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她愛的人,沈墨,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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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小時後。
被秘書送到醫院的秀憐,卻被擋在了VIP的樓層外,據說整個樓層都被嚴格的控製起來,任何人都不能進入。
看著秀憐的委屈和擔心,秘書忍不住的喊了一句。
“秀總是沈總的女朋友,怎麽也不能讓進呢。”
為首的保鏢看著秀憐不像是沒事找事的人,倒是好心的補充一句:“這是總裁吩咐的,我們也是奉命辦事。”
“請問裏麵的情況怎麽樣了,他們……傷的重嗎?”
不想聽多餘的廢話,也不在乎自己的身份是否被認可,即便是藍家的人將這次的過錯推卸在自己的身上,秀憐也認了,此刻的她,隻是想知道藍銘和沈墨的情況。
可是……
“抱歉,我們也不知道,還在手術中。”
隨著最後幾個字的落地,秀憐晃了晃身形,扶著牆才算是站穩,可是下一秒又滑落在地了。‘
“哎……秀總?秀總你別這樣啊……”
想去拉一把的秘書卻是看著秀憐的蒼白臉色也有些不敢勸了,隻好拉著那保鏢低聲一句。
“你進去抽空傳個話,就說是秀憐小姐來了,要是總裁讓進我們就進去,你看呢?”
末了,掃了一眼秀憐那垂淚的表情,保鏢這才算是勉強答應。
不過五分鍾後,傳來的消息卻是……
“抱歉,總裁說,現在不方便讓任何人靠近,他跟夫人會在手術室外一直等著的,如果有消息會告訴秀憐小姐的。”
“啊?怎麽會這樣啊?”
聽著保鏢這一口拒絕的話,秘書也是頗有幾分無奈,他可是知道沈墨對秀憐的感情,要是這個時候能有愛人在身邊,是不是會更加平安無事?
然而?
抱著雙膝坐在地上的秀憐,卻對此話充耳未聞,依舊坐在地上等著。
也許,這是她等待的方式吧。
而且她也知道,為什麽不會讓自己進去。
沈清月如此寵溺藍銘,藍誠對沈墨又是那樣的看重,而他們倆人之所以會出車禍,多半是因為自己吵架或者發生了什麽爭執?
什麽都不知道的秀憐一個勁兒的埋怨自己,更是難過的止不住落淚,咬牙擔心著裏麵的情況。
但很顯然,裏麵的情況隻會更糟糕。
而不讓秀憐在這個時候進去也是有原因的……
“嗚嗚……嗚嗚,銘兒,我的銘兒啊。”
坐在手術室外的等待是漫長又痛苦的過程,尤其對於沈清月而言。
一個是自己的侄子,一個是自己的兒子,說不上來哪個更需要自己去關心,唯有這一聲聲的哭泣,不停的回蕩在空蕩蕩的走廊上,縈繞出幾分孤魂。
始終皺眉等待結果的藍誠,表麵上看起來還算是淡定,但實際上卻是心中翻滾的不停。
他明知道這件事情跟秀憐無關,但還是不想讓秀憐在這個時候出現,免得添亂,有自己妻子一個人在耳邊哭個不停就夠了,可不想再來一個被嚇壞的小姑娘。
隻可惜,他此刻的好心卻未必能讓外麵等待的人理解。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後。
手術室裏已經經曆兩個小時的搶救過程,卻依舊沒有結束。
“叮。”
卻是隨著一聲輕響,從手術室裏走出一個醫生,著急的摘下口罩。
“怎麽樣了?他們都怎麽樣了?”
