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的眼中，卻隱含一絲期待。男兒膝下有黃金，隻要白子陵雙膝落地，那麽這位大哥以往在上京積累的口碑就會毀於一旦。

    表麵上，他卻咬牙切齒，神情惱怒地嘶吼著：“林寒，你想折辱我大哥，我替他下跪你可滿意？”

    “兄弟情深，我林某人很感動。既然你誠心誠意地懇求了，我就勉為其難地答應你吧！”

    林寒淡定自若地說道：“你們兩個，一起！”

    “小兄弟，你太過分了！”白步川雙拳緊握，老臉上近乎扭曲。

    白家兩個最為優秀的嫡係向同一個人下跪，即使他們得以保全性命，以後也別想在別人麵前抬起頭來。

    對於一個習慣了久居高位，風光無限的人來說，沒有什麽比屈膝下跪更為恥辱的事，那簡直比殺了他們還要難受。

    “隨你們，我不強求。”林寒淡笑著對身邊的宋天依說道：“有點累了，我們找個僻靜的地方說會兒話吧。”

    宋天依點點頭，吩咐下人去準備一輛新的輪椅。

    “慢著！”

    白子陵撇開白子風的拉扯，噗通一聲，雙腿砸落地麵，把手中的茶杯高高舉起：“林寒先生，多有冒犯，還望海涵，請喝茶！”

    林寒並沒有馬上接下，漠然掃視著一旁的白子風：“你剛才說的話算數？”

    白子風臉上一片豬肝色，恨不得甩自己幾個大嘴巴。隻是話已出口，那麽多人都在看著，相比起所謂的尊嚴，他更在乎名聲。

    他本來就失去了武功，在家族中地位大不如前，再落得一個無情無義，“表麵兄弟”的稱號，不僅會成為上流圈子的笑柄，在家族中會更不受待見。

    於是，兩兄弟排列整齊，雙雙跪在了冰涼的地板上。

    白步川頭腦發昏，險些暈了過去。

    “好好好！知錯就改，能屈能伸，方為大丈夫，這份歉意，我收下了！”林寒放聲大笑，神情一改之前的平淡，接過茶杯一口抿完，姿態狂放至極。

    “林寒先生，您還滿意？”白子陵抬起頭，定定地看著林寒，嘴角掀起一絲淡然的笑意。

    仿佛，下跪隻是一件喝水吃飯一般的平常小事！

    永遠不要讓你的敵人，看到你的憤怒！因為你越生氣，越惱羞成怒，他就越有成就感！

    林寒微眯起眼睛，當白子陵突然暴起的時候，他其實已經在心裏蔑視這個家夥，一個不願意承認失敗的人，往往最容易失敗，但此刻白子陵的做派，那雙沒有任何波動的眸子，讓林寒感到了一絲心悸。

    那種眼神何等熟悉。

    他第一次殺人時，吐了好幾天，然後當他習慣了嘔吐，再看向鏡子的時候，便是這般眼神。

    平靜之下是難以預估的瘋狂。

    人是從野獸進化而來的，隻要遇到過特殊的經曆，就會徹底爆發潛藏在心底的獸性！

    這種人，瘋子中的瘋子，做事不擇手段，不考慮後果！一瞬間，林寒便看出了白子陵的心態轉變，他並不擔心白子陵對自己的報複，但不能不考慮身邊女人的安全。

    “如果未來有一天你死了，我希望你能死在我的手裏！”

    “白子陵，你有這個資格，成為我的對手！”林寒俯下身，拍著白子陵的肩膀，用隻有兩個人聽到的聲音說道。

    他希望，把白子陵所有的仇恨轉移到自己身上！

    白子陵表情冰冷，根本看不出在想什麽：“多謝賜教！”

    “那個誰。”林寒深吸一口氣，他知道對於這種危險的獸性人物，說再多也無益，隻能多加戒備。

    林寒想了想，摸著下巴，指著白子風說道：“那個誰，其實我想說，我這個人恩怨分明，本來就不管你的事，你用不著行此大禮，我開玩笑而已。”

    “你！”

    白子風翻著白眼，險些噴出一口老血，那你特麽還說得跟真的一樣。你連我的名字都沒記住，無視我就算了，還玩弄我的尊嚴！

    這就好比有一個人踩著你的臉，你打不過他，隻能忍氣吞聲，打算找機會再偷偷往他臉上吐口水，可是還沒等張口，他就再抬起一腳堵住了嘴巴，於是一口醞釀已久的濃痰全部生生自己咽了下去，別提有多惡心，多憋屈了！

    白子風就是這種感覺，直勾勾地瞪著林寒，牙齒把嘴唇都咬出血來，怒急攻心，腦袋一歪就暈了過去！

    白步川抱起白子風，滿臉猙獰：“小兄弟，今天的事我們白家銘記於心，一定牢記教訓。”

    這話中，飽含著無限怨毒。

    “那就要記得深一點！”

    林寒冷冷地說道：“白老先生，我問你，你家孫兒偷襲我在先，我即使將他殺了泄憤，過不過分？”

    白步川一愣，環顧四周，許多人都在緊密關切著接下來的事態發展。

    他可以不在意別人的看法，甚至為了白家的顏麵不惜與宋家開戰，但他不能不在意龍盾的條規，更不能不低頭！

    如果和林寒互剛，這就是當眾藐視法規，龍盾容不下白家，整個武道界也容不下白家！

    “不過分！”白步川忍氣吞聲地說道。

    “我再問你，我讓他下跪請茶，雖丟了顏麵，也是他咎由自取，對與不對？”

    “對！”白步川的身軀在發抖。

    “白子陵是你的嫡係長孫，未來白家的繼承人。我不殺他，也不廢他武功，便是為你白家留下一線香火，如此算來，你們白家還欠我情分。”

    林寒緩緩說道：“最後問你，犯錯要低頭，挨打要站穩，你，服是不服？”

    “服！”白步川牙齒咬得咯咯響，胸口急劇起伏，臉上火辣辣的疼，五髒六腑都像丟進了火坑裏一般。

    他這一輩子，從來沒感受過這麽大的痛苦！

    白家祖上至今，也從未蒙受過如此沉重的羞辱！

    就好比一個人一拳砸在臉上，把你打得鼻青臉腫之後，再擺足姿態，風輕雲淡地說一句：“其實，我一拳就可以把你捶死的，但是我比較仁慈，所以隻讓你感受一下我的拳頭到底有多重而已！”

    “你要感謝我的不殺之恩！”

    有時候，殺人無需用刀，語言反而是最凶狠的利器！

    林寒這三問擲地有聲，宛若雷霆，轟然劈在了整個白家的頭上，把那千年底蘊所積累的盛名和威望打得煙消雲散，也深深地轟在白家兩兄弟的內心深處，碾碎他們所有高高在上的驕傲和風光，挖骨剖心。

    即使隨著時間流逝，人們會逐漸淡忘今天的事，但隻要日後一見到林寒，那麽今天的回憶隨時都會化作巨大的陰影，沉甸甸地籠罩在他們的心裏。

    難以抗爭，羞於麵對，心生畏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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