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難道,這就是歸宿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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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涼山上鬱鬱蔥蔥一片,秀憐被沈墨拉著手腕,在這石階上前行,兩邊都是綠植和些不知名的花叢,倒是覺得自己哪裏是來祭拜故人的,倒像是來秋遊的?
“就是這兒了。”
從山下停車的地方一路走上,約莫十幾分鍾的路程,兩人一直沒有說話,隻是當沈墨指著眼前的墓碑後,秀憐才微微喘息,似乎是不敢打擾已故之人。
不過,這空白的時間裏卻沒有尷尬,有的隻是互相體諒和理解。
“我爸媽都是很好說話的人,我小時候很調皮,他們都很寬宥與我,後來他們故去的很長一段時間裏,我一直以為他們是在跟我鬧著玩,是想懲罰我來著?
那段時間裏,我待在姑姑家,整天都可以自由的玩著,還能笑話藍銘被姑父責罵,可是漸漸的時間長了我才明白,他們不是在跟我鬧著玩,而是真的回不來了。
我真正接受他們的去世,是我十二歲那年,我第一次一個人坐車來到這裏,我覺得自己當時來之前還沒有那麽難過,但後來卻哭得很慘,可是一年又一年過去了。
雖然我再沒有哭,可我的心裏卻是比以前更加的難過了,隻是……”
“隻是你從未告訴別人,也不想讓別人看出你的心思,對嗎?”
微微側首,對上沈墨的眼神,秀憐這接著他後話的語氣裏,是慢慢的理解。
有時候,正是因為這樣的理解,才讓沈墨覺得,秀憐的“美”是獨一無二的。
“是,我不想讓別人看出我內心深處的軟肋,盡管他們一直都在,但我也隻能裝作毫不在意的樣子。
還能記得在姑姑家生活的每一天,我都是風流倜儻的沈公子,但隻有關起房門一個人的時候,才明白,我也不過是一個失去了父母關愛的孩子。
可惜,我也永遠不能隻是一個孩子,長大了,成長後,都是一個人要不得不麵對的事實。秀憐……今天帶你來我父母的墓前,倒也不是為了別人,隻是覺得……
你真的是我唯一可以交心的人,不知道為什麽,總是願意跟你說說心裏話,無關於任何原因,隻想如此而已。”
四目相對,盡管這裏並非什麽花前月下,但這鬱鬱蔥蔥的植被中,秀憐正如那不經意開放的花朵,如此悄然的在綻放,又如此深刻的藏在了沈墨的心中。
掌心裏的溫度,第一次被完全感受,秀憐低垂的目光落在自己被合起來的手掌裏,有幾分羞澀,還有幾分欣喜。
“沈總……”
“到了這個時候,你還一定要這樣稱呼我嗎?”
輕柔的聲線裏還藏著幾分揶揄,撲在秀憐額頭上的熱氣正如此心,沈墨這攬人入懷的動作怎麽看都再合適不過了,於是……
當秀憐終於在人海茫茫中尋找到一個肩膀可以認真的去依靠時,才覺得自己已經疲憊了許久,也獨自支撐了許久。
難道,這就是歸宿嗎?
未來,對於誰都是未知,但在這一刻,現實卻又是如此的刺眼。
……
程家。
“你確定?”
“小姐,我親眼所見,這是照片,雖然角度不是那麽的契合,但絕對沒錯。”
始終想著要拿秀憐當做擋箭牌的程慧,可是不會放棄任何一個機會的,既然秀憐不在家,那麽肯定是被什麽人帶走了?
隻要稍稍調查一下便知道內情的程慧,此刻正眯著眼角盯著這照片上相擁的兩人,冷不丁的勾一抹嘲諷……
“還以為能有點什麽更勁爆的,原來也不過如此。”
指尖輕輕一揮,手裏的照片打個轉落在腳下,照片上的兩人雖是背著身子,沒有看到正臉,但程慧又豈會認錯?
“小姐是打算將這照片送去給藍少看嗎?”
身後的保鏢不明所以,還等著程慧的吩咐,可惜?
