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計世上也沒有兩全法了，隻是剛才對我說話的江宇凡，實在是讓我太害怕了。

    他的眼神和語氣，都像釘子一樣紮進我的心裏，我深在黑暗中都有些瑟瑟發抖。

    愣了好長時間，我才從地上站起身，回到房間，聽見浴室裏麵傳來淅淅的水流聲。

    江宇凡在洗澡，我躺在床上，滿腦子都是含含。

    醫生今天對我說，江宇凡的肝根本就不匹配。

    也是，世界上哪有那麽多巧合的東西？

    就算江宇凡是含含的父親，又為什麽必須一模一樣呢。

    我誰也不怨，隻是感覺含含太命苦了，也是我這個做母親的一意孤行。

    如果我當初聽江宇凡的話，不要生下她，現在也沒有這麽多事情了，不是嗎。

    心像是被刀子，狠狠劃開了一道口子，刺痛的我連說話都沒有了力氣。

    不知道什麽時候，眼淚已經流遍了枕頭，濕漉漉的。

    一雙溫柔的大手，輕輕撫摸過我的小腹，一股苦咖啡的味道充滿了鼻腔。

    江宇凡洗過澡，仿佛也清醒了一點，他聲音很低沉的對我說。

    “今天我遇見老鬼了，但隻打了一個照麵，他就跑了，我沒有抓住他，原因是我們江氏集團的臥底實在太多了，所以才會出現這麽荒唐的事情。”

    “林姿，我剛才對你說話確實有點過分，但是我真的怕，出賣我的人會是枕邊人，你明白嗎。”

    當初江宇凡的父親被六哥害死，江宇凡不得已才撐下了父親的產業。

    其實他的夢想並不是做生意，而是當一個音樂家，但是父親堅決不同意。

    認為他的夢想實在太可笑了，最終江宇凡也沒有違背父親的遺願。

    還是當了一個合格的總裁。

    嫁給江宇凡五年，其實我最明白他的心思，我也不願意出賣他。

    可是，林氏集團想要保住，我隻能走這一步路，江宇凡為了他的父親。

    我也是為了自己的父親，我們兩個人雖然站在評議平衡線。

    卻是對麵的一個點，我也沒辦法。

    不管江宇凡說什麽，我都保持沉默，他最後急了，起身用手掐住了我的下頜。

    窗外一縷白色的月光照了進來，深邃的眼神，朦朧的望著我。

    聲音都有點低沉道：“林姿，你為什麽不跟我說話？你是不是怪我，剛才對你態度不好？我向你道歉好不好，我實在是喝的有點多，說話也變得語無倫次了。”

    江宇凡一向不是一個放縱的男人，他能借酒消愁，是實在找不見宣泄口了才會如此。

    我並不跟他計較，隻是犯了個身，望著江宇凡道：“我隻是發愁含含的事情，醫生今天找我了，說情況有點不太好，我正焦心呢。”

    “怎麽。”江宇凡聽出我的言外之意，“是不是我的體檢沒有過？”

    “對。”這種事情不可能瞞著江宇凡。

    我直截了當的回答後，江宇凡躺在床上，抽出一根香煙來默默點燃。

    深吸了一口過肺後，淡淡吐出煙霧道：“林姿，這件事情你要做好準備，說不定，我們會又一次失去含含，但是無論怎樣，我都會用盡我的全力去救她。”

    “但是我要你答應我，萬一出現什麽意外，你首先要保證自己，不要太過傷心，否則，我真的會方寸大亂的。”

    江宇凡畢竟是一個男人，理性的讓我感覺到可怕，他說的話確實是實話。

    因為孩子躺在重症監護室，未來真的無法預料。

    可是，我真的已經再也承受不住了，想著想著，感覺身體裏有一團火似得，特別難受。

    胃裏一陣翻江倒海，我快速跑到馬桶前。

    猛地一下就吐了出來，惡心的讓我非常不舒服。

    江宇凡從來沒見過我這個樣子，擔心的他趕緊追我到洗手間。

    為我遞了一條白色的毛巾，問我，“你怎麽樣，林姿，還難受嗎。”

    “嗯。”我點了點頭，覺得頭也有點暈暈的，該不會是自己發燒了吧。

    摸了一下額頭，確實燙燙的，我這種身體狀況，果然不合適做治療。

    渾身都無力，差點都站不住了，江宇凡直接抱起我，將我放在床上。

    語氣都關切道：“要不要我去請私人醫生來。”

    “沒事。”我轉了個身，“我睡會就好了。”