急忙起身迎了上去,藍誠扶了一把沈清月後,才第一次覺得自己的擔心一點也不比自己妻子的少。
醫生看著外麵的兩位老人以及一排排保鏢的架勢,自然也是知道這來人的身份的,可是身為一個醫生,他還是要將有些話說得明白。
“現在裏麵的情況是這樣的,沈公子的傷勢較重,主要是腦部大出血,我們已經盡力了,但是很難保證是否會挺過去,因為腦骨髓破裂的太厲害,甚至連縫合都很難。
藍少這邊的情況雖然好一點,但是我們在檢查的過程中發現藍少的心髒竟然有了衰竭的跡象,而且很有可能會因為這次的意外事故而引發心髒性疾病。
快則數年,慢著數月他就會有生命危險,如果到時候再安排心髒手術恐怕是無力回天了。”
隨著醫生的一番話落定,兩位老人卻是一時間無法回答,就像是明明聽懂了某些涵義,卻又指望著自己什麽都不知道的才好。
“我們在做手術的過程中,已經跟藍少說明了情況,沈公子也知道自己的情況,現在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先保留沈公子的狀態,但也請你們做好心理準備。
一旦發現沈公子的情況惡化,我們要最好最後一步打算,而如果到了那個時候,我們有幾個小時的時間,可以給藍少做心髒移植手術。
隻是我們會征求你們家人,以及病人自己的意願,但目前的情況就是這樣。”
“……什麽?”
頓時暈倒的沈清月,無力的靠在藍誠身上,聽著這兩個都是自己孩子的情況,要麵對始終失去一個的結果,是誰也承受不住的。
“就不能有別的辦法了嗎?墨兒怎麽會傷的那麽重?”
扶著沈清月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藍誠穩著自己的心跳追問一句,臉上皺緊的紋痕更是平添了幾分老態。
而此刻,這個為了自己孩子擔心的老人跟其它父母一樣,何曾忍心做出什麽決定呢。
“沈公子是因為先被卡車撞擊的,所以腦部直接被碾壓在地,所以會重傷,而藍少是被衝了出去,雖然看起來凶險,但好在你都是外傷。
但也真是因為這場意外,竟是讓我們發現他心髒上的問題,所以我們也需要加緊注意,而且更為重要的是,正因為藍少的心髒出了問題,所以他到現在都一直沒醒,
反而是沈公子已經醒了,還保留著意識,你們……要不要見一見?”
其實在手術室內,醫生已經將沈墨的情況跟他說清楚了,如今已經不流行那種欺瞞病人病症的情況了,況且沈墨的確是一直保持著清醒。
興許是因為腦部這樣的大手術真的無法讓他恢複了吧,醫生倒是希望他這彌留之際能保留自己的意識。
隻是……
“見,我們當然要見了,去……叫剛才來的秀憐小姐進來!”
心中慌張的落地一句,藍誠自己都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如果用沈墨的心髒換了藍銘好好的活著,那他們又怎麽對得起沈墨的父母?
可是如果不這樣呢……
已經抱著自己的妻子坐在了一邊,藍誠也是忍不住的老淚縱橫,直到聽見幾聲踉蹌的腳步聲後,才一抬眼就看見了秀憐。
“藍總……”
啞著嗓音低聲一句,秀憐看著沈清月痛哭的樣子,有些不敢多問一句,倒是旁邊的醫生已經給她指路道。
“您是秀憐小姐吧,沈公子提出要見你。”
“……沈墨?”
這下,直勾勾的望著醫生,秀憐才回神的想到是沈墨傷的更重嗎?
她都來不及再去看一眼藍誠和沈清月,慌慌張張的順著醫生的指引往手術室內走去……
門口處帶上了防護衣和手套帽子,秀憐忍著心裏的害怕一路繞過兩道消毒門後,終於看見手術室外間的一個重症監護房裏的沈墨。
安靜的躺在病床上,那些原本駭人的血跡衣服都被換掉了,唯有腦袋上被紗布包裹著厚厚一層。
可是在秀憐一步步輕聲的靠近後,那雙原本像是累極了一般的眸子卻驟然間緩緩睜開了。
“秀憐……”
“沈墨。”
驀地,跪在地上趴在沈墨的床頭,眼淚無聲的往下掉,嗓子眼裏哽咽的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唯有手指顫抖的想要去摸沈墨那張蒼白的臉龐,卻是有些害怕的不敢。
“秀憐,別哭。”
顫巍巍的抬手,沈墨試圖想要給秀憐擦眼淚,可是明明手指健全的他,卻是怎麽也抬不起來,隻因為腦部受損太嚴重了。