“用不著,藍銘自己心裏清楚,隻是不想承認罷了,不過秀憐倒是讓我吃驚,我原以為什麽樣的女人都會第一眼看上藍銘呢?原來也不過如此嘛。你們都出去吧。”
身後的保鏢聽聞如此吩咐不敢耽誤,立刻撿起地上的照片垂頭離開,隻是緊蹙的眉峰裏完全沒明白程慧如此大費周章的去調查,卻又沒有後續動作的涵義?
也是,程慧要的始終都是藍銘的心,可藍銘的心卻放在了秀憐的身上,而秀憐的心已經歸了沈墨,這一樁連鎖的事件,如今看來真是越發的好玩了。
“藍銘啊藍銘,如今你也該嚐一嚐被人忽略,被人拒絕,又被人搶奪了心愛之人的滋味了吧,不過你可要記住了,這滋味是別人給你的,而不是我給你的。”
此刻的收手倒不是代表程慧不打算再做什麽,而是讓藍銘想明白,他身邊的人也隻有自己才始終如一的陪著,至於其它人……
都是可以隨時離開和背叛的。
可惜,並非人人的想法都如她一般偏執罷了。
……
“晚上過來一起吃晚飯,我叫上藍銘,你不介意吧?”
從山上下來後,沈墨已經從拉著秀憐改為攬著她了,眼下更是越發親昵的不肯放手了。
“呃……一定要叫上藍先生嗎?我跟他不熟,覺得有些尷尬。”
正被沈墨開車將自己送回小區門口,秀憐雖知道藍銘跟沈墨是表兄弟的關係,但這能不見麵還是不要見麵的好。
且不說沈墨是否在意以前的事情,可這藍銘嘛……
自己還是有些介懷的。
“不熟才要好好說清楚呢,你放心,我知道以前的事情,藍銘都跟我說了,但我也表態過,一切都看你的意思,既然他同意公平競爭,而眼下你又選擇了我,那他便沒什麽可抱怨的。
我們的關係也更不用藏著掖著了,等到晚上跟藍銘吃過飯,明天正好是周日,我帶你去拜訪一下姑姑跟姑父,豈不是更好?”
“啊?這麽快呀?”
頓時有些緊張認慫的秀憐,微微皺了皺眉眼,可看在沈墨的眼中卻是笑得明豔極了。
“小可愛,你這是衝我撒嬌呢?”
“什麽啊……哪有!”
連眼角都羞紅的秀憐,越發嬌嫩欲滴起來,若非沈墨定力好,隻怕是要……
“乖,別鬧我了,你這是考驗我呢,嗯?”
攬著秀憐磨蹭了半晌才依依不舍的放手,沈墨生怕自己一個沒忍住直接吻了下去,可又生怕唐突了這眼前的純良小姑娘,到底是咽了咽嗓子眼裏的炙熱,卻是一低頭就對上那尚未明白過來的雙眸。
透著春水一般的憐惜,果然是誘人不已。
“秀憐,我……”
“沈墨!”
顫顫巍巍抬起的眼簾下,正是連自己也鬧不明白的心思,任由那鼻尖的氣息越發清晰的包圍在四周,忘記了思考,也忘記了動作,隻想欲所欲求的隨心所欲去了。
然而?
身後不遠處響起的冷喝聲,卻是堪堪打斷這正在炙熱高溫的畫風,一個不經意的小小顫抖,讓秀憐頓時回神,更是從沈墨的肩頭望去,眼中浮現的是另一抹身影。
透著傷心,失落,還有種種複雜之情,那麽遠,又那麽近,卻是始終不曾看懂。
“藍銘?”
摟緊秀憐轉身,沈墨沒想到藍銘竟然會不請自來,更是沒料到自己話還沒想好怎麽說,他竟是已經全知道了?
隔著數步的距離相望,那是他們表兄弟間彼此的涵義,轉身拍拍秀憐的後背安慰一句後,沈墨看著她轉身上樓後才緩步離開。
“去我那兒說吧。”
落定在藍銘身前,沈墨原本就沒打算隱瞞他一絲一毫,眼下更是會全數告知。
十分鍾後。
沈墨的公寓裏,隔著沙發麵對麵相座的兩兄弟,此刻看起來還真是情敵了,倒是省了那分外眼紅。
“你跟秀憐……”
“我跟秀憐在一起了。”
接過藍銘的後話,沈墨緊盯著他不敢置信的眼神認真又嚴肅的說道。
“秀憐同意了,我們已經在一起了,藍銘……其實你心裏是知道的,秀憐她……並不喜歡是你其一,但更多的是你們根本不合適。”
沈墨雖然隻比藍銘大上三歲,但是卻要懂事近乎十三歲一般。
這麽多年來,沈墨看似風流,實則卻是會聚人心,秀憐的心思他一清二楚,所以才會如此快的俘獲芳心。
可藍銘呢?