    第二天早上，我起來的時候，感覺昨天晚上打了一場戰役。

    一樣累，渾身無力，四肢也都有點麻木，也不知道最近是不是勞心勞力太多了。

    我和江宇凡趕到醫院的時候，看見含含已經從重症監護室裏出來了。

    她穿了一聲白色的病服，躺在床上，一縷充滿希望的陽光從窗外照射了進來。

    照在含含可愛的小臉上，她懷中抱著一個娃娃，嘴裏不停地在說些什麽。

    好像是在做遊戲。

    韓夢穿了一身墨綠色的裙子，隻是微微畫了淡妝，她陪孩子在一起的感覺。

    真的很慈愛，很看出來，她真的很喜歡含含，就是因為含含是江宇凡的女兒嗎。

    “你看誰來了。”韓夢一轉身，指了一下江宇凡。

    江宇凡拿著一個彩色的棒棒糖，走過去後，半蹲了下來，遞給含含。

    她特別開心，叫了一聲，“爸爸！”

    含含居然承認了江宇凡是他的爸爸，也許是因為看了DNA驗證。

    畢竟含含也已經七歲了，很多道理她都懂得。

    看著含含一臉天真的摸著韓夢的臉。

    “夢夢阿姨，你說這個是我爸爸，那我媽媽呢，我媽媽到底是誰呀，我真的好想她。”

    韓夢帶走孩子的時候，含含已經三歲多了，早就有了記憶。

    不是那麽好騙的，我相信在孩子的印象中，一定有一個我的影子。

    此時，我就站在距離她不遠的地方，看著曾經能一手抱在懷裏的孩子。

    已經長成大姑娘，我一下激動的眼淚就流了出來。

    我半蹲在地上，對含含伸出手道：“寶貝，我是你媽媽。”

    含含一轉頭，看著我的眼神都有點變了味道。

    她的表情仿佛很複雜，有一種天生的骨肉血緣在作怪，還有一種擔心和害怕。

    我覺得，那種害怕是韓夢強加給她的，並不是孩子與生俱來的東西。

    愣了好長時間，我沒有等到久別重逢的相遇，和含含撕心裂肺的叫我一聲媽媽。

    她的目光比成人的還要平靜，就盯著我，問了一聲，“你為什麽不要我？”

    “我怎麽可能不要你？”我聲音都在顫抖。

    “你是我的親生女兒，我不要誰也不能，不要你啊。”

    “那夢夢阿姨為什麽說，你是嫌棄我生病了，所以遺棄了我，你已經生了第二個孩子，為什麽還要來看我？我不想見到你，你走！”

    含含情緒特別激動，直接把手上的娃娃都朝我扔來。

    我沒有閃躲，任由娃娃砸在我的身上。

    孩子的恨，都是大人教出來的，她懂什麽？

    韓夢是為了讓孩子恨我，接受她，所以才會這樣誣陷我的。

    “我沒有。”我一臉的迷惑，走近含含的身邊，蹲下來，想要抱一抱她。

    “你是媽媽在世界上最疼愛的心肝寶貝，媽媽怎麽可能不要你，含含，你別說氣話了，來，抱一抱媽媽，讓媽媽親一親，好嗎。”

    “不好，你走！”含含情緒特別激動的一把推開我，“你是一個壞人，我才不要抱你。”

    “江含！”江宇凡在一旁實在看不下去了，直接怒吼了一聲，含含還是害怕江宇凡。

    像隻小兔子似得躲在了韓夢的身後，看著孩子恐懼的眼神。

    我笑了，原來仇人就是這樣教出來的，實在太恐怖了。

    不知道幾百個日日夜夜，韓夢都在孩子麵前怎樣說我的壞話。

    我望著韓夢輕笑道：“你認為我奪走了你的丈夫，你最心愛的男人，所以你就要奪走我的孩子，來報複我嗎，讓我體驗這種灼熱的疼？撕心裂肺的痛？”

    “韓夢你的心可真狠，你就不怕遭天打雷劈嗎。”

    我的聲音很大，情緒特別的激動，嚇的含含哭聲很大。

    不一會兒，就驚動了外麵的護士，一個金發女孩進來後。

    對我說著英文道：“對不起，這裏是病房，請您不要大聲喧嘩，否則我就要報警了。”

    “林姿。”江宇凡上前，拽住我的胳膊，阻攔了一下。

    他知道再這樣發展下去沒有任何好處，所以把我帶出了病房。

    走廊裏，微弱的燈光照在我們身上，江宇凡沉默了好一會兒。

    才輕聲道：“林姿，這件事你不要怪韓夢，如果當初沒有韓夢的介入和幫忙，含含也許早就死了，她把含含救了下來，還當做自己女兒一樣的嗬護，已經非常難得了，這種關鍵時刻，我們就不要在跟她計較了。”

    “既然含含隻願意讓韓夢呆在身邊，我們就不要打擾了，你想喝咖啡嗎，我們去喝一杯吧。”

