐永明跟鞠淑慧之間的虛情假意這麽快就被試探出來了呢。

    “不過你也不用著急，更不用擔心，你們倆個……”

    很快就頓著後話，抬手快速的在鞠淑慧額角上一劃，任由她那眼角處滲出一連串的血珠子的接道。

    “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住手！住手！放過我！饒了我吧！我都是聽從唐永明的！”

    “嗬……饒了你？憑什麽？為什麽？當初我也是這樣苦苦哀求你的，可你饒了我嗎？又放了我嗎？我原本以為你這麽大年紀的女人該明白些道理的，怎麽卻愚蠢至此呀。”

    死死地壓著身下還試圖反抗的鞠淑慧，藍白芷玩弄著手中鋒利的刀刃，在她的臉上無情的劃下一道……

    又一道！

    待那混著哭喊和尖叫的聲音在暗夜裏變得斷斷續續後，藍白芷看著那一連串的血珠子已經漸漸匯聚成了一條條血痕，而她眼中的恨意卻沒有消失半點。

    “饒了我吧，饒了我吧，我承認我隻害過程慧那個女人，我再沒有害過誰了，求求你放過我吧……”

    巨大的恐懼已經占滿了鞠淑慧的全部精神，此刻隻剩下滿口哀求的她再無剛才的囂張，更無往日的高高在上。

    “哼？怎麽可能？你害死唐少卿的母親，那是你是跟他之間的怨恨，與我無關，我隻是來報複我的。”

    聽著鞠淑慧的坦白，藍白芷沒有半點情緒，隻是手中的刀刃已經抵在了她的脖頸上，任由自己清晰地感受著鞠淑慧那條大動脈上的顫抖頻率。

    甚至都能觸摸到那濃稠熱血下的溫度，正在跟自己心中翻湧的仇恨進行對比，似乎要看看誰更加滾燙一般？

    “不要……不要殺我！不要殺我！”

    臨到最後的哀求聲中，掐著鞠淑慧的手掌上還殘留著血痕和淚水，但藍白芷專注的麵容裏隻有她腦中的一係列回憶。

    打罵，侮辱，無論是十幾年前的，還是數月之前的，都一一的在眼前回放，似乎隻要自己這一刀下去就能擺脫了那一切惡魔般的糾纏。

    “你知道的，我不會放過你，我也不能放過你，你是我複仇的第一個目標，我要讓你的血……來祭奠我過去的一切！”

    頓著的後話裏，已然揚起了手中的動作，這一刻……

    站在車旁的藍星認真的看著，認真的聽著，他無法去阻攔，卻又不忍藍白芷真的沉浸在這樣的殺戮中迷失了自己的心智，於是？

    “小藍兒！”

    可根本不會聽藍星隻言片語的藍白芷，就像是在強迫自己去做一件無法完成的事情一樣，恨恨的擰眉瞪著手中的刀刃，將這個哀求的鞠淑慧恨到了骨子裏去。

    “殺了她……殺了她一切就結束了！”

    “放開吧，放手吧……”

    腦中仿佛有著各種聲音在充斥著，此刻的掙紮反而是最苦痛的。

    “砰！”

    然而？

    一道巨大的聲響劃破天際，手中頓時被潑灑上了一股滾燙的濃稠液體，藍白芷就像是被驚嚇到了似得將那把刀刃掉在了地上。

    “咣當！”

    “小白！”

    下一秒被緊緊抱住的藍白芷依舊處於剛才的怔愣狀態，眼神渙散的盯著眼前已經咽氣的鞠淑慧。

    而此刻已經掏出手槍看著唐少卿出現的藍星，不知道是該鬆口氣還是該提口氣了。

    至少，藍白芷沒有下手殺人，但此刻似乎比她真的做的還要複雜。

    “小白別看，不要怕，一切都過去了，一切都過去了好嗎？”