從頭到尾,甚至到了眼下,都是一個被嬌寵出來的貴公子,大少爺,又能有幾分替她人著想的心思呢。
“不合適?這是你的話,還是她的話?”
“藍銘……”
對上藍銘那飽含了怒火和不甘的眼神,沈墨並不想出現這樣的結果,雖然他能理解,這對藍銘而言,是人生第一個失敗的關卡,盡管他還不肯承認。
“是我的話,也是她的意思。你有沒有想過,秀憐如果真的喜歡你,如果真的對你有意,又怎麽會在四年前不肯答應你的追求?”
“那是因為她說自己當時不想談戀愛?況且我後來就出國了呀?”
“對,你說得對,那你再想想,這一來一往的錯過,歸根究底是關乎什麽?她為什麽不想在大學這輕鬆美好的時間裏談戀愛?她為什麽要在別人娛樂的時間裏去做工作?
而你又為什麽會出國?你又為什麽無法一直留在她身邊?”
“你閉嘴!你這話是什麽意思?是想說我跟秀憐的家庭背景不一樣,所以我們就不能在一起了嗎?沈墨!我沒想到你也是這種在乎門第高低的人!”
朗聲大怒的反駁,藍銘蹭的起身直指沈墨,滿腔的激動對這一切都無法接受,可是?
他的心裏,有一個角落裏,又在拚命的說這就是事實。
“並非是我在乎,你覺得姑姑跟姑父會不在乎嗎?你是否想過,秀憐會不會在乎?就算你將她帶在身邊,難道你真的覺得她會勉強自己進入跟你一樣的環境裏就會真正開心嗎?
你難道不應該站在她的角度上去思考這一切,你的父母,你的家庭,甚至愛慕你的女人,都隻會將所有的矛頭指向她,而不是你。
但讓她承受這一切的人卻是你!你究竟是真的喜歡她,還是喜歡這種占有感?這種不曾被人拒絕的享用感?”
“你……你說什麽?”
完全被弄懵的藍銘,發誓自己從未這樣想過,可是細細想來,卻又的確是這樣一番道理,不是嗎?
隻是,在這個時候,藍銘無法接受,也無法承認。
“不!我不相信!我絕對不相信!是我先喜歡她的!遠在上大學之前,遠在四年前,更遠在此刻!是我先遇見她的,我在學校院牆外看見她的時候就深深喜歡她了!
你……即便你是我表哥也不能搶走她!”
“藍銘!我沒有搶走她,秀憐也不是我能搶走的,秀憐有自己的選擇,你不要逼她了,難道程慧給你的警示還不夠深嗎?
難道秀憐還要因為你而被程慧玩弄在鼓掌中嗎?你就不能替秀憐考慮一下嗎?到底是滿足你自己的心思更重要,還是讓秀憐安穩度日更重要?你可曾了解過她真正的內心!”
纏與感情的世界裏,難免會有爭吵,但藍銘從來沒覺得,這一刻的爭吵竟然會變得如此讓自己難過,傷心,到底他失去的是什麽?
是十幾年來一起長大的表哥,還是愛慕了數年的女孩,亦或者是一個沒長大的自己?
昏昏沉沉的走出沈墨的公寓,藍銘站在外麵陰沉沉的天色下,擰眉望著對麵的小區,他知道,在那看不清的某一扇窗戶裏,站著的是秀憐。
可是他沒辦法看清楚秀憐的臉,正如沈墨所言,他根本不曾了解秀憐的心。
“為什麽……為什麽?”
喃喃自語的離開,這個結果並不盡人意,無論是對誰而言,都是如此。
“看來晚飯是要報銷了。”
站在門口目送著藍銘上車離開後,沈墨還不放心的給藍家去了通電話,這才盯著空蕩蕩的沙發自言自語一句。
曾經以為自己要是有了心愛的女人,第一個來慶祝的人一定會是藍銘,誰知道?