    江宇凡上前，握住了我的手，溫熱的大手。

    仿佛在給我力量一樣，非常的可靠，堅實，看見江宇凡後。

    我輕聲嗯了一聲，出門後，卻碰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讓我頓時深深愣了一下，“劉澤安？”

    他怎麽會來美國？

    不知道劉澤安打的什麽如意算盤，難道也是為了來抓老鬼嗎？

    一輛高檔的邁巴赫停在我身邊時，劉澤安看見我和江宇凡。

    熱情的打了一下招呼道：“好久不見，沒想到，這麽巧啊。”

    劉澤安穿了一身白色的西裝，深棕色的眼眸看起來很溫潤。

    他就是長了一張會欺騙人的眼睛，讓人誤以為，他是一個君子。

    還記得上次他被何天打的滿身都是血，這麽快就康複了。

    我隻是淡然的看了一眼劉澤安，並沒有跟他搭話，我和江宇凡轉身走進咖啡廳。

    點了一杯純美式，我望著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已經下起了大雪。

    天寒地凍的，就算是哈氣都會冒出一團團的白霧。

    “美國的冬天就是美。”我不經意感歎了一聲，還記得自己沒畢業之前。

    父親就說要把我送往美國讀書深造，那時候我跟劉澤安在一起。

    不願意離開他，如果我有未卜先知的本能，我一定聽父親的話。

    就不會嫁給江宇凡，然後發生這麽多的事情了。

    “你很後悔嗎。”江宇凡看著我，輕笑了一聲，他仿佛能讀懂我內心的情緒。

    如果再給我一次機會，我絕對不會選擇愛上江宇凡，因為那是一條太辛苦的路。

    我感覺自己已經快要無力承受了，我端起咖啡杯，淺抿了一口。

    衝著他有些無奈的笑道：“一路走來，仿佛我做過的所有選擇，都是錯誤的，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變成這樣，其實我挺討厭這樣的。”

    一個無能為力的感覺，真的是，太辛苦了。

    江宇凡輕笑了一聲，“我們都不是神，沒有辦法決定自己的命運，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不過我很幸運的事情，是這輩子遇見了你，有你在我身邊，真的很好，林姿。”

    江宇凡深邃的眼眸中，處處都是溫情，卻看得我內心真正的發毛。

    “你內心真的這樣想嗎，遇見我是一種幸運？”我非常質疑的皺著眉毛。

    盯著江宇凡看了好長時間，我真希望他能說一句實話。

    “怎麽，你不相信。”江宇凡笑起來和英俊，曾經三省多少名媛心目中的春閨夢裏人呢。

    一杯咖啡已經見底，我覺得自己已經被苦進了心裏，不知道怎麽回事。

    胃裏一陣翻江倒海，我十分想吐，江宇凡看出我有點不太舒服。

    馬上起身扶住我道：“林姿，你怎麽了，沒事吧？”

    “抱歉，我去一下洗手間。”我抱著馬桶就開始強力的嘔吐。

    好像是吃壞了什麽東西，美國的冷餐真的很難讓人適應，猶豫了一會兒。

    起身後，卻感覺誰在我身後，摟住了我的腰，猛地一下回頭。

    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劉澤安！”

    我驚叫了一聲，他噓了一下，示意我小聲。

    “怎麽樣，藥物的感覺不錯吧，林姿，你想知道我對你下了什麽藥嗎，一種不會讓你那麽快去死，但是能生生世世折磨你的東西，先開始，你會發燒嘔吐，到最後，你的胃會被幾百種蟲子一起吃掉，到時候，你就會變成一具空殼，永遠的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劉澤安的話，讓我頭皮發麻，我狠狠的拽住他的手臂。

    厲聲道：“是什麽東西，為什麽會把我折磨成這個樣子？”

    “劉澤安，我當初就不應該放了你，我告訴你，就算我死，我也要托你做墊背的！”

    “嗬。”劉澤安不屑的瞪了我一眼。

    “你不敢殺我，因為在三省，你很明白什麽叫唇亡齒寒的道理，殺了我，你又該怎麽辦呢。”

    “我知道，你恨我，可是你沒必要用這麽下三濫的手段來折磨我。”

    我惡狠狠的盯著劉澤安，他卻一把掐住我的下頜道：“都說有情人終成眷屬，可是我偏偏看見你和江宇凡在一起的模樣，我就特別生氣，憑什麽要把你們的幸福，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我這輩子活著的目的，就是為了不讓你和江宇凡稱心如意。”

    劉澤安拽著我的頭發，將我整張因為痛苦而畸形的臉，放在鏡子中。

    輕笑道：“你放心，時間不會太快的，從發病到死亡，你還有整整十年的時間，隻不過你每天都在活在疼痛中，不會有人幫你的，沒有任何人能救得了你，林姿，這是你應得的！”

    劉澤安狠狠的甩開我，我雙腿一軟，直接跪坐在地上。（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