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親兄弟明算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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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啥?你這女子,咋跟你舅說話的!”
拿走何楚桃手裏油紙包的不是別人,是秦蘭芝的弟弟秦國慶。
秦國慶是秦桂香的老來子,也是秦家獨苗,比秦蘭芝足足小了一輪多,家裏寵得跟什麽似的。說話辦事,我行我素慣了,見何楚桃說話如此不客氣,登時冷了臉,很是不滿。
何楚桃才不管這麽多,皺眉道:“舅,這東西可是我的,你哪能問都不問就拿。”
“什麽,你的我的,我可是你舅。”
他邊說著,邊自顧自從油紙包裏拿出個包子,一口咬下半個,嚼了幾口,連道好吃。
自己吃還不夠,他又拿出一個遞給身旁的秦桂香道,“媽,你也吃一個。”
何楚桃見他不理會自己,心裏惱火極了。
前世,她不待見秦蘭芝,很大一部分原因,便是因為她這不著四六的娘家人。
逢年過節,每回他們來家竄門,不帶東西且不提,連吃帶拿,家裏頭就跟被那土匪掃蕩過似的。
何楚桃對他們很是不待見,就連秦美美,對她這親外婆和舅舅也不大看得上眼。
秦國慶吃得快,跟豬八戒吃人參果似的,囫圇吞了,一個包子不夠他塞牙縫的。
何楚桃正惱火,見他還要再拿,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奪回他手裏的油紙包。
秦國慶拿包子的手冷不丁落空,愣了愣,指著何楚桃皺眉道:“你,你這女子,咋這小氣?吃你兩個包子都不行了!”
何楚桃撇了撇嘴,“舅,你這都吃了一個了,我們可是餓著肚子,連半個都沒吃呢。”
說著,她拿出裏麵的包子遞給秦蘭芝一個,“媽,你快吃,我給爸和美美拿進去。”
說完,她轉身進了病房。
病房裏,秦美美躺在床上掛著鹽水,何愛國坐在病床邊的板凳上,直愣愣地看著架子上的鹽水瓶,不知在想什麽。
何楚桃叫了他一聲,他才回過神來。
秦美美正無聊著呢,見何楚桃捧著油紙包進來,眼前一亮,“姐,你買啥好吃的了,快給我看看。”
邊說,邊用手撐著床沿起身。
見狀,何楚桃忙將油紙包敞開,遞了過去,“別急,小心扯了針頭。買了包子和大餅,管夠。”
話音未落,秦美美已經伸手抓起個包子咬了起來。
何楚桃又將油紙包遞給何愛國,見他伸手就朝大餅抓,忙道:“爸,你也拿個包子,肉餡的,可香了。”
何愛國搖頭:“不用,包子你們吃,我吃大餅就成。”
何楚桃不讓,扯過他手裏的大餅放下後,又拿起包子塞進他手裏,“我和常勝哥路上就吃了,剩下都是給你們的,吃了包子,再吃個餅。”
何愛國拗不過她,隻得拿著包子,收回了手。
何楚桃見床頭高櫃上的枇杷罐頭已經空瓶,連湯汁都不剩,便打開隨身背著的水壺,將麵湯倒進罐頭瓶裏,“爸,美美,別光吃包子,喝口麵湯配配,暖胃還不幹。”
門外,秦桂香吃著噴香的包子,細嚼慢咽,舍不得一下子吃光。她琢磨著,這肉包子換她可不能買,桃子這買法,指定是家裏有錢。
她吃完了包子,轉了轉眼珠,砸吧著嘴道:“蘭芝,不是媽說你,過日子可不能這麽過。這肉包子一毛錢一個,忒貴了,你看桃子,一買就是這許多,有錢也不能這花”
病房裏的何楚桃,剛打開門,便聽秦桂香吧嗒吧嗒地在對秦蘭芝說教。那兩瓣嘴快速張口合攏,唾沫飛濺,何楚桃頓在門口,有些不想出去。
秦蘭芝聽著,看了眼一旁站著的徐常勝,心裏很是尷尬。
見秦桂香還在喋喋不休,忍不住開口打斷道:“媽,買包子的錢是桃子自己的,可不是我給的。”
秦蘭芝臉上寫著大大的不信,“桃子哪來的錢,還不是你和愛國給的。蘭芝啊,我看你家要是有閑錢,拿來交給媽管,媽保管給你放得好好的,等你家要辦啥大事了,隨時來拿就成。”
何楚桃心裏冷笑,秦桂香說了這許多,目的就是在最後一句話上。
果然還是和上輩子一樣,不過是見著幾個包子,就打起了她們家錢的主意。
重生一回,何楚桃想修補和秦蘭芝的關係,可不代表能接受她娘家人的貪婪嘴臉。
她打開門,走了出去,“婆,我家沒錢,這回美美看病的錢,還是問常勝哥借的。要還想著,要是婆有錢,能不能借幾塊給我應應急。”
秦桂香一聽說借錢,忙不迭揮手,“我咋有錢,沒有沒有。”
她癟著嘴暗道,看來這包子大餅都是常勝買,難怪這麽大方。
她吃完包子,糊了一嘴油,用衣袖抹了抹嘴,不以為然道:“美美啊,要我說,你跟常勝啥關係,哪還用借。”
說著,似是想到了什麽,她眼冒星光地看著徐常勝道:“常勝啊,聽說你升官啦,工資加了不少吧。”
徐常勝升副團的消息,早就被何雨花炫耀了出去,臨近的幾個村子,知道的人可不少。
見秦桂香話裏話外又想把主意打到徐常勝身上,何楚桃扯了扯他的後衣角,皺眉道:“婆,你這話說的。親兄弟還明算賬,我跟常勝哥不管啥關係,這錢我也不能借了不還啊。”
“那哪能一樣。”秦桂香拉高了聲音道,“兄弟得分家,你跟常勝結了婚,可就是一家人,你的他的,哪還能分這麽清楚。”
何楚桃聽了,就差沒忍住對她翻白眼。
她勾了勾唇,挑眉道:“婆,照你這麽說,要是舅媽娘家缺錢,從舅這兒拿就是了,也用不著借是不?婆,你可真開明,舅媽呢,等見著了她,我可得跟她說說。”
秦桂香一聽,瞪著眼睛急道:“咋說的,這哪兒成!”