比自己早先有喜歡女人的是藍銘,可卻不是他來第一個慶祝,這心力交瘁般的感覺,竟是難以說得清楚了。
……
“咚咚咚……”
“你怎麽來了?”
開門的秀憐,看著門口拎著個大袋子的沈墨,滿臉的吃驚還真是不小呢。
“當然是來履行諾言的,我怎麽會在第一次許諾的時候就食言呢?”
攬著秀憐進屋,從袋子裏取出各種保鮮盒,裏麵裝著各色菜肴,一一擺放在桌上,沒一會兒就成了一桌豐盛的晚餐。
“哇?”
驚喜的笑容如同曇花一現的綻放,秀憐那原本還在為下午藍銘突然出現的事情擔心,可眼下卻是一掃烏雲了呢。
“快坐下,從現在起,不僅是你的晚飯歸我管,就連你整個人都歸我管了,從今以後,我們都要像現在一樣在一起。”
緊握的雙手裏都是暖暖的掌心溫度,就像是跳躍在心尖的血脈和速度,彼此傳送著不停。
“你……跟藍先生說了?”
定定的看了沈墨一眼,從他懷中抬頭望去的秀憐,到底還是沒忍住的問道。
當然了,沈墨也沒想著要隱瞞她什麽,正如他不會隱瞞藍銘什麽一眼。
“我一五一十的都告訴他了。”
將碗筷擺好,在秀憐的麵前放下後,沈墨收斂了幾分笑意,認真的解釋道。
“這件事情我會跟藍銘好好解釋的,你不用擔心什麽,以後在公司裏,也是該做什麽就做什麽,更不要覺得心裏別扭或者虧欠什麽,明白了?”
就知道秀憐的心思細膩,為人又有些不敢招惹權勢,當然還是得他這個男朋友來實力相幫了。
“嗯。”
對上那雙時刻都能將自己吸引的眼眸裏,秀憐還有什麽事情是不能答應的。
頭頂上的亮白燈光將下麵的兩人照的越發明亮,隻是希望這未來的前路也能依然如此。
……
藍家別墅。
“怎麽就你一個人回來,少爺呢?”
早就接到沈墨電話的藍母,已經在客廳門口等了半個小時了,才看見司機一個人回來,又是著急又是擔心的追問道。
“夫人,這少爺在半路上突然改道說是不回來了,讓我將他送到子午路口,就不要我跟著,我隻好先自己回來給您說一聲。”
藍銘雖然是藍家的少爺,但家教極嚴,且不說藍父是怎樣的說一不二,就是藍母這處處都製約監管的態度,也從未讓藍銘有過什麽錯誤的選擇。
可是,越是這樣成長的孩子,反而越是經受不起打擊,更是不知道在遇到挫折後該如何是好?
而此刻,正坐在酒吧裏一杯又一杯灌著的藍銘,早已忘記了自己最初的感覺是什麽了,隻想這樣一直渾渾噩噩下去。
“哎……我說你也喝了不少了,這是怎麽了?”
“就是,兄弟你年紀挺小的,一起出來玩玩唄?”
魚龍混雜的小酒吧,哪裏比得上高級會所,藍銘也並非是被什麽人都能認出來,眼下更是被幾個一起出來喝酒耳朵小混混搭腔說話,無非是想占點白喝酒的便宜罷了。
“走開。”
皺著眉頭拎著酒瓶子丟下幾張現金,藍銘現在什麽話也不想說,什麽人也不想見,隻想抱著酒瓶子沉浸在自己的感受裏。
可惜連財不外露的道理都不懂的他,卻是早已成了別人的甕中鱉。
“喲嗬,原來是位闊少爺,這是怎麽了?可是遇上了搞不定的事情,告訴大哥我,給你出個主意唄!”
眼見藍銘要走,這為首的混混竟然一個胳膊搭上去,拉著他調侃起來。
未料?
“啪!滾!”
也不知道藍銘是哪裏來的力氣和怒氣,竟然甩手將酒瓶子砸在人家的腦袋上,頓時將這原本還在音樂聲中的小酒吧弄的鴉雀無聲?
“打人了!打人了!”
“快去報警!”
“血?竟然流血了?”