“沈墨……沈墨……”
再也忍不住的秀憐,悶頭大哭,埋在沈墨的胸口前無力的感受著他生命的逝去。
這個世界上,再沒有什麽比死亡更讓活著的人感到痛苦了。
對於活著的人,死亡就像是懲罰,活生生的割著他們的皮肉,好讓他們感受到死者的亡魂,是怎樣的存在體。
“秀憐,我愛你,我是真的愛你啊。”
“我知道……嗚嗚……我知道……”
壓抑的哭聲渾身鼻腔,一句話也說不出個完整,什麽也不想想的秀憐,就想這樣靜靜的抱著他,抱著眼前這個說愛自己的男人。
“秀憐,我知道你一定很疼愛你妹妹對不對?但是很抱歉,我跟你設想的那些未來,都不能陪你實現了,你不要恨我,恨我沒有完成諾言,恨我沒有陪你到最後。
但是我求你記住一點,我愛你,藍銘也愛你,我對藍銘就像是你對你妹妹一樣,我疼愛他,他是我弟弟,唯一的弟弟。”
“你到底在說什麽啊?沈墨,我不許你這樣,我不許你這樣!哇……”
完全聽不懂沈墨在交待什麽後話,秀憐隻是知道他就這樣離開自己了,仿佛永遠也不會回來。
“乖,聽我的,跟藍銘在一起吧,就當做是跟我在一起,讓我最後的自私一回。”
“不……不!我不……沈墨!沈墨!沈墨……”
無力的哭到在病床前,心髒在一抽一抽的秀憐,甚至都憋住了全部的呼吸,忘記了他們彼此間原本該有的樣子。
到了最後,秀憐已經跪的雙腿發麻,也哭的渾身抽筋,但還是不肯離開這最後的時刻,甚至連沈清月和藍誠進來了又出去都不知道。
但這短短的時光裏,沈墨已經無力再去交待什麽了,他滿足自己做的一切,保護了自己的弟弟,也保全了自己的愛人。
有時候,很多無法抉擇的犧牲,也隻有在這生死的瞬間才被體現的淋漓盡致。
尤其是當你心中還有這樣的牽掛時。
“沈墨……沈墨?”
始終喚著這口中唯一的名字,也是秀憐唯一能做的,想要握上他冰涼的手給他暖熱,想要抱著他的腦袋讓他好起來,可是?
“對不起,秀憐小姐,藍少還沒有醒過來,我們等不及了。”
進來的醫生衝著自己說著莫名其妙的話,聽得秀憐一臉狐疑,而身後已經有兩個護士快速推著病床往手術室裏走去,秀憐這才慌張的拉扯道。
“你們要幹什麽?你們要帶他去哪?”
“秀憐小姐你冷靜一下,我們這是在救人。”
醫生最後攔著她隔絕在一層玻璃窗外,任由秀憐趴在窗戶上看著裏麵躺著的兩個人?
“藍少不行了?”
“秀憐,我要救我弟弟。”
“跟藍銘在一起吧,讓我最後自私一回?”
腦中的還在回想著沈墨剛才的話,秀憐仿佛意識到了什麽,卻又不敢去深想,隻是一個勁兒的拍著隔離窗大喊。
“沈墨!沈墨!沈墨!”
除此之外,她什麽也說不出口,什麽也不去想,隻是盡情的埋沒了自己的痛苦和眼淚。
……
這是一個陰霾天,烏雲密布的空中沒有半多雲彩,也看不見亮麗的陽光,就像是帶走了人的生命,再也不曾回來。
當秀憐靠在冰涼的玻璃窗上,看著他們將沈墨的心髒拿出,又放在了藍銘的心口後,忘記了眼睛裏流出的到底是冰冷的淚水,還是滾燙的,隻是覺得這一刻,自己的心也跟著碎了。
咬破了手指的是唇齒間的濃烈血腥味,很想衝進去抱著沈墨大聲喊著讓他回來的秀憐,潛意識裏是明白的。
沈墨走了,再也不會回來,再也不會了。
“嗚嗚……嗚嗚……”
從大聲哭喊,到無聲落淚,是需要一定的過程的,從最初的痛徹心扉,到最後的哀傷決絕,是每個人都要體會的。
所以當秀憐無力的靠在這玻璃門上不忍再看的時候,已經沒有什麽可以讓她再去回想的了。
她愛的人,沈墨,死了。
多麽簡單而又完整的回答,就仿佛是沈墨終結的人生,畫上了圓滿的句號。
後來,秀憐不知道自己是怎麽離開的,隻是當她腦中再有意識的時候,已經是最後看見沈墨的樣子了。
冰冷的屍體,孤單的停屍房,還有跪在地上的自己。
這一次,耳邊再也不會有細語呢喃,再也不會有溫暖擁抱,也再也不會有人說愛自己了。
直到過了很久,秀憐才聽見身後的腳步聲,已經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掌。
“秀憐,我們該走了。墨兒他……”
後麵的話,藍誠不知道該怎麽開口,才不算是辱沒已經離開的人,但是沈墨的的確確救了自己的兒子,而且還是兩次。
而自己要怎樣麵對沈墨心愛的女人呢?