“咋不成了?”何楚桃故作不解,“婆,這不是剛你說的麽。咋說我們說得好聽,到自家身上,就不行了。”
被何楚桃反問住了,她一心想著從徐常勝身上揩便宜,倒沒想到這遭,臉色訕訕的,一時語塞。
何楚桃見她無話可說,心裏暗爽。
正想著要不要再刺她兩句,一旁的秦國慶斥聲道:“桃子,你混說啥,有你這麽跟長輩說話的麽?”
“我說啥了,這不都是婆自己說的嗎?”何楚桃撇了撇嘴,臉上輕蔑的表情不加掩飾。
秦國慶氣得轉而對秦蘭芝指指點點道:“姐,你看看,你咋教的,她壓根就不把我和媽放在眼裏!”
秦蘭芝直覺何楚桃說得沒錯。自家老娘心裏那點盤算,她再清楚不過。
可一邊是自己的親媽和弟弟,她又不好得罪,動了動嘴,沒出聲,猶豫著不知道該怎麽說。
何楚桃不喜歡秦蘭芝娘家人,可見她像夾心餅幹似的夾在中間,兩頭犯難,又有些不忍。
隻得緩了緩語氣道:“舅,你這扯哪兒去了,我就是就事論事。婆說不成,我不說就是了。”
秦蘭芝感激地看了看眼何楚桃,轉換話題道:“對了,媽,國慶,不是說春芳檢查去了麽,你們要不去陪陪她。”
秦桂香嗤道:“有啥好陪的,這醫院她都不知道來了多少趟了,熟得很。”
何楚桃這才知道,秦桂香和秦國慶來醫院是幹什麽來了。
秦蘭芝嘴裏說的,是秦國慶的媳婦徐春芳。
前世,何楚桃跟她接觸不多。隻記得這人性格柔弱,有些畏縮,說話不敢正眼朝人看。
要說,秦蘭芝娘家,唯一不讓何楚桃感到厭憎的,便隻有這徐春芳。
不過,她記得,徐春芳運氣不好。嫁給秦國慶十年,隻生了個女兒。
農村人重男輕女的觀念根深蒂固,即便在這之後的幾十年也沒有得到徹底改善,更別說這會兒。
這幾年,秦家上下就盼著徐春芳肚子爭氣,生個兒子。
可她肚子一直沒動靜。
醫院跑了不少趟,偏方也沒少吃,就是不見效。
秦桂香不是沒想過讓秦國慶把她休了,再找一個。可這事,沒那麽簡單。
哪家的好姑娘,會找秦國慶這樣的,那不好的,秦桂香又看不上。這不,這麽多年就一直拖下來了。
這幾天,見徐春芳晨起有嘔吐的跡象,她讓秦國慶扯了徐春芳來醫院看,正巧遇見了去開水房打水的秦蘭芝。
因著前世對秦家人的事不感興趣,何楚桃有些記不清,這回徐春芳到底有沒有懷上。
她眉頭微蹙,仔細回憶。
正想著,忽聽秦蘭芝高聲道:“媽,國慶,春芳來了。快問問,檢查結果怎麽樣。”
聞言,何楚桃抬頭,順著秦蘭芝的視線看。
不遠處,徐春芳正緩緩朝幾人站著的方向走來。
待她走近,何楚桃仔細觀察。見她綁了根粗辮,穿了條黑色的棉布褲,上身是件普通的白襯衫,走近能明顯看到上麵補丁的痕跡。
一切,和記憶中一樣。
何楚桃腦中有東西閃過,似乎有什麽呼之欲出,卻被秦桂香的聲音打斷。
“咋樣,醫生咋說,懷上了不?”
沒等徐春芳走到眼前,秦桂香便按耐不住,迎了上去,扯著嗓子問。那聲音,整個走廊的人都能聽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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