怎麽說,也是正常營業的酒吧,這樣鬧事的場麵早已讓其他人慌亂不已,很快就被帶走的一幫人裏自然是少不了醉醺醺的藍銘。
於是……
一個小時後,被藍父從警局裏帶走的藍銘,臉上還印著一個巴掌印呢,清晰無比,而又腫脹不已。
“銘兒回來了?沒事吧?”
一進家門,藍母就心疼不已,更是知道這次藍銘闖禍的事情讓藍父很是生氣,但?
“你小子長本事了是吧?竟然會喝酒打人了?連進派出所的事情都能幹得出,我還能指望你幹點什麽好?”
順手扔去一個煙灰缸,砸在藍銘肩膀上後落在腳邊滾了幾圈發出震天動地的聲響,可惜?
始終未曾開口,也沒有替自己申辯一句的藍銘,更像是一個木偶,任由別人的擺布?
“你看看你自己現在成什麽樣了?啊?你還是我藍誠的兒子嗎?你還能去繼承藍氏集團這上億萬資產的產業嗎?”
“銘兒,你快跟你爸爸承認錯誤吧?啊?好孩子,快聽話呀?”
眼見藍父越發的生氣不已,藍母隻好順從的勸解著自己兒子,但是?
生平第一次,藍銘沒有將自己父母的話聽進去,他仿佛明白了沈墨為什麽會那樣說,而秀憐為什麽會選擇沈墨而不是自己。
也許,門第並非是最重要的,可這家庭環境卻是。
“我打人,是因為他們糾纏我,不懷好意,我喝酒,是因為心情不好,我既沒有犯罪,也沒有殺人放火,派出所的人也放了我,為什麽爸爸不關心別的,更不問問緣由就指責我?
從小到大,你都是這樣,你們都是這樣!一個無端的指責,一個沒有原因的順從,我是什麽?我也是有感情的人,不是一個任由你們擺弄的機器。
如果我什麽都聽你們的安排,那我自己活著還有什麽意義?我活著究竟是為了自己還是為了別人啊?”
一聲聲的質問落地,藍銘煞紅的眼圈再沒有去看任何人的轉身上樓,唯有那“砰”得一聲關門響,將這偌大的別墅完全安靜下來。
半晌,才聽見藍父深深地一句歎息……
竟是那樣的無可奈何,卻又透著天底下所有父母同樣的心酸。
關於藍銘的事情,甚至連藍家別墅裏的鬧劇都一一傳到了程慧耳中後,已經是周一的大清早了。
特意坐車去了藍氏集團,直接去找藍父遞交了程家擬定的合作方案後,程慧裝作不經意且不知情的提及道。
“這幾天也沒見藍銘?之前還說我受傷了要好好照顧我呢。”
女兒家的撒嬌埋怨,聽得藍父有幾分失笑,可是一想到自己家中的兒子,這臉上的笑容就越發勉強了起來。
不過……
“程小姐難道不應該將文件交給我嗎?說起來我才是這次合作項目的主要負責人,沒有之一。”
總裁辦公室的房門可不是什麽人都能隨意打開的,隻是當藍銘款步進入之後,連秘書長都愣住了?
什麽時候自家少爺竟然從以前的乖乖仔變成了現在這幅……
冷佞又帶著幾分霸氣?
“藍銘?”
同樣驚訝起身的程慧,甚至都忘了自己還裝模作樣吊著的胳膊,起身望去的眼神裏,更是想透過這一樣的皮囊去探知一下不一樣的內在呢。
隻是,藍銘從進門起,隻是匆匆的掃了她一眼外,一直都盯著藍父,更是目光堅定又帶著看不透的冷漠款步上前。
“爸爸,這個項目還在我手上呢吧,那這個文件我也先拿走了,後麵的事情很快就會搞定,您到時候光簽字驗收就行。”
徑自拿走桌上的文件,甚至都不等身後的藍父問詢點什麽就走人的藍銘,還真是不一樣了太多?
沒有了往日的拘謹和約束,更多的是霸氣和不同尋常?
“等等……藍銘?藍銘!”
從後麵匆忙追上來的程慧一直到這辦公區門口才算是擋住了正要坐電梯離開的藍銘,然而?
“程小姐還有事?不說自己受傷了要好好在家裏休息嗎?”
撩了一眼望去,藍銘在看向她那做假受傷的胳膊後,還不經意的勾了一抹嘲笑?