讓自己的兒子替沈墨娶了她嗎?
連最初的希望也跟著幻滅了,還是?
“啪嗒、啪嗒……”
秀憐的眼淚還在一滴滴的落下,似乎都沒有聽見身後的藍誠說了什麽,又或者是他離開了沒有,直到自己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
……
三天後。
秀憐是在殯儀館見到沈墨最後一麵的,屍體已經有些萎縮了,甚至都不像是生前的他了。
跟著藍家的人一起送他的最後一程裏,秀憐已經變得麵無表情,甚至連走路都是渾渾噩噩的。
好在藍誠交待了傭人要一直照顧秀憐,可是除了迷茫的落淚外,已經被傷心包圍的秀憐,甚至都沒有去多問一句藍銘如何了?
更不想知道,那顆屬於沈墨的健康心髒放在了藍銘的體會,是怎樣的結果?
直到最後的離開,秀憐被送回家後,一個人在房中不吃不喝的待了七天,才被一通電話不停的撥打著震醒?
卻是一開口道一句:“沈墨。”
沙啞的嗓音,隔著遙遠的電話線也能聽出這主人的情況,暗夜裏在周圍流動閃爍,可是握著手機坐在病床上的藍銘,卻是用另一隻手撫摸在自己的胸口上感受著其中的跳動。
整整十天,他在手術後的整整十天後才算是完全接納了這顆心髒而恢複了正常。
但還要在醫院裏停留一段時間,直到身體完全沒有表現出異樣之後才可以離開。
而一睜眼的第一時間,卻聽見的是沈墨死亡的消息,這對藍銘而言,同樣是沉重的打擊。
隻是昏迷中的他除了接受沈墨的好意外,根本沒有選擇的餘地。
然而在聽見秀憐的開口時,更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對不起。”
成了世界上最痛苦的三個字,也成了某種永恒。
“秀憐,對不起。”
明明自己心髒裏跳的是那樣的強勁有力,但藍銘還是有一種自己快要窒息的感覺,仿佛是那顆原本不屬於自己的心髒在往外冒一樣?
“……”
對方沒有半點回應,直到藍銘想要再說點什麽的時候,已經傳來了“嘟嘟”的掛斷聲響。
落在地上的電話發出刺耳的噪音,秀憐無力的躺在床上,想過要自殺,卻不忍心丟下年邁的父母和可憐的妹妹,想過要離開,卻發現自己一點也不想離開這個充滿沈墨影子的地方。
索性,隻能將自己這樣靜靜的裹在一團,努力去忘記外麵的世界有多冰冷刺骨。
“秀憐?秀憐?”
衝著電話著急的追問兩句,可是怎麽會有回應?
再也忍不住披著外套就衝出醫院的藍銘,甚至都不需要任何想法和理由,隻是順著心裏那顆火熱跳動的心髒在一路狂奔,忘記了此刻是什麽時間,什麽地方。
這樣的瘋狂,隻需要去做,不需要去思考了。
深更半夜裏。
一道身影的穿堂而過,借著皎潔的月光來到了那扇熟悉的房門外,還記得秀憐曾對“自己”說過在房門墊子下麵藏著一把備用的鑰匙。
而但藍銘打開房門後,才發現這是屬於沈墨和秀憐的對話,而並非是對自己?
那麽,現在的他,已經成了跟沈墨的結合體嗎?
“哢。”
落下的鎖聲打破了黑暗中的安靜,一步步走入房中的藍銘,努力尋找著黑暗中的身影,直到那一道響聲落地。
“沈墨?”(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