    緊緊地摟著懷裏渾身僵硬又冰涼的身軀，唐少卿用另一隻手捂著她的雙眼，不讓她去看地上滑落的屍體，更是在她耳邊低聲安慰著。

    這片刻的時間裏，藍白芷安靜的就像是個木偶娃娃，忘記了掙紮，也忘記了反抗，甚至都忘記了剛才究竟發生了什麽？

    她隻是覺得此時此刻自己仿佛又回到了從前，回到了那些暗無天日任由欺淩的歲月裏，但盡管那段歲月黑暗的不忍提起，可自己的心裏卻始終能感受到光明。

    因為那道光明總是會像現在一樣抱著自己，摟緊自己，安慰自己。

    可為什麽，此刻的她明明在光明之中，卻看見的全都是黑暗？

    “放開我！”

    一瞬間爆發的藍白芷反手一巴掌落下，唐少卿毫無預警的被打個趔趄推開，，隻覺得左耳有幾分失聰。

    “你殺了她？你殺了鞠淑慧？”

    藍白芷近乎恨意滿目的瞪著眼前的唐少卿，卻像是看著仇人一般讓血紅絲布滿了雙眸。

    “你果然是在利用我！即便是到了現在你還在利用我！你報仇了？你終於替你母親報仇了！你開心了嗎？你滿意了嗎？唐少卿……你才是我最恨的人！”

    撕心裂肺的吼完，頭也不回的衝上車，甚至都沒有等藍星片刻就踩著油門開車，任由藍星在原地看了幾眼唐少卿後，才匆忙的狂奔追上。

    良久後，那漸行漸遠的車尾早已消失不見，可始終怔愣在原地的唐少卿，卻是除了臉上的五指印外，什麽也沒剩下了。

    “少爺？”

    這會兒才從路旁草垛裏扛著狙擊槍出來的雇傭兵輕聲一句，更是盯著腳下的屍體頗為滿意的點頭道。

    “一百米開外，準確射擊，我的槍法還是這麽準。”

    似乎此刻才被這一句品評聽得回神，冷峻的麵容上沒有浮現任何表情，隻是丟下一句吩咐。

    “處理幹淨。”

    “是，少爺。”

    不用唐少卿多費口舌就知道自己該幹什麽的手下立刻開始處理現場，而重新開車離開的唐少卿卻是坐在後座上，冷不丁的望著後視鏡中的種種，恍惚而又喘氣的閉上了眼眸。

    那蒼白臉色上的紅印，卻是將他的麵容照的更加傷心了。

    “小白，我怎麽能讓你做這樣的事情，我甚至都不知道，該怎麽跟你解釋，又怎麽告訴你這一切了。”

    心裏的思緒起起伏伏，直到唐少卿忍不住抬手捂著酸脹的眉眼後，才聽見車門被打開闔上。

    “少爺，我們可以走了。”

    “……嗯。”

    沉重的聲線落地，趁著黎明到來之前的離開，唯有這一陣秋風中散發著的淡淡血腥味還在彌漫著往日灰色記憶中的點點滴滴。

    ……

    “小藍兒，你沒事吧？”

    一路返回公寓後，藍白芷一言不發的坐在沙發上，任由藍星給她擦拭手上的血痕，甚至還找來了一片安眠藥。

    “你現在需要好好睡一覺，什麽都別想，什麽都跟你無關，等一覺醒來，我會跟武均搞定唐氏那邊的一切，，我們很快就會完成任務返回曼城了。

    等到了曼城，我會跟母親說清楚，我會懇求她讓我陪著你，即便是……你未必會需要我的陪伴，但我保證，絕對不會影響你，打擾你，我隻是想在確定你安全平安之後再離開。

    畢竟，唐永明的下落還在調查，隻要他一死，我相信再沒有人會來傷害你了，好嗎？”

    低聲的訴說，像是情人間的呢喃，可是卻沒有一個字聽在藍白芷的耳中，任由藍星端著半杯水將藥片送在她的嘴角裏，混沌般咽下的她的確是需要好好的睡一覺了。

    也許在睡夢中她會找到最深刻的源頭，那是屬於記憶和感情的混合，更是屬於這一切的開始，亦或者結束。（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