但這些又更加讓程慧看不透了。
“藍銘你這是怎麽了?我聽藍伯伯說你前日……唔?”
正擰眉詢問著前日的事情,程慧隻想問出點緣由並無他意,卻猛然被藍銘拽著另一隻完好無損的胳膊靠在了他的懷裏?
眼下,兩人正在這辦公區人來人往進進出出的大門口,更是隻對著這上下樓層的電梯口,饒是有眼睛沒眼睛的人都能看個清楚,更不要說……
“藍銘?你……程慧?”
也不知道是巧合,還是故意的,總之當沈墨帶著秀憐從外貿部門抱著最近審核的文件從電梯裏出來的時候,正好將這一幕堪堪收入眼中。
若說沒有一點驚駭和懷疑,那怎麽可能?
不過短短數日,變化怎麽會如此之大,究竟發生了什麽,隻怕是連此刻的程慧都想問個清楚明白呢。
“沈公子好巧,是帶人來找總裁的嗎?”
反手一推,程慧就像是一顆棋子已經完全無用的被丟在了一邊,饒是藍銘的問話裏完全沒有提及到秀憐,可他那緊緊一掃而過的目光,還是將秀憐赤果果的印在了腦海裏。
刻意的,不刻意的,在這一刻都體現的淋漓盡致。
“不是,我是來找你的。”
微微一頓,沈墨的心裏早已在看見第一眼後就明白了藍銘要做什麽,不過對於他這樣大的改變,也隻怕是隻有沈墨才不會覺得奇怪吧。
就連秀憐也是滿臉詫異的盯了藍銘許久,才被程慧直勾勾望來的眼神給打斷了。
“秀憐,你這兩天去哪了,我還想找你呢。”
“程小姐有什麽事情要找秀憐的?程小姐你要什麽有什麽,就是需要找人照顧伺候,也不是秀憐該做的事情,還請程小姐以後不要去麻煩秀憐的好。”
錯開跟藍銘的對視,沈墨這一口維護秀憐的話,當真是說得十分恰當,也讓程慧又有了試探的大好機會。
“沈公子這話說得真是護短啊,難道……”
眼角處微微上揚,程慧這後話還沒說完,就聽沈墨直接承認道。
“我已經跟秀憐在一起了,以後她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如果程小姐需要一些好的護工去照顧你受傷的胳膊話,我可以找我的一些醫生朋友給你推薦一些,保證你滿意不說……
而且,還能免費的複診呢,哦對了……上次那個醫生說縫了幾針來著?我怎麽想不起來了呢,藍少,你還記得嗎?”
既然程慧能用秀憐來試探自己,那麽沈墨也能利用程慧來試探藍銘,這一番唇槍舌劍的,還真是聽得唯一沒有開口的秀憐有些頭大。
“藍少當時又沒去醫院,怎麽會知道呢,你是不是問錯了,該問我才對呀。”
站在沈墨身側柔聲開口的秀憐,雖是仰頭望著沈墨一臉無辜的解釋,但她卻不知道藍銘那穿透性的目光正複雜的望來。
尤其是在聽見秀憐提及了他的名字後。
也不知道是話說得不對,還是這名字不對,竟是有一種心窩發悶的感覺?
“小憐說得對,還真是我給記錯了呢,藍少不會介意的吧?不過藍少剛才……那樣,我還以為藍少是知道的。”
一把拉著秀憐入懷,沈墨這彰顯霸主的動作還真是做得十分順暢,不過藍銘原本也就不在乎此刻,隻是轉眼盯著有些臉色難看的程慧忽而邪邪一笑?
可謂是難得的少見呢……
“程小姐的胳膊縫了幾針都沒關係,我認識一個醫生,有上好的除疤藥,到時候還請程小姐來找我要才是,可別忘了?”
最後那一句刻意的提醒,勾的程慧頓時失了魂魄,這麽多年來自己還是第一次被藍銘撩,更是當著秀憐的麵,也不知道是為了什麽?
“這些文件給我的秘書,叫他送進我的辦公室。”
側身從秀憐身邊走過的時候,藍銘的目光不過是掃了一眼她肩頭被攬上的手掌,竟然再沒有半點多餘的表情丟下此話後便大步離開了?
唯有那VIP電梯門重新闔上後,秀憐才一頭霧水的蹙眉問道。
“藍先生的秘書是誰?辦公室又在哪?”
可惜,這個問題竟是在一個小時後,才有了答案?
……
“秀憐,藍總叫你去一趟他的辦公室。”
在沈墨被藍父叫走之後,一直抱著懷裏文件在辦公區等著的秀憐,卻被秘書長通知了一聲,卻是一臉奇怪的反問。
“藍總不是在跟沈總說話嗎?”
剛要轉身的秘書長愣是頓住了腳步,這才有些好笑又奇怪的看了一眼她道。
“怎麽?你不知道藍少已經被提升為副總了,原本就該是這樣,隻是前兩天被耽誤了,今天才給藍總將辦公室整理出來,你趕緊去吧,就在總裁辦公室的左手拐彎處的房間。”
“……哦。”
直愣愣的聽著秘書長的回答,半晌才回神的秀憐,等到自己暈暈乎乎走進這辦公室門口後,才甩甩腦袋將剛才的事情給理順了。
“咚咚咚。”
門外沒有助理也沒有秘書台,也不知道是還沒來得及委派人手,還是就沒有?
但這敲門的禮貌還是要有的,隻不過等秀憐抱著文件在門口等了半晌都沒有結果後,卻發現這房門竟然隻是虛掩的?
那這裏麵是不是沒人啊?
在門口糾結了一會兒打算走人再去問個清楚的秀憐,卻猛然被裏麵傳來的一聲動靜給打斷了去路。
頓住的腳步帶著猶疑去而複返,透過這虛掩的房門輕輕推開,卻隻見地上被丟下了一層層繃帶和白紗,看起來有幾分眼熟?
剛心中頓起疑惑呢,隻聽裏麵又傳來幾分聲響?
顯得越發的詭異不正常了……
“嗯……唔?”
白布的盡頭是錯亂的腳步,還有被扔在地上的文件,一雙澄亮的高級定製鞋中,還有被丟下的一隻女款高跟鞋。
秀憐愣愣的看著那隻被掉在地上的鞋子,怎麽會不知道那是程慧的?
鞋子?
心中的疑慮被定格,接著便是外套,還有背影?
“砰……砰砰!”
緊張的心跳聲在加大,秀憐咽了咽嗓子眼裏的幹澀口水,沒有再多看一眼就抱著文件跑走了,拐彎的時候還不小心崴了腳,幸虧沒人看見,越發匆忙的離開。
而此刻,屋內被藍銘按在沙發上捂著嘴巴的程慧,則是瞪大著眼眸含著一汪憋屈的淚水急促喘息的看著藍銘。
“疼嗎?”
居高臨下的目光裏,被薄唇輕啟的問著一句毫無感情的話,藍銘衣冠楚楚的樣子讓程慧第一次感到心驚。
胳膊上的假象已經被拆穿,剛才藍銘拉著自己走進辦公室後就毫不留情的扒著她的外套和胳膊上的繃帶,更是不讓她出聲喊叫,眼下……
毫無傷口的胳膊被暴露在空氣裏,泛著淡淡的涼意,但怎麽能跟程慧心中的涼薄相比。
“藍銘,我還以為你變了會有什麽不同,原來?”
“原來什麽?難不成你以為我是為了你而改變的嗎?真是笑話!你程慧程小姐是什麽樣的人,再沒有誰比我更清楚了?
當初圍繞在我身邊的鶯鶯燕燕,難道不都是被你一一剪除的嗎?”
勾著地上的外套抬手扔在程慧的身上,這間剛剛被騰出來還沒收拾整齊的辦公室裏,倒是因為地上淩亂的繃帶白紗顯得越發雜亂不堪了呢。
“那你為什麽要叫秀憐來?”
“嗬嗬……不為什麽。”
邪魅一笑,原本程慧以為藍銘想利用自己讓秀憐吃醋,還以為能親近他幾分,誰知?
既不讓秀憐看見自己的傷口是假的,好拆穿她的虛偽麵孔,也不讓秀憐看見更多關乎於兩人的“假戲”,這還真是越發讓程慧糊塗了。
“什麽意思?你到底要做什麽?”
似乎已經習慣了發問的程慧,到底還是沒搞清楚藍銘的意思,可是這一次